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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异变

宫中的议论不可能马上就传到当事人胤禛的耳中,反倒是当他听到了前来报喜的李德全的陈述后,才知道天降异兆,才知道自己两个儿子的出生竟然让康熙及众大臣如此的失态,整个人都呆掉了!

李德全宣完口谕,脸色一松,上前笑道:“贝勒爷好福气啊!连得二子,而且还天降祥瑞,引得皇上和南书房众位大人惊异不已呢!”

“皇上可曾再说什么没有?” 胤禛按住性子,向李德全问道,此时道喜不道喜在胤禛的心中并没有什么要紧之处,既然此事已经惊动了康熙,那康熙对此事的态度的喜怒才是自己现在最为关心的事!若是事情不妙,自己岂能因此孺子而断送自己辛苦得来的大好格局!难道要自己亲手……

想到此处,饶是心硬如铁的胤禛,眼中也不由得闪过一丝不忍。

李德全哪能不知胤禛此时在想着什么,宫内这些事情还少嘛!走到了外面个个都是皇家贵胄,而背地里所做得那些勾当,简直令人齿冷到了极点!李德全在宫里活了一辈子,早就见惯了这些不顾人伦亲情的丑事,根本就不会把胤禛的这个眼神当成个事情来看待了。但是看在胤禛时常的接济自己的份上,他还是低眉顺眼地欠身回道:“贝勒爷放心,老奴见万岁爷听闻这事很是高兴的!故此才急急地命老奴前来给贝勒爷传个口谕,并命老奴给贝勒爷道喜,称四阿哥得此佳儿,是大清之福,万民之福!望四阿哥珍惜天赐麟儿,好生抚养的!”

胤祥见李德全的话已说到了这份上了,便知康熙已是相当的看重这两个孩子,保不准四哥以后的帝位便可能会着落在这两个孩子身上!抬起眼角,向胤禛使个眼色,吩咐着给李德全封上赏赐后,亲自送出府外,回头看着一直的坐在椅子上发呆的胤禛道:“四哥,皇阿玛赐名自是大事,听得李德全所言,此事对我们却是极为有利哪!只是方才的天象你我二人即身处事中,却怎会一无所知?”

“我们二人一直呆在屋内,心中只是记挂着出生的孩儿,不知此事也情有可原,今日既然皇阿玛已晓此事,虽从李德全口中听了个大概,但是最终是福是祸,还是不能轻易判定!可惜邬先生南下,不在府中,否则他定可解此迷团!”

胤祥心里可不会象胤禛有那么多的曲曲弯弯,他还是信得过李德全的,否则康熙又怎么会让他十几二十年的一直的呆在自己身边!伸出左手托起胤禛的右手,然后将自己的右手扣合在一起,眼中热切的注视着胤禛说道:“四哥,若我所料不错,皇阿玛决不会由此而怪四哥,反倒这事对四哥可以说是天助!老八又输了一阵了!老十三不会看走眼的,四哥尽管放心好了!”

“但愿如此罢!”胤禛看到胤祥的眼神,心中大定,也伸出左手按在了胤祥的右手上,四手相握,道:“十三弟放心,四哥自有定论!”

时光匆匆而过,得康熙亲自赐名的弘显和弘晱二人怎知自己一出世便有如此雷霆之事,只有无可奈何地接受这轮回转世、再世为人的事实!

照料弘显的是贝勒府的包衣方嬷嬷,夫家姓李,头上齐齐整整地梳着一个发髻,大约有二十二三岁的年纪,面目慈祥,极是柔顺良善的人儿。由于夫家世受胤禛大恩,而本人又和顺细致,在府里打听乳母时,她刚刚生过小孩,她的丈夫便让进府哺乳,一来给家里添些日用,二来也报胤禛之恩。在将孩子托付给同样刚生过孩子的邻居高大家的后,她自己进入府里全心去照料小阿哥。她因是初生,奶水极是充足,进府前自己的孩儿却只能吃得一只,整日里两个乳房涨得极是难受,而弘显却恰好遇此良机,如同饿鬼投胎一般,每天都吮吸得干干净净的方才罢嘴!

