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长生岭上上下下,无不张灯结彩,一片喜庆。许多年轻一辈的人在路宁仲的蓄意煽动下,都相信这次结盟一定会让千寻剑派实力大增,真正成为群山之中的一方霸主。
长生殿正门敞开,自有门人列队严加把守,似乎与平常无异。但熟悉内情的人都清楚,今日出现这此地的守卫全是年轻一代的人物,即是说此间门人全是路宁仲的亲信,今日结盟,他是势在必行,绝不容许出现任何差错。
一个容貌峻伟的年轻男子负手立在大殿前的广场上,神情之中流露出过火的自信。此人正是千寻剑派新一代门主路宁仲,想起今日的结盟大典,午时将至,不由的万分激动。
路宁仲身后站有两人,一左一右,正是他收罗的“戮心鞭”杜杀、“大力毒手”褚焦两大凶人,这两人本是穷凶极恶之徒,后来被路宁仲想方设法网罗在手,正是要用来对付门内的异己势力。门内不少忠贞之士便死于这两大凶人之手。
身后不断有亲信前来报告,路宁仲的脸上泛起了狠辣的笑容,从今日结盟之后起,他便再也不需要看如楚秋之类人的脸色了,没有人再可以左右他的决定了。
广场中央摆着一只巨鼎,其中已经注满了美酒,旁边放着已经捆绑好了的牛、羊等祭品。路宁仲不禁冷笑,楚秋之类以后便如同这些被捆绑的牛羊,如果他们识相地跟着自己的话,便还能拣回条命,否则的话,他路宁仲岂会有妇人之仁。
路宁仲对今后的路充满了希望,他心中默念道:“爹,你老人家以前总是瞧不起宁仲,要我什么事情都要征求楚秋等人的意见。待过了今日,你儿子便是三派联盟的副盟主了,千寻剑派势必达到前所未有的风光!”
只是这正午时刻怎么还不来呢,路宁仲不禁有点不耐烦了。
…………
“咚!咚!咚!”
午时的鼓声终于响起。
路宁仲抬头望去。
东边天际一片彩光淋漓,往长生岭飞来。
路宁仲脸上大喜,大喝道:“列阵!”
长生殿中,门人弟子如潮水一般涌出,整齐地列为两队长十丈的青色队伍,形成一个通道。队列刚成,两个门人飞快地从中穿梭,迅速的铺好了地毯。此番动作井然有序,显是训练已久。
霞光漫天。
三派联盟之人已到广场上空,正徐徐落下。
路宁仲沉声道:“鸣炮!”。
在阵阵礼炮声中,路宁仲赶忙迎上前去。
所来之人中,以峨嵋、天山为主约有八、九十人之众,其他一众小派各自有代表几人,但是其中之人无一不是高手,由此可见三派联盟对今日结盟之事是何等的重视。其中主事之人正是天山派掌门宁致原,峨嵋意宗宗主断洞云。
正午时分。
红日挂天,四周一片肃静。全场更不闻一点声音,都静待着千寻剑派门主路宁仲宣布这决定将来命运的时刻。
路宁仲邀宁致原一道来到场中巨鼎前面,朗声宣布道:“我以千寻剑派门主的身份宣布,从今日大典后,千寻剑派正式并入三派联盟!门下弟子须听从联盟号令,不得有误!”
场中千寻剑派之人轰然应到,惟独有限几人默然不着声。路宁仲瞄了一下场中的情景,暗自道:“哼……算你们识相!”然后示意鼎上之人割放牛血,就要与宁致原一起饮血酒,完成结盟仪式。
正值举杯之际,席间一人行礼朗声道:“门主且慢,易文远有话要说!”此人已近中年,一身儒生打扮,整个一个潦倒书生模样,自当年遇见路尘封后,一见如故,他一心只想轰轰烈烈,建立一番事业,一生未娶。怎奈这几年,先是路尘封病逝,然后楚秋伤妻亡故,一蹶不振,千寻剑派早已大不如前。偏偏新任门主路宁仲忌讳这千寻剑派的老一代骨干,担心他们谋权夺势,所以大肆任用新人,排挤老一代势力。易文远虽有满腔抱负,也只能是空自沧然。
路宁仲脸上一寒,冷声道:“易副座有话不妨容后再说,难道你不见此刻正值大典仪式吗!”说话之间脸色严厉之极,显然很是恼怒这易文远不识时务。
易文远激愤地道:“本人要说之事,便是今日这结盟!老门主曾再三交代,我千寻剑派绝不并入他派之中!现在门主所做,不是弃老门主立下的规矩于不顾吗?更何况我千寻剑派向来独立于群山之中,并不卷入道门与妖界、魔门的纷争,门主次举无异是将千寻剑派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中!”
