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为何总说请罪两字?我爹是不是曾经下令不准众人谈及此事?”
那费明却是摇摇头道:“不止谈及此事,而是不准任何人谈及你和你的娘亲。且罢,今日既然说了,且就都说了吧。当年,堡主突然认回二公子是一件何等大事,堡内上下自然沸沸扬扬,除了对这事的争论之外,人们不免猜测你的娘亲是谁。可就在举行仪式当日,堡主就下了严令,如再谈论此事,立即惩罚,只是那日堡主却并没说及如何惩罚。但后来,众人却都知道了,竟是这不宣布才是真正的可怕,因为陆续地,就有几位私下谈论过此事的人失踪。而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再谈论这些了。”
谢陌倒吸一口气,虽然小时候见无人回答他的问题,的确曾难受过一段时间,可没想到爹是用如此厉害的手段禁言的,所谓众口铄金,这飞鹰堡却是一片鸦雀无声啊!但让万人齐喑是何等难事?这两位前辈必定因在自己前面,才说得非常婉转。以爹的手段,只怕已不知道有多少人受害。但他为何如此忌讳提起娘亲,难道真的是因为因娘带给他的一场情伤吗?
谢陌越如此想,心中对这两位老者更是感激佩服,今日这两位前辈不仅将自己所知全部告诉了自己,且他们明知凶险非常,还自愿回去受惩罚,而这惩罚说不定是生命的代价,这些岂是常人可以做到的?
“二老即知如此凶险,为何还要回去?”
费明费清听了哈哈大笑道:“我们岂是那懦弱胆小之辈,且当年既然已经追随堡主,这一生也绝不会做出有负于他的事来。”
谢陌见他们神态坚决,知他们决心下定,断难回头,自己唯有见机行事,将来定用计让他二人永不再回飞鹰堡,绝不可让他们以身犯险。
当下,谢陌跪下拜了一拜,关于是否回堡之事不再多言。
突然他又想起一事来,于是问道:“老先生可知这梅仙林在何处?”
“就在离那竹仙镇不远的地方。竹林还连着那梅林呢。”
谢陌听的“啊”了一声,费明费清都看着他。
他连忙将那日在竹仙林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们,只是对自己无意间学得老道武功的事和任焉焉对自己说的那段话搁下不提。只因一件是娘的遗命不准提,另外一件则是羞于提起。
费明费清听后都道“还有这样的异人”。
谢陌又将那任焉焉会武功的事与他们说了。
费明听后道:“这事我们早已经知道,只是这任焉焉似乎......”
“您老有话不妨直说。”
费明沉吟片刻才道:“只不知这任焉焉与公子是何关系?”
谢陌脸色微红,心想,这也难怪,那日任焉焉不顾一切施展轻功追那老道来救自己,别人怎会不起疑心呢?况且她是如斯美人,这行事自然会让人有更多的遐想。那日自己与她在在竹林间的场面不禁又涌了出来,想她对自己好象似有不同。好在自己与她并无其他,别人疑心也就罢了,只这两位老者与自己已是交心,怎可瞒他们?
于是他又将当日自己对谢银那案子的怀疑以及任焉焉求助自己之事与这两位老者一一道来,只因牵涉自己盗钥匙一事,所以不提这偷偷去见谢银和香雪赠铃等事。
费明听后凝神思索道:“公子这事与我二人说也就罢了,再不可与他人提起。这任焉焉虽嫁给了大少爷,却在众人面前隐藏自己武功,居心叵测。她本是天霸门门主任天的独女,却一点也不显娇惯之气,处处显得得体大方,越是如此,就越让人觉得此女不同寻常。”谢陌知他言下之意,就是让自己小心她点,连忙点头。
“今晚怎不见她的动静?”久在旁边未语的费清突然问道。
这可正说中了谢陌的心事,他虽一直在与人交谈,耳朵却还是在留神听这屋外动静,确是无人。如果说铁不灵因武功所限没有听见这动静,可任焉焉却为何也没有行动呢?更何况这任焉焉的房间就在费明费清的西侧,理因有所察觉。
“难道她不在房中?” 费明不答反问道。
正说着,突然谢陌听得屋顶一阵鼻息,却正是任焉焉,只这两位老者看似并未察觉,继续探讨这任焉焉为何没有察觉。想是他们对自己武功非常自信,以为这任焉焉若来的话断然瞒不过自己。殊不知,这任焉焉当日能瞒得过谢金,今日也就能瞒得过他二人。看来,人总归是有缺点的。谢陌心中想到。
谢陌不忍二老被屋顶上的任焉焉嘲笑,连忙道:“也许是她睡得香甜而已,二老不必多猜。”
费明费清还是满脸狐疑,费明看了眼窗外,见外面已经是鱼肚发白,道:“看这天色居然快亮了,公子赶紧歇息一会儿,等下我们路上再谈。”说完他二人就告辞而去,谢陌却知他们必定是去查看那任焉焉的房间。
这二老一离去,那鼻息也瞬间而止,谢陌心中一惊,这任焉焉武功只怕已经到了一个极其可怕的境界,自己只虽因修习那秘籍,耳朵比常人敏锐十倍,能听得她的鼻息,可是却无法像她般行动如此灵巧迅速。
第二日,大家都整装上路,除了谢陌略做出困顿之状外,其他人均是无异样。只是这谢陌哪里是真的疲乏,只是做样而已。
他们才行了半刻钟,突见前面出现了一队大约二十人,形容整齐的武士,打着天霸门的旗号,带头的是一位壮年男子,体形彪肥,穿着黄色武士劲装。
他见到这飞鹰堡的队伍,就立刻策马过来。至费明费清坐骑前,拱手微笑道:“可是‘慧双杰’费明费清两位老前辈,晚辈天霸门总管刘长知有礼了。”
费明费清因辈分高出他许多,只点头微笑,算是回礼。
那刘长知接着又转向谢陌道:“刘长知见过二公子。”
谢陌也连忙回礼。他见这人形容威武,举止有礼,不卑不亢,且观察入微能立刻认出自己,不免想起飞鹰堡的总管谢愧,要说这外貌举止,可真是天上地下。
谢陌正在心中赞赏,却只见他已来到任焉焉车前。虽只是瞬间,谢陌却看见他变了变神色,竟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心中不仅讶异,这刘长知,既能做到天霸门总管,应也是久历江湖见惯世面之人,如今却也为任焉焉当众失态。难道她真是有这无边魅力,能让众人为她倾倒不成?
只听那刘长知道:“小姐,一路可好?可受苦了?”
那任焉焉却只在车帘里面冷然回道:“原来是刘总管来了,辛苦了。”
那刘长知立刻露出失望之色,但他也只得回到队伍中去。
他一回到众人面前,却立刻就变了一个人似的。只见他纵身跃上马背,给了那马儿重重一鞭,豪情万丈地对着众人大声道:“各位,就由我刘长知带路,往我们天霸门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