也许是为了更好的补偿前世的落魄吧,弘显每日里吃了睡,睡了吃,从前世以来他从来没有过这样舒心畅意的日子,每日里乞讨度日,看遍了人间世态炎凉的他,很清晰地发觉了方嬷嬷的善良和顺,更何况即使在大人面前也不懂得设防的方嬷嬷自己也会在无人的时候一边逗着弘显,一边自言自语地将她所有的想法抖落在弘显的面前。弘显虽然有着完全不同于婴儿的思想,但是婴儿的身体却让他一句话也无法说出来,只是“咿咿呀呀”地努力安慰着每日里陪伴着自己,如同一个真正的母亲般的爱护着自己的方嬷嬷。他时常想:我终于有了家了,我终于有了爸爸妈妈了!可是在这半个月中,他却再也没有见过他所谓的妈妈,更何况那个根本就未曾谋面的父亲!

在每日里,他都在回想着大哥将玉佩甩落地下的那一刻,还有那切肤的痛楚。他应该感谢它,还是应该去恨它!若不是它自己便不会从一个十二岁的少年现在变成只能“咿咿呀呀”的表现自己意图的小婴儿,但是若不是它自己又如何能享受一次过去梦寐以求的亲情!他暗暗的下了决心,这一生,自己一定要将上一世里所有的梦想都一一实现,自己一定要学好多的字,读好多的书,还要学会写字!想到写字,弘显心中不由得一阵酸楚,自己曾多么渴望地象那些孩子一样脖子上戴着红领巾,坐在亮堂堂的教室里听老师讲课啊!可是自己没有钱,没有人会辛辛苦苦的来教一个小乞丐去认识对于别的孩子来说是极其厌恶的读书写字!为此自己曾在垃圾堆里拣来了那么多的别人丢出来不要的破书,虽然自己不识字,可是自己却努力地记下每一个小方块是怎么画出来得,每一幅图里的线条是怎么描的,但是自己却始终没有弄明白,这些字和图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弘晱此时却在另一个院落中,府里为他派来的嬷嬷姓张,同样的也是贝勒府的包衣。每日里当张嬷嬷拉开胸脯给他喂奶的时候,他都想极力地抗拒!自己一个三十岁的人,虽然现在在外表上只是个婴儿,但是从未近过女色的他却难以忍受这洁白而硕大的乳房的诱惑!嗅着张嬷嬷成熟女性的体味,弘晱一边无可奈何地吮吸着强塞到嘴里的乳汁添补着饥饿的肚子,一边暗自想着若不是自己有着婴儿的身体,自己会不会犯错呢?他不能肯定!

他也在思索着这并不合乎常理的异变,前世的记忆却并没有随着这不依常理的转化而消失,而且完全的不在自己的思维范畴之中的转世,还是倒着转世到了这里,弘晱现在可以确定他是到了中国历史上最为黑暗的满清时期!但他却不知道自己是出生在一个什么样的家庭!

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他心中的怨恨之心逐渐的消失。他开始考虑自己应该去为那些苦难中生存的百姓做点什么?去推翻满清统治吗?他连忙的打消了这个念头,并不是他对满清有很深的感情,而是经历过上世兄弟间的勾心斗角,他已经感受到了高处不胜寒的孤独,对于朝堂之上,山野之间的人世感情极其的失望!他不愿再去出头露面,更何况作为一名杀手,成年累月孤独的生活,已经造就了自己极其孤僻的性格和不愿在人前出现的习惯。此时若真要统兵百万与满清政府相斗,自己却决计没有那个能力!

忽然他眼前一亮,想想英法是用坚船利炮打开了中国的大门,若是自己能率先的让中国拥有先进的武器、再使得前世间流行的自由思想在这世界流行的话,那么自己熟悉的法国大革命会不会在中国首先出现呢?他的小嘴难得地向上微微翘起。

还有自己隐隐的听说有一个同胞的哥哥,会不会就是那个小乞丐呢?想着上世的弟弟这一世却极有可能成为自己的哥哥,弘晱不由得暗自苦笑。不过他转念一想,有一个知道未来的同盟和自己共同努力,也许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是,如果那个日本小鬼子也借着玉佩回到了这个时代呢!?

