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的速度越来越慢,花映雪清楚地感觉到它跑累了。离开军营跑了这么远,就是它以前的千里坐骑踏云马都要喘气,何况是这么一匹普通的红马呢?花映雪于是从马背上下来,牵着缰绳拉着它走。她这时也才注意到自己的处境,太阳已经落下去多时,晚霞密布的天空早已蒙上了一层蓝灰色,她又打量了一下四周,已经来到了大漠边缘,依稀可见一些植被,不远处还有几座连成一片的山,山上虽然草木繁多,但是不少树木已经枯萎,呈现出一种凋敝萧瑟的景象。
花映雪拉着马往前走,打算到山上去瞧瞧。那红马似乎是饿坏了,见到青草树叶,就摇晃着脑袋要挣脱花映雪的手。花映雪会意,便松开了缰绳,红马便低头寻觅青草来吃。花映雪又上前打量那座山,山上是杂七杂八的树,红杉,橡木,云松,塔松,古柏,还有很多缠绕在一起的藤蔓……正看间,花映雪注意到一棵高大的橡树上吊了些许陀螺一样的橡子,于是一挑嘴角,三下两下就爬上了树,扯了一根藤条,坐到树上的一个杈上,挥舞藤条打那些橡子,橡子纷纷坠地,这棵橡树仿佛下起了橡子雨。
花映雪对自己的明天并没有什么打算,只想着多打下来一些橡子,留着以后吃。
“哎哟,谁呀?”花映雪正在打橡子,突然间听到树下一声叫喊,赶忙扔了藤条,翻个筋斗从树上下来。看时,只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和尚在揉自己的光头。
花映雪满含歉意地道:“对不起啊,小师傅,我只顾着打橡子……没有注意到你……对不起对不起。”
小和尚接受了道歉,双手合十,对她低头一礼:“阿弥陀佛。女菩萨,这么晚了,你独自一人在此,就不怕这里的豺狼虎豹吗?你还是别在这里游玩了,快些回家去吧。”
花映雪道:“小师傅,你不也照样在这里逗玩吗?”
小和尚规规矩矩地道:“女菩萨,我可不是来这里玩的,我今天奉方丈之命下山化缘,到现在才回来,我还要赶回寺院去呢。”
“你是说……这里有间寺院?”
“回女菩萨,这里有一间弘愿寺,正是我修行的地方。”小和尚道,“女菩萨,你还是早些回家吧,这断鸿山上常有虎豹出没,小僧不敢骗你。”
花映雪答应道:“我知道了,谢谢你啊,小师傅。”
看着小和尚走远,花映雪突然念叨着“弘愿寺”三个字。正好她现在没有安身之处,何不去寺里借宿一宿?
这么想着,花映雪转身到山下去牵红马,但还没走到山脚,花映雪就倒抽口凉气,那匹红马不知何时已经被老虎咬翻,老虎正在撕扯马肉……花映雪只好自己上山去。山上有一条青石古道,花映雪仿佛看到了人家一般惊喜,便顺着这条小道一路走上。青石路的尽头,有一排红墙,朱红的大门上方挂着一块匾额,大书“弘愿寺”三字。
“看来就是这里了。”花映雪自言自语,于是上前敲门。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小和尚来开门,他还未开口,花映雪就直说了:“小师傅,我是外边来的,要到……到长安去,没想到在这里迷了路。天色已晚,我能借宿一宿吗?”
小和尚看着她,眼神有点迷惘,便向她行了礼:“女施主随我来吧。”
小和尚径直引着花映雪去见方丈。方丈看起来年龄很大,雪白的胡子,长长的仙人眉,正在禅院里坐禅。小和尚几乎是小心翼翼地去叫他。但是刚把门推开一条缝,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老人沙哑的声音:“慧空,有人来吗?可是从北荒原来的?”
花映雪为之一愣,前面的慧空小和尚轻轻推开门,走近昏暗的禅房,却见方丈已经起身,来到了门口。花映雪看时,那方丈形容瘦削,宽大的僧袍显得空空荡荡,长长的仙人眉直垂到腰际,右手中握着一串上好的念珠。虽然如此,他给人的感觉却很精神。
见了花映雪,方丈先施礼道:“阿弥陀佛,少主别来无恙?”
花映雪为之一愣:“方丈认得我?”
方丈道:“北荒原上,有何人不认得雪寒少主呢?少主既然来此,就暂且住一晚上,明日早行,也未尝不可。”
花映雪谢道:“有劳方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