却说昨日钟子启和魏厚来讲了那事情之后,便商议之后定下了对付那翻天龙,不过这主要还是魏厚来的功劳,钟子启虽然看过不少兵书和古今名将的传记,但到底没有打过仗,远不如魏厚来在行,况且他所喜爱的主要是二战时候的各种战例,对这冷兵器时代的战法和军队组织都没什么研究,便由魏厚来去制订了建兵的方法。
商议定了,便派人到南阳城里四处贴了,却不说是招兵,只说是招些护卫,人数也只写了五十人。这南阳城里难保没有翻天龙的探子,自己还是小心些免得打草惊蛇的好。
下午,朱聿键派来的十多个人也到了,钟子启和魏厚来两人便设宴招待了,里面却有不少以前是参将、千总、把总之类,都曾在九边驻守多年,打仗便如吃饭一般频繁,魏厚来以前也只是个小小的管带十人的头,见了这些人,听了他们的事迹,不禁有些拘束。直到后来酒喝多了才放松起来。
这些人知道只是去打个七、八百人的小股蟊贼,都是有些失望,几千几万的大战都经历过了,这些小蟊贼总没有满洲铁骑厉害吧。钟子启看看不对,忙又道那翻天龙新近得了二万石粮食,听说已经将部队扩充到二千了,这些人才有了些认真劲。
却说酒宴过后,便开始商讨这如何建军、如何指挥、如何打探、如何进攻的事情来,钟子启也插不上话,只在旁边静听,倒也是学习不少,便是魏厚来也是多有获益。这一众老将讨论了半天,总算统一了意见,便商定照此执行。末了,临走的时候,又将那计划抄了一份走,说是回去再研究研究,钟子启却是心中暗笑,肯定是朱聿键要看看你们的作业吧。
这每日里来投的人都不少,都分成二十人一组分别领到不同的地方,以免走漏风声,被翻天龙知道这南阳城里正有人大举招兵买马。众将仔细挑选了六百人,钟子启又派人去打探这些人家里的情况,道是防止有奸细混进来,倒是让众将刮目相看,这钟子启虽然是个不懂军事,心思倒蛮缜密的,是该如此,这众多人,难保没有翻天龙的奸细混将进来,这己方的一举一动对方若是都知道了,仗未打就先输了一半了。
最后又将那些有些劣迹或者拿捏不准的人刷了六十二人出去,这军队才正式建立起来,加上钟子启本身有的四十五人和众将,共是五百九十三人,分成六个百人队,由众将带了,分成六队,在城附近各处僻静的王庄里操练,其中一队,却是魏厚来将所有会武艺的六十九人聚集一起,亲自训练,专门演练打探、偷袭、刺杀的本事。
钟子启不懂军事又防着那翻天龙安排了人刺探自己,便也不去那些庄子看,只是没事就去唐王府和朱聿键聊聊天,中间逮着机会就说些“苟以利国家,不避趋生死”的豪言,兼之确实肚子里对历史上的各种人物也都有独特的分析,并且自己这回也确实是为了崇明百姓来卖粮的事实。倒是慢慢让朱聿键觉的这人真是个对朝廷忠心、对百姓爱护且有本事的能人,只可惜没有功名在身,否则推荐做个官到是可以对朝廷更有用处。
钟子启一边和朱聿键来往,一边暗自交结那些太监之类,没用一月,这唐王府内便全是说钟子启好的人了,这对朱聿键也多少有些影响,尤其是那忠喜对钟子启的判断,朱聿键是非常重视的,渐渐,竟兴起了招募钟子启入幕的心思。
钟子启这却是始料不及,在一次朱聿键提起的时候只好在地方比在王府里更能多做些对百姓有益的事情推搪了。这让朱聿键更加深了钟子启这人不贪富贵的印象,而且这钟子启的穿着用度都是非常俭朴,平日也从不送什么礼物给自己,更显清高。有时不由想,如是真如钟子启所说自己有朝一日当了皇帝,一定要把这钟子启赐个功名,招入朝中做官,这人忠心朝廷、节俭自好、不贪富贵又有能力,肯定能当个好官,现在的大明太需要这样的好官了。