××××

且不管这些两个小鬼头在他们的小脑壳中思考些什么!却说在弘显他们出世后半个月后的一个晚上,夜色沉寂,大大小小的星斗布满夜空。在弘显所住的小屋里,这火盆一天12时辰都是不会撤的,散发着阵阵暖意,整个屋子都被烘得如同在春天里的阳光下一般的暖和。

已过午夜,万籁俱静。正在小床上香香甜甜睡着的弘显,忽然小嘴一偏一偏的,似是想哭的样子,但是过了一会,却终于没有哭出声来,这个小动作根本就不会引起旁边早已睡熟的方嬷嬷的注意,此刻她正小声地打着鼾声,梦着小阿哥长大后的样子。

放在灯台上的白纱灯散着柔和的光,静静地撒在屋子里。突然,弘显的身体不易觉察地散出一圈红光,紧紧地附着在弘显的身体表面,一收一缩的,如同一个将要脱茧而出的蚕,紧紧地将弘显罩在了里面。在近一袋烟的时间里,这道红光就这样的一伸一缩着,仿佛在和什么抵抗着一样。弥散着祥和而柔美的光,如母亲的手抚过婴儿的皮肤。最后,猛地离开弘显的身体,飞了起来,急速地旋转着,慢慢地聚在一起,形成一颗如同蚕豆大小的赤红色的珠子,轻轻地落在了弘显的额头上,没有阻碍的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嵌入了进去。瞬间,红光突敛,只在弘显粉雕玉砌般的眉心处,留下一颗微微向前凸起的红痣。

弘显的鼻息随着红痣的出现,渐渐淡了下去,几不可闻。

而此时在弘显的梦里,却出现了一个身穿着红衣七八岁大小的小孩子,一蹦一跳地牵着弘显的手,嘴里唱着。而弘显竟也发现自己又变回了原来十二岁大小的模样。他个自己并不认识的小孩一边跑一边嘴里还在不停在念着什么,但是在弘显想要认真地去听的时候却是什么也听不到!气得弘显想要大叫,却如同梦魇一般的一声也叫不出来!忽然,弘显摔倒在地上,一惊之下,醒了过来,而那个小孩子却不见了!弘显终于可以放声地哭了起来,旁边的方嬷嬷一惊而起,伏在旁边,轻轻地拍着弘显,嘴里哼着儿歌,希望弘显能安静地睡着。但是受惊的弘显却是再也睡不着了,良久才被方嬷嬷哄着安静下来后,眼睛只是盯着什么也没有的天花板发呆!

第二天,在隆冬季节算是一个暖和的天气了,这天一早,方嬷嬷刚刚将弘显喂饱,坐在那里抱着刚刚换过尿片的弘显,一边用手轻轻地抚着弘显的背,一边摇晃着身子嘴里哼着儿歌。厚厚的暖帘,被掀了开来,进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来,睁着两只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地瞅着被方嬷嬷抱在情里的弘显。方嬷嬷见了,笑道:“翠儿,喜欢小孩子吗?等着小阿哥长大一点,你就可以天天抱着小阿哥去院子里玩了!”翠儿一听此言,抿嘴一笑,口中脆声说道:“方嬷嬷,四爷回来了,要见一下小阿哥,福晋要你现在把小阿哥抱到西暖阁去,收拾一下你就过去吧,我还要去通知张嬷嬷呢!”

方嬷嬷微笑着答应着,见着翠儿出去,转身将弘显放在了床上,从柜子里拿过一床小被子来,用手摸了摸,然后满意地点点头,将小被子铺在了床上。回头一边把弘显放在小被子中央,一边笑嘻嘻地说着:“我的亲亲的小阿哥,贝勒爷要见你们了!这当阿玛的今天终于要见小阿哥了!”转念一起,手脚停了下来,眼瞅着弘显,嘴里喃喃地说道:“这若是搁在我们民间啊,哪有现在还不来见自己孩子的爹啊!生下来就见着了,还巴巴的让人抱过去瞧!哎,这生在皇家也不是什么幸福事啊!”正在感叹之时,忽然她的目光停在了弘显的脸上,怔了一怔后,伸出手来用手帕轻轻地擦起弘显的眉头来。嘴里还说着:“我没离开过啊,是哪个丫头把胭脂抹在小阿哥的头上了,照看孩子可真是费心啊!”可是擦了一会,除了弘显因为感觉到一阵火辣辣而不满地扭着身子外,却是什么也没有擦下来。方嬷嬷呆住了,抱起弘显细细地打量一番后,才确认真真实实地是一颗红痣,心中却是疑惑不解,自己一直记得孩子的眉心什么也没有啊,什么时候出现的这颗痣呢,难道我记错了吗?心中虽是困惑不已,却是不敢误了主子爷看孩子的想法,忙忙地将弘显紧紧地包了起来!

