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尹小烟 插图◎祝呈平
一
明朝末年，边关重镇靖州发生了一系列凶杀案。被杀的既有商家、富户，又有普通的老百姓，甚至连更夫也被残忍地杀害了。被杀的人全都是男性，死后胸前被插上了一块“亡命牌”，上面写着“黑白无常索命牌”。更令人发指的是，凶手残忍地割掉并带走了所有死者的阳具。为什么凶手杀人不要钱财，却偏偏要带走死者的阳具，这究竟有什么阴谋？这件事情让知县苏尚通伤透了脑筋。
这天一大早，捕头王大海急急忙忙地跑来向苏尚通报告，说昨晚一个衙役被杀了，和前几次城里发生的凶杀案一样，也是被人割掉了下身。苏尚通听完大吃一惊，忙问：“那个衙役是死在什么地方？”王大海说：“昨晚回家的路上。”苏尚通眉头紧锁，思考了一会儿后，说：“你这就去张贴布告，从今天开始，靖州城内施行宵禁，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天黑后在街上行走。我去找一下守备赵将军，看看能否请求派来些官兵帮我们执行宵禁，严查凶手。”
情况紧急，苏尚通乘上轿子，很快便赶到了靖州边关守备赵云龙将军的府上。不想，苏尚通这边还没开口，赵云龙便已火气冲天，冲他大声喊骂道：“苏尚通，你这个知县还想不想干了？”苏尚通吓了一跳，忙问：“不知下官做错了什么事情？”赵云龙气呼呼地说：“昨天我手下的两名校尉在县城里喝酒，今天早晨他们的尸体被人丢在了营门外，连下身都被人割了去。我正要找你去问罪，你就自己找上门来了！”苏尚通听完，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凶手胆量可真是太大了，不仅敢杀害官府的衙役，竟然连朝廷的校尉他们都敢杀！苏尚通忙将靖州城内近日出现的一系列谋杀案向赵云龙一一汇报，并请求赵云龙派兵增援，协助他尽快破案。赵云龙听完说：“几年前我在京城任职的时候，京城里曾经出现过类似的系列凶杀案件，还引起了朝廷的重视。你猜凶手是什么人？”苏尚通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忙问：“什么人？”赵云龙说：“是紫禁城里的几个老太监，买通了京城的一些流氓、混混干的；他们是要吃掉男人的阳具，来弥补自己被阉割的缺憾。”苏尚通听完赵云龙的话，背后忍不住直冒寒气：“那么，朝廷最后是如何处置那几个老太监的呢？”赵云龙拱手说道：“朝廷英明，皇恩浩荡，那几个作恶多端的老太监被万岁爷下令，落得个五马分尸的下场。”苏尚通暗自思量，难道近日发生在靖州城内的系列杀人案，凶手也仅仅是为了吃掉男人的阳具吗？
二
很快，赵云龙派来的大队官兵便驻扎进了县城内，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如临大敌。与此同时，县城内谣言四起。有人说地狱里阎王爷的女儿刚刚成亲，割掉男人的阳具是给驸马爷煲汤喝的，这叫以阳补阴，实属大补。还有人说，曾亲眼看见黑白无常带着一群小鬼从城中的老井里爬出来，在街上到处寻找适合的男人，来割掉阳具给阎王爷的女婿做汤料。
这些谣言很快便传到了苏尚通的耳朵里。苏尚通找来王大海，问道：“近日街头的一些谣言，你可听说了？”王大海说：“确有听说，不过说的都是什么阎王爷的女婿，黑白无常之类。依我看，根本不靠谱。”苏尚通说：“有道是无风不起浪，为什么凶手杀人后要在死者的胸前插上黑白无常的‘索命牌’？我怀疑那些谣言是有人故意放风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在城中制造混乱。我们不妨按照谣言里所说，把城中的几口老井挨个检查一遍，看看能否从中找出些线索来。”
按照苏尚通的吩咐，王大海马上带领捕快和衙役检查了城中的几口老井。当检查到靠近城墙的一口老井时，发现井壁的石阶上有新鲜的足迹，很明显是最近有人经常在这里攀爬而留下来的。王大海点燃了一把枯草，用绳子顺着井壁下放到老井中。当燃烧着的枯草靠近老井底部的时候，火苗突然向着靠近井壁的地方倾斜，王大海惊讶地说：“莫非下面有个地道？”