听了易文远之言,其它元老人物纷纷附和,便是新一代门人之中也议论纷纷,毕竟关系到今后自己的身家性命,他们也不得不考虑清楚。
路宁仲恼羞成怒,厉声道:“易文远!你不要以为你把家父搬出来便能压住我。我以前一直念你是家父的义弟,跟随他老人家打拼天下实属不易。对你是处处忍让,没想到你竟然变本加厉,把我这门主都不放在眼里了。要知道,这千寻剑派还是我这门主说了算。结盟之事,你休要多言!”
目光扫过周围众人,易文远高声道:“今日我易文远纵然血溅当场,也不能让千寻剑派的门人就如此不明不白地成为三派联盟的工具,白白牺牲!”
易文远义正言辞的话,让千寻剑派在座诸人无不震惊,都觉得其话大有道理。
宁致原并不说话,虽然易文远的不识时务让他大为震怒。但他终究是外人,此刻并未成功结盟,他贸然干预只会适得其反,所以他冷静地看着这一切,等待路宁仲来解决此事。即使路宁仲不成,他仍然有应付之法。
路宁仲满脸铁青,冷冷地道:“易文远,今日结盟岂容你干预。既然你如此不识大体,也就不要怪本门主心狠手辣了。看看你们刚才喝的酒!”
易文远颤声道:“你!你,究竟动了什么手脚?”
路宁仲狰狞着笑道:“人都说你易文远如何才智过人,依我看,也不过是一个庸人罢了。难道你不知道刚才你们喝的酒已经被下了‘噬心腐骨散’吗?也是,这毒药无色无味,你们又怎么会知道呢?本想如果你们识相的听我号令的话,结盟大典过后便赐予你们解药,没想到你们如此顽固不化,那你们就等着见阎王去吧!”
易文远仰天悲笑道:“路宁仲。你如此对待我们,怎么对得起老门主!你做出这等‘下九流’之事,风翼剑楚秋岂能饶你性命。”
路宁仲心里思道,“哼,楚秋此刻怕是还在四处寻找他那宝贝女儿吧!”胜券在握,得意地笑道:“楚秋吗?几年前或者他还是一个一流剑客,但是现在,他不过是一个醉汉罢了,何况就算他功力回复从前,又岂是三派联盟高手的对手!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易文远你就认命等死吧!”
易文远突然平静地道:“只怕未必!”
路宁仲不知易文远这话是什么意思,狞笑道:“死到临头,还嘴硬。”然后对杜杀、褚焦两个凶人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们动手收拾了这几个明着与自己对抗的人。
“噗……”
刚运气起身的杜杀、褚焦两人突然口中狂喷鲜血,倒毙在地。这两个凶人一身青紫,乃是中了巨毒之状,看着两人死不瞑目,显然怎么也没有想到为什么毒酒会出现在自己的酒杯中。
易文远目光扫过其他几个路宁仲的得力亲信,冷然道:“几位还是好生呆在此处,刚才他们两人强自运气的下场你们已经看到了,就最好不要枉动!”
那几人闻言赶紧停止了动作。
易文远又对路宁仲道:“宁仲,事到如今,你还不回头吗?”
路宁仲大笑道:“易文远!你别以为制住了他们几人,我就收拾不了你!你公然违抗我的命令,而且还当着我的面杀害门人,已然谋反,我再留你不得!劲弩手准备!”
悉悉索索一阵声音响起,长生殿屋顶出现了一排一排的劲弩手,人数当在二百人以上,如此劲箭之下,除非是一流高手,否则必死无疑,普通的护体真气根本不用。由此也可见,路宁仲显然非要置易文远等元老人物于死地。
易文远质声问到:“路宁仲,你可知如此劲弩之下,势必伤及其他人?”易文远指了指周围的其他门人,继续道:“他们可都是死心追随于你的部下,你竟然能狠心下这毒手!”