正在那里高兴着手舞足蹈的弘显被方嬷嬷将头顶小被一角,兜头这么一盖,立马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之中,不满意地大哭起来。方嬷嬷听得哭声,只是一手抚着弘显的背,一手抱着,说道:“小乖乖不哭,阿玛要见小乖乖啦!”此时的弘显哪知道这“阿玛”是什么意思啊!照哭不误,期待着方嬷嬷能明白自己的想法,把这小被子掀了开来!可是已经走在路上的方嬷嬷哪里会去理会小孩子的这些个想法,也幸亏她不能了解,否则还不把弘显当妖怪立马给扔地上啊!

弘显在被子里只觉得自己被紧紧地抱着,虽然觉得怪闷的。但随着方嬷嬷的脚步,自己一摇一晃得也甚是舒服,不觉得静了下来,上下眼皮一张一合的,便要睡着。

这时,方嬷嬷的身止好象是偏了一下,弘显感觉到了一点的不舒服,咧了咧嘴,正准备再次地用自己的小嘴巴表现自己的不满之情,脚步却好象停了下来,然后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向下一沉,听到方嬷嬷说道:“给主子爷请安了!”

“嗯,起吧。”这个声音里虽然可以让人明显地感觉到他从内心发出的喜悦,但是那固有阴沉感却让弘显心里不由的一冷,他不由得暗暗想着:“这是谁啊?从话语里看,不会是我再生后的爹吧,那我可倒了霉了,要这样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做自己的爹,终日里管着我,还不如我过去自由自在的乞丐生活好呢!”

“这就是我的出世不久的孩子们吧!抱过来,让我看看!”又是那个声音。

被角掀开了,阳光伴着暖阁里热热的炉火自由自在地撒在弘显的小脸上,眉心处的那颗红痣如同玉般的晶莹透亮!弘显睁了睁眼睛,在习惯了环境后,终于在方嬷嬷将他抱到胤禛身边的时候看清了自己的父亲:大约三十岁上下的样子,留着两撇八字胡须,由于没戴帽子,头上一条又粗又黑的大辫子乖巧地垂放在背上,身上穿着一件蓝衫,白净的面孔上两颗黑得深不见底的瞳仁,给人一种深沉稳重的感觉。

“这就是我的父亲吗?”弘显睁着比面前的这个人更黑更亮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胤禛看着弘显笑了,回头笑着对床上倚枕而坐的钮祜禄氏说道:“怪不得皇阿玛给这小东西赐名叫‘弘显’,他还真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你看他的小嘴还一动一动的想要说话呢。你看他眉头这颗痣,象玉一般的孩儿!”

床上的钮祜禄氏听得胤禛这话,微微的欠起身来笑道:“是啊,这孩子出生那天哭得好响亮,连稳婆都说她从来也没见到过刚生下来就哭得那么响亮的孩子呢,还说他将来必定一位大将军呢!”

“是吗?让我抱抱我家未来的大将军!哈哈……” 胤禛听到钮祜禄氏的一席话,心中甚是喜欢,不由得心怀大慰,从方嬷嬷的怀里将弘显抱了过来,手指逗弄着我的小脸蛋和小鼻子,而弘显什么也不怕的天性反倒迎合着他这个父亲的逗弄而开心大笑着!

“好可爱的孩子!” 胤禛逗了弘显好一会后,才记起自己还有一个孩子的,将弘显递给方嬷嬷,问道:“弘晱在哪,抱过来也让我瞧瞧。”看着胤禛将弘显递给了方嬷嬷,一边早已耐不住思儿之情的钮祜禄氏,忙忙的将方嬷嬷唤至身边,接过方嬷嬷怀里的弘显,眼睛充满着从内心深处泛起的爱意,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弘显的小脸,再也舍不得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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