王大海决定派人下去一看究竟。为了防止意外发生，王大海让大家把捕快马小三的身体用棉被和木板包裹起来，只留着两只眼睛露在外面。然后，大家用一个大筐子将马小三慢慢地下放到老井里。马小三在井下观察了一阵后，示意大家把他拉上来。由于棉被的包裹和精神高度紧张，马小三被拉上来后已经是满身大汗，气喘吁吁。他说，下面的确是有一条密道，但看不清楚密道有多深，隐约可以看到有亮光从密道深处传出来。王大海吃惊不小，难道那些杀人割阳具的凶手现在就在这老井下？他们究竟是人还是鬼？难道真的是谣传中的黑白无常现身了吗？
王大海一边命人向知县苏尚通汇报这里的情况，一边让衙役找来绳网、铁夹子，在老井的周围布下了机关陷阱。王大海对捕快和衙役说道：“别管从老井里爬上来的是人还是鬼，我们都要将他生擒活捉！”
得知情况的苏尚通很快便赶了过来，他还带来了赵将军的官兵，将那口老井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起来。如果那些凶手真的是就住在这口老井下，这一次是插翅也难飞了。
三
到了傍晚的时候，赵云龙也闻讯赶了过来。
苏尚通向赵将军汇报了老井下面的情况后，性格急躁的赵云龙说：“我派一队快刀手直接下入老井就是，别管下面住着的是人还是鬼，我保证让人把他们都剁成肉泥。”苏尚通沉思片刻，说：“赵将军，井下的情况我们一点都不了解，万一他们释放毒气和暗箭，岂不是白白牺牲了将士们的性命。”赵云龙又喊道：“那就放火，灌水，把老井下的鬼鬼怪怪们都烧死、淹死！”苏尚通说：“放火肯定是不行，下面是井水，水火不容啊。灌水也不行的，这口老井接连着地下暗河，灌进去多少水也没有用啊！”赵云龙急了，喊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该怎么办？”苏尚通说：“下官的意思是，先将这口老井填埋住。然后再顺着地下暗道的方向，在老井的旁边挖开一个大洞，到那时再往暗道中灌水，水便会全部都灌进暗道中去了。”赵云龙听苏尚通的话有道理，就说：“好，就按你说的办。现在就动手，把这些鬼鬼怪怪都埋死、淹死在暗道里，给我死去的校尉们报仇。”
在赵云龙和苏尚通的指挥下，官兵和衙役点亮了火把连夜施工。仅用了两个多时辰，这口老井便被填埋了起来。老井壁上的暗道也被官兵们从老井的一旁，从上至下挖开个大口子。就在这时，老井下面突然隐约传出些人哭鬼嚎的声音，似乎真的是有黑白无常在带领着一群小鬼从阴曹地府里走了出来。许多官兵、衙役都被地下传来的声音吓坏了。赵云龙抽出腰间的宝剑，冲着暗道内喊道：“我乃靖州守备赵云龙，我不管你们是人还是鬼，快快出来受降，否则我会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暗道里面听到了赵云龙的喊话，顿时间变得悄然无声。片刻后，一个尖细的声音从暗道内传出：“赵将军好久不见了，你能听出来我是谁吗？”赵云龙脸色骤变，自言自语道：“难道是白公公？”站在一旁的苏尚通问：“白公公是谁？”赵云龙说：“你记得我跟你说起的京城系列杀人案吧，那几个专吃男人下体的老太监，领头的就是白公公。当年，我参与了京城系列杀人案的审理，那几个老太监最后被判处五马分尸。”暗道里再次传来白公公鬼一样的奸笑声：“赵将军记性不错啊。当年，赵将军杀了我们老哥几个，老夫到了地狱后有幸得到阎王爷的厚爱，现在做了白无常。今天老夫要带你到阴曹地府里去走一趟。”白公公话音刚落，暗道里便飘出一股刺鼻的黄烟。赵云龙惊呼道：“不好，是毒烟，大家快捂住鼻子，散开。”
就在他们这里乱作一团的时候，城外突然传来人喊马嘶伴随着战鼓声声。赵云龙大叫：“大事不好，清妖攻城来了！”
四
赵云龙所说的清妖，正是和明朝军队多次发生摩擦，一心想着要入侵中原的清军。赵云龙对苏尚通喊道：“这里交给你了！弟兄们快跟我上城墙，杀清妖！”喊完，赵云龙带着他手下的官兵们快速地就近登上了城墙。
