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上街,遇到年迈的、残疾的乞丐时,我总会停下脚步掏点零钱给他们。坦率地说,当我将手里的硬币放入他们面前的茶缸时,我是有点优越感的,毕竟,我是他们的施主。但前不久遇到的两位乞丐,却让我意识到自己的优越感是多么的浅薄多么的可笑。
那是一个初秋的清晨,我在广场上遇到了一位乞讨的老太太,因为当时没带零钱,我就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十元的纸币递给她。老人接过钱,连声道谢,然后小心地将钱装入贴身的内衣口袋里。可能是走得累了,老人就在我的身边坐了下来,和我聊了几句。老人已经七十八岁了,当时正感冒,还在发烧。她的处境,让我对她的同情又添了几分。临走时,我又拿出十元钱给她。可令我惊讶的是,老人无论如何也不收,尽管我一再劝说,老人却始终拒绝,翻来覆去地,老人说着一句话:“闺女,你挣钱也不容易,我不能再要了。”最后,我不得不将钱硬赛进老人的外套口袋里,逃一般地离开了老人。一路上,我感慨万千,即使身为乞丐,老人也是有尊严有分寸的啊。对于这样的老人,我有什么资格来“施舍”呢?
另外一次遇到的乞丐是位残疾人。那天我刚从饭店出来,就看到双腿畸形的他趴在路边的台阶上吃着一碗米线,想到自己从饭店打包带出的一笼包子,我就停下来将包子送给了他。我的举动让不远处的一位清洁工看在眼里,她随后叫住了我,和我聊起了那位残疾人。他从乡人下,在城里乞讨为生。白天,他以三轮车代步,到城市的繁华地段乞讨;晚上,回到自己租住的地下室,睡上一觉。至于讨到的金钱,他除了买点吃的东西,从不乱花,每隔一段时间,就存到银行里……
“你还记得上次的汶川大地震吗?”清洁工突然问我。
我点了点头。
“那你知道他捐了多少钱?”
“他还捐钱?”
“对,他捐钱了,捐了一千五。”
“一千五?”
“就是一千五,我亲眼看见的,当时的募捐现场就在那儿。”清洁工说着,说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广场。我知道,一般的大型活动,都会在那里举行的……
告别清洁工后,我慢慢地走在路上,心里始终想着那位残疾人。作为一名乞丐,他一个月又能讨到多少钱呢?恐怕还不到一千元吧;他,在地震到来时,竟然捐了这样一大笔钱。而对于身体健全的人来说,又有多少人一次性捐出这么多呢?最起码,我自己就舍不得。面对这样的残疾乞丐,除了同情,我更多的是敬重。
而在这个社会上,像他一样的乞丐还有不少吧?他们,是社会的弱者,人生的不幸逼迫他们乞讨为生;但他们,同样有尊严有良知有人格。他们,是我的同胞,是需要我帮助的一群人;我所能做的,就是将带着我的体温的零钱送给他们。
如今,每当我遇到年迈的、残疾的乞丐时,我依然会停下脚步,掏点零钱给他们。但对我来说,那递过去的几枚硬币,不再意味着施舍,而是意味着赠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