路宁仲若无其事地道:“无毒不丈夫!要成大事,总要有所牺牲。你们这些人总是墨守成规,所以才成不了大事!”
路宁仲的话,引起了余人的公愤,他们都恨声不已,更恨自己有眼无珠,跟了路宁仲这无义之人,死得如此不值。只是他们奇怪的是为什么没有一枝劲箭射下。
路宁仲更是奇怪,他狠狠地道:“放箭!放箭!”
仍然没有一枝箭射下。
路宁仲抬头往屋顶望去。
屋顶之上,多了两个站立之人,却正是易文远的亲信梁子朋和宗无极。而那些劲弩手,也青一色的是两人的部下。
路宁仲脸色大变,虽然他不知道易文远是如何识破他的所有计划,但是他知道自己已经无力控制眼前的局面了。不由得转过脸去,把求救的眼光投向宁致原,他知道宁致原定然不会任凭今日结盟告吹。
果然,宁致原振声道:“今日三派联盟和千寻剑派结盟一事,既然已得路掌门和盟主首肯,那就已成事实。那么结盟仪式是否举行都已经是其次!既然目前千寻剑派已经是我三派联盟中的一员,那么路掌门的事,就是我们三派联盟的事。如今千寻剑派门内起了变动,我们自然有义务助路掌门清理门内叛徒。易文远,你们这些叛逆还是赶快束手就擒吧,省得要我亲自动手了!”
宁致原说话之间,与他一同前来的三派联盟高手已经拔出了各自配剑,对于他们来说,劲箭的威胁并不是很大。
骂声大起。
千寻剑中人除路宁仲外无不愤怒之极,没有想到这宁致原堂堂的昆仑掌门竟然无耻到这个地步,还偏偏要用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来掩饰三派联盟的野心。
易文远不卑不亢地道:“宁掌门,我敬你们来者是客,也不想和三派联盟结怨,所以并未在你们的酒杯中放毒,你们可不要得寸进尺,徒伤了双方和气!”
宁致原朗声道:“如此,要不伤了和气,那便只有按老规矩,我们便刀剑上一决胜负!我方便有请断宗主上场,不知易兄呢?是否要亲自下场?”
宁致原看清了目前形势,知道易文远绝对不会在这关头与三派联盟硬拼的,那样的话就无疑等同直接向三派联盟宣战,千寻剑派正值这内忧外患之际,怎么能树三派联盟这样的强敌呢。
易文远眉头紧锁,他不是不清楚目前的形势,只是己方高手要说能有胜过峨嵋断洞云的,便只有风翼剑楚秋一人,只是这紧要关头为何却迟迟不见其踪影。易文远知道楚秋虽然如今不过问千寻剑派之事,但绝不会任凭别人欺上门来的。只是,此刻他究竟在何处?
断洞云举步来到场中,冷冷地道:“易兄不用再等了!楚秋此际只怕无法分身来此了,我看还是易兄亲自陪我玩几招吧!何况即使楚秋在此,也难改今日结果,‘断空剑’下,至今无人全身而退!”
断洞云之语狂妄之极,身为剑派之首峨嵋剑派的一宗宗主,他自认除了掌门,普天之下再无敌手。但是风翼剑楚秋这个剑道天才如彗星般的崛起,让峨嵋之人大感脸上无光,甚至觉得是一种耻辱,所以他们恨不能将楚秋斩杀在剑下,让世人都知道峨嵋才是剑道之王。
听断洞云之言,易文远已知三派之人已经设计将凌秋楚引走,心中虽然不齿其做法,但是天下之道,胜者为王,又有何手段可言。不理断洞云的狂妄之言,易文远亮出了自己的逍遥扇,但对此战他却无半点信心。
易文远摆开架势,力求全力一搏。
断洞云并不出剑,神情傲慢之极。
全场寂静得无半点声音。都静待这事关千寻剑派存亡的一战。
烈日正值头顶。
一道悠然地声音响起:“既然断宗主有意与楚某一战,楚某怎敢让宗主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