却说军队那头,训练了半个多月,总算大致可以成队了,便通告了地方官府,乘着夜色拉到河口地方找一偏僻山谷集中起来训练这作战之法。这时那些人才知道这是要去打仗,便有人有了悔意,但从一开始就是封闭起来训练,并不需回家和外出,魏厚来的人监督的又紧,却是难以逃跑,后来又加了二两一月的饷银,并讲明打的是些地方上的小股蟊贼,并不是要去和那大军作战,而且凡是立功的就是如何如何奖励后,想到这里薪水高,酬劳丰厚,也便死了这心,只一心苦练,求在战场上能保住性命领那巨赏,一个首级十两银子呢,杀上几个这一家老小的一年生活就有着落了。只是有些奇怪,这些人说是官军吧没有旗号,却又要去杀流贼,真是搞不清自己到底算哪门子兵。
这样又训练了半个多月,魏厚来也打探清楚了翻天龙的老巢,钟子启和朱聿键又一直催促,虽然按照这些将领的意思还要起码再训练个两三月才好,但经不住催,又想那些毕竟只是些蟊贼也不是什么正规的军队,便终于同意了出发剿贼。
六月二十日深夜,钟子启乔装打扮了拿了唐王府的令牌,让那守门的官兵开了城门带了最后的五百两银子,溜出了南阳府,沿着大道飞马直奔城南十里庄,和魏厚来等人汇合。
到了那十里庄,却是黑灯瞎火的,看不到人马和声音,钟子启不由疑惑,这六百号人住在这里,不可能没有灯火声音啊,自己是不是走错道了,可这夜里也找不到问道的,只好先往庄里去了。未近庄口,便听路边一声断喝:“谁,口令!”
钟子启吓的一哆嗦,张眼看去也看不到人,只好勒了马,冲着野地大喊:“我是钟子启,来找魏厚来的。”刚说完,就听背后传来声音,“原来是公子,魏队长已经让我们在这等候多时。”回过头来,不知什么时候背后已经摸上一人,身着黑衣黑裤,只露着两个眼睛,这时把那面罩褪下,原来却是护卫队里自己认得的人,忙问道:“魏厚来在哪?带我去见他。你们人都来了么?”
“回公子,人都来了,就在庄子里等候,指挥有令,不许喧哗不许点灯,所以这外面看不到,你直往庄子中间去就能看到了,魏队长正在那等你,路上有问口令的,就答‘崇明‘即可,我这里还要放哨,不便带公子去了,还请包涵。”
“没事,你们这样我才放心,好,我去了”钟子启便拍马进庄,在庄口又遇到一个暗哨,也是不辩人影,不知埋伏在哪,只是回答了口令,便过去了。
这魏厚来等人还真可以,一个多月就训练出这么支部队来,这仗现在看来还是很有把握的。
到了庄子中间,才发现有一大院周围坐满了人,忙下了马,提了银子,走了进去,直到跟前,才看见窗户里透出一丝灯光。
推门进去,只见魏厚来等人一身戎装,正围在中间大桌边,桌上摊了一张地图,一群人正在商议,“三弟,一个多月没见,可想死哥哥了”说着,边上去拉了魏厚来的手,魏厚来这才看见是钟子启进来,听了这话,心里一暖,“大哥,兄弟可也是想死你了。”
钟子启拉了魏厚来的手,又和众将见了礼,方说道:“各位辛苦了,我在庄外连碰两个暗哨,都是藏得极为严实,怎么也看不到人,只听到声音,各位真是治军有方!钟子启在这里谢过了!”便是又施一罗圈礼。
众将纷纷答礼,又谦虚了几句。
钟子启这才问道,“那翻天龙的老巢找到了么?你们怎么安排的?”
“那翻天龙就是一个流贼,哪有什么老巢,不过今天夜里他们却是驻在这东南二十五里的小王庄,那翻天龙和那军师都在,他们现在人马又增加了不少,大约有二千三四百人了。我们打算今天晚上夜袭,这里的兵打过仗的不多,如果是白天交战,看到对方人马是我方的几倍,我怕还没打就先跑了。”魏厚来接了话去。
钟子启点点头,“恩,是这个道理,那你们怎么安排的?”
“那一队已经安排五十人在那庄子四周,到时专门负责摸掉他的哨兵和杀那翻天龙,然后再在庄子里纵火烧马廊扰乱他的军心。另外过会一块出发,用半个时辰赶到庄子周围,只等庄子里火势一起就鸣锣杀进去,为了避免误伤,已经给各人发了白布缠头,到地方就让都缠上。就在等你了,现在你到了,就可以出发了。”
“好,那就请各位将军下令出发吧!噢,对了,我带了五百两银子来,发下去鼓舞士气吧。”
众人应了,便出去点齐兵马,发了银子,又做了战前动员,不过对方的人数却只说有二百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