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前,S君在景观小区购得一套位于三楼的大宅,装修、布置、搬家,累得他瘦掉20斤肉。年前,他家的座机电话也安装妥了,号码是2066688,很吉祥的数字哟。为此,他和家人兴奋得好几天睡不着觉。
今天,他的任务是休息。彻彻底底地休息。不安排任何出访、接待、写作诸事务。至多是看几篇休闲性的文章。说实在的,这些天的连轴转,他几乎废了读书阅报的习惯。
说是休息,其实心仍静不下来。快到春节了,一系列拜年活动要开始了,也真颇费神费力的。突然,他的视线凝在新安装的奶黄色电话机上,心一激灵:何不来个改革——电话拜年?!
于是他靠在皮转椅上,回想一个个需要和值得联络的熟人,比如:省城文学杂志社的小说编辑老金,他是编发他的小说处女作的编辑;中学的班主任刘老师,她是他的文学启蒙老师;新华书店的赵副经理,他对发行他的小说集子出了大力;市文化局、文联的领导;还有本城的一些文友;还有本城以及上海、杭州、武汉的亲友;常有联系的大学同学,等等。这样就有20来位了。他马上动手,翻名片、查电话号码簿,十有八九的号码便列出来了。
电话拜年的文字内容大致有了个框架:“快要到春节了,给您和您的家人拜个早年,祝您合家欢乐、事业发达、身体健康,常想着您哩,有空来玩,我已搬进了新宅,家址是……家庭电话的号码是……”
接下去是实施阶段。拨号。还真顺利,十有八九挂通了。一个小时后,他已向19位亲友、师长拜了“电话”年,这样细算一下,电话费大约已超过100元了。有点心疼?算了,这点钱还是要花的,感情这个东西,怎么好用钱来计算呢?这样思考着,他的心里就甜滋滋起来,脸上挂满微笑。
少顷,S君家的电话铃响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喂,是S老师吗?向您拜年了。”
S君挑起眉毛:“好,好,您好。请问您是哪位?”
“我吗?”电话里的声音非常清晰,“我,您还是会记起来的。3年前,我曾‘光顾’过您的寒舍——那时您还住在老区墙皮巷,对吧?不好意思,我偷了您家里的几件衣服,还有您的一本签了名的笔记簿以及一本您著的小说集——所以我会记得您。一直不敢和您联系。其实我是很敬仰您的,尤其是读了您的大作,更知道做人应该……现在我已改掉了‘不劳而获’的恶习,我在城东的街角开了一爿杂货店,我此刻就在小店里给您打电话。说真的,是您的书,给我我重新做人的勇气和信心。现在我除了开店,空下来就是看看书、写点小文章,也发表了一些。以后有机会,我会登门拜访。现在给先您拜个‘电话’年……”
“这不是在讲故事吗?”S君放下电话,嘀咕着,但心里委实是很高兴的。
“叮铃铃……”电话铃又响了。
“S老师,向您拜年了……您大概已经记不起我了。我是靠收购破烂发家的……本来也没有发得这么快,有一次我在您这里收购了50公斤杂志和50公斤旧报纸,大概付了您60元钱,还记得吧?”
“噢,让我想想……”S君追忆往事,“是的……是有这回事。”
电话那头继续说:“您的一本杂志里挟了一只旧信壳,上面有张邮票,我也讲不清楚是张什么样的邮票,总之被一位集邮爱好者用6000元钱买了去。这真是要谢谢您。我用这6000元钱,拓宽了‘收购家业’……”
“叮铃铃……”电话铃又响了。S君急忙伸手去抓电话筒。他迫切地想知道下一个“拜年电话”将演绎怎样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