再说暗道里那个跟赵云龙对话的人，正是当年紫禁城里的白公公。其实，白公公并不是什么阎王爷的白无常。当年，几个老太监和那几个帮凶被判处五马分尸后，明思宗朱由检念白公公在宫里劳苦多年，临上刑场前找了一个死刑犯做了他的替身，白公公则隐姓埋名被流放了边疆。不料，这个白公公不仅不感激皇上的不杀之恩，反倒恩将仇报，投靠了清军。为了立功，白公公带人从城外挖通了暗道，潜伏进靖州城内从事暗杀活动；并四处传播谣言，目的就是搅乱城里的秩序，好让清军趁乱而入。这位白公公还恶习不改，让人割掉死者的阳具，来供自己食用。白公公故意散播谣言暴露自己，就是为了把赵云龙和苏尚通他们引来，好让城外的清军乘机发动进攻。刚才，白公公命人在暗道里释放毒烟，就是想要毒倒站在上面的赵云龙和苏尚通，没想到被赵云龙给识破了。
赵云龙登上城墙去抗击清军，苏尚通也没有闲着，他忙指挥手下的捕快、衙役用衣服把鼻子遮挡住，然后把早已准备在旁边的水灌进了暗道中。捕快、衙役们拎着水桶，推着水车忙个不停，几个衙役还因为不慎吸入了毒烟晕倒在地上。
这时，王大海说：“大人，我们这么灌水也不是个办法啊。那暗道的深浅我们并不知道，况且水流有可能被他们引到别的水井而流进地下暗河。”苏尚通焦急地问：“你有什么良策？快说！”王大海说：“为什么城里放毒烟，城外马上就有清妖来攻城？我判断他们很可能是清妖派来捣乱的奸细，他们极有可能是从城外挖隧道通到老井里的。现在只要找到他们城外的入口，就可以将暗道里的人全部抓获了。是人，是鬼，到时候就清楚了。”苏尚通说：“你说得有道理，但是他们城外的出口在什么地方呢？”王大海说：“我分析这样的暗道不会挖得太长，还有就是他们挖暗道一定要运走大量的泥土，但是我们的城墙上每天都有士兵在巡逻，怎么就没有发现他们挖暗道和运泥土呢？”苏尚通恍然大悟地说：“对，一定就在城东的那片乱坟岗里，也只有那里的杂草、灌木和小树林可以藏身，处理从地下挖出来的泥土也方便得很。”王大海兴奋地说：“我这就带人过去，定让他们一个都逃脱不掉。”苏尚通点了点头，并叮嘱道：“路上一定小心，外面在打仗，要想办法避开那些清妖。”
五
天快亮的时候，赵云龙终于击退了清军的轮番进攻，城墙上下堆满了明军官兵和清军的尸体。由于赵云龙仓促迎敌，虽然清军被击退了，守城的明军也是死伤惨重。
就在这时，守候在老井旁边的捕快、衙役突然听到暗道中传来人说话的声音。他们正要往暗道中继续灌水和投掷石块，一个声音从暗道里传上来：“兄弟们，不要灌水，我是王大海。我抓住了白公公这个老王八！快扔一根绳子下来。”大家一听是王大海抓住了白公公，忙扔了绳子下去。不一会儿工夫，几个绑着口的大麻袋便被捕快、衙役拉了上来。不用说，麻袋里装的，正是那个缺德冒烟的白公公和他几个装神弄鬼的手下。
片刻后，一身泥土的王大海和他身后的捕快们也都抓着绳子从暗道中爬了上来。王大海抬腿在麻袋上踢了几脚，说：“我们刚埋伏进乱坟岗，就看见一个墓碑突然倒下了，紧接着这几个家伙便鬼鬼祟祟从坟堆里爬了出来。如果不是我提前有心理准备，还真以为是遇上了僵尸野鬼呢！”
审讯白公公的工作进行得十分顺利。这个白公公也自知罪孽深重，为了免受皮肉之苦，他很痛快地全部交代了如何挖暗道，潜入靖州城杀人，撒播谣言的全部过程。
几日后，白公公和他的几个手下便被押上了刑场。刽子手验明正身，正要对白公公开刀问斩，却被看台上的赵云龙拦住了。赵云龙说：“慢着，给我脱下这老匹夫的裤子，我要看看他杀了那么多人，吃了那么多男人的阳具，究竟有没有长出男人的东西来。”刽子手笑着上前，两把撕开了白公公的裤子。白公公边挣扎着，边用尖细着嗓子喊道：“赵云龙，你就不要羞辱老夫了，快快赏老夫一死吧！”让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是，白公公的裆里竟真的露出来一根又粗又长的阳具来。刽子手好奇地伸手用力一拽，那根阳具便被拽了下来。原来，咱们这位白公公竟然用木头雕刻了一根大阳具，挂在了腰间。
赵云龙看着刽子手舞动在手中的木头阳具，大笑道：“白公公好有性情啊，那我就成全了你。希望阎王爷能让你早日投胎，变成一头大公驴。”刽子手手起刀落，白公公连声音都没有叫出来，便到阴曹地府里报到去了。也不知道阎王爷会不会真的赏给他个“白无常”的官帽戴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