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天定了定神,开始看那册子上所记载的一切。那好象是一本古人的日记,在这里,必须补充一句,这个所谓"日记簿",和我们现在人对于"日记簿"的概念,完全不同,它决不是硬面烫金的那种,而只不过是一叠叠的宣纸,所钉成的一本的簿子,记载着大约三年之间的事。等到闻天看完了整本册子之后,时间巳经过了大约一个小时,他合上册子,将手放在册子上,呆呆地坐着,心头的骇异,真是难以形容。 就算能够将他心头的骇异形容出来,也没有多大的用处,倒不如将那本册子的内容介绍出来的好。册子中所写的字颇多,超过五万字,而且当中有相当一部分已经被人撕去了。最好,当然是原原本本将之抄下来,但是有许多,是和这个故事没关系的,而且,记载的人,也写得十分凌乱,还夹杂着对许多时事的评价,用的又是很多年前半文不白的那种文体,而且有一部分已经被人撕去,故事并不连贯,看起来相当吃力。所以,这里经过整理,将其中主要的部分,介绍出来,其它的略而不提。而且,一些专门名词,也用现代人所能了解的名词来替代,以求容易阅读。
写日记的人当时刚刚晋升为工部营缮司主事,是工部负责工程督造的主官。日记开始,是公元1392年(明洪武二十五年),二月。这时,明太祖朱元璋已经以“擅权植党”的罪名杀了丞相胡惟庸,又以与胡惟庸交通谋反的罪名将李善长、隆仲亨、唐胜宗等治罪,可谓“元功宿将相续尽矣”。杀胡惟庸后,并且宣布永远废除丞相,分权力归六部,皇权空前的加强了。他的日记也就是从这年晋升为工部营缮司主事时开始的,其中对一些日常工作的情况及当时的一些时政写的很详细,这当然是研究明初政治制度的好材料,但是对本故事,并没有多大关系,所以只是约略一提就算。真正有关系的是在四月初八那一天开始的(现将其翻译成白话文,但还保留日记作者的第一人称)。
皇上召见,地点却不是乾清宫或御书房,而是在后宫的春和殿,这却是何道理?及至进殿,皇上屏退左右,赐我平身,脸色显得极为凝重,徘徊踱步良久,才问道:“廷瑞,朕待你如何?”
我慌忙跪倒在地,说道:“皇上待我恩重如山,臣无以为报。”
皇上盯着我良久,才慢慢说道:“朕已下旨,命你为工部右侍郎,
你意如何?”
我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要知我升任工部营缮司主事方才两个月,并无寸功,象如此这般越过员外郎,直接晋升侍郎,实乃我朝立朝以来未见。谁说当今皇上寡情薄义,万岁待我真是恩重如山哪。我一时只知磕头谢恩,说不出半句话来。
皇上又徘徊良久,才道:“廷瑞,你可愿为朕做一件事?"
我大声答道:“愿为皇上肝脑涂地。”
“好,好,好。”皇上连声说好,把我搀扶了起来,说道:“廷瑞,你来看,这里有一张工程草图,你意如何?”
我接过草图一看,吃了一惊,此类工程实是桓古未见,要知如此庞大复杂的工程在陆地上已经很难完成了,更无须说在水中了。更重要的是耗费如此巨大,有何意义呢?
“朕思前想后,环视整个朝庭,能完成此工程的,非卿莫属了,卿还有何要求?”皇上笑问道。
“请恕臣直言,值此我朝初立,百废待兴之时,实不宜兴建此类工程。”我斗胆说道。
只听皇上在不停的踱步,显是相当的愤怒。良久,只听皇上冷冷的说道:“蒯祥(注1),你只管做好本份,其它的不用你管,朕已命户部调集千余工匠前往洪都,所须工料你责成工部迅速酬齐。另外,朕已命锦衣卫指挥使与你同往。营造时,封锁沿岸,把工匠分成数批日夜赶工,图纸只有你知道,务必严格保密,不能让除你之外的任何人知道工程的实情,事成后,毕有重赏,你的妻儿老小朝庭会照顾的,你准备一下,即日启程吧。”说完,皇上便走了出去。我跪在那里,久久不能起身,心中的惊骇实是不能言表。
(看到这里,闻天不禁深深的吸了口气,想必是他的脸色太过难看了,对面的张盟关切的问道:“闻教授,你是不是不舒服呀?”闻天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这段文字的开头已经让闻天惊骇不已了。首先,蒯祥这个人在历史上大大的有名,史称蒯鲁班,是我国古代杰出的工程师,北京故宫就是由他负责建造的,在我国建筑史上留下了浓重的一笔。他的日记这么珍贵的文物怎么会和简凡父亲的日记一起出现在这个铁皮箱中,身为考古学家的简凡又怎么会把如此珍贵的文物放在家中而不上报。更离奇的是,象文中所记载的那样在洪都(今江西南昌)附近动用千余工匠的水下浩大工程,何以在明史上未见任何记载。象如此浩大的工程要想悄无声息的进行,简直是不可能,唯一的解释就是当权者把相关的所有记载全都抹去了。能进行如此浩大的水下工程的水域一定非常宽阔。江西境内?啊!难道是鄱阳湖?)
注1:蒯祥,字廷瑞,香山渔帆村人。明代初期建筑名家、北京宫城设计者。 其出生年代,一说为洪武初年,有些书 籍记载为1397年,这里为了故事需要采用了前者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