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花映雪惊叫一声,猛然间睁开了眼睛,额上满是细密的汗珠。外面的雨声密布,雷声在云层中翻滚着。她想坐起来,可是腰疼得厉害,根本使不上劲儿,她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但是她却不自觉地回想起刚才在梦中的所见所闻,想起义父临死前充满炽火的双眸,她不觉嘤嘤地低声哭泣起来。
这时,房间里亮起一盏灯,一声温和的问候声响起:“姑娘,你怎么样了,做噩梦了吗?”
花映雪抬眼望去,只见一个农家大娘正善意地看着自己,她的眼里充满了关怀。
花映雪赶忙转头擦拭了一下眼泪,摇摇头,说:“没、没事,谢谢大娘……这是哪里啊……”
大娘看着花映雪,眼神充满了母性的温柔:“这里是我家。唉,姑娘,你可真可怜,孤身在外,又没有人作伴,现在还受了伤,你一个姑娘家的,真是难为你了……”
花映雪勉强笑了一下:“没事的,我受得了,这些天……已经习惯了。”
大娘却一沉气,说:“你哥哥也真是的,这么晚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待着,也不来陪陪你……”
这时,房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十一二的女孩,她的脸上洋溢着农家女孩特有的天真,绾着丸子一样的两个发髻,衬托着那一张小麦色的脸蛋,显得特别可爱。
“娘,姐姐醒了吗?”女孩端着灯走过来,问道。
“醒了。”大娘回答。
“呵呵,姐姐醒了就好。”女孩轻快地走过来,看着花映雪,甜美地笑着,“姐姐,你要快点好起来啊,等你好了,要陪小若玩哦。”
“小若!”大娘嗔怪道。
小若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不好意思地说:“啊,对不起啊,姐姐……”继而,小若转身从桌子上端过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粥,对花映雪说:“姐姐,这是我特意为你熬的银耳莲子粥,听那个大哥哥说,你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
“哦,谢谢。”花映雪应了一声。
“娘,扶姐姐起来吧。”小若提议道。
大娘却摇了摇头,说:“不行,林大夫说,你姐姐伤到了腰,在痊愈之前不能坐起来,不然会落下残疾。”然后又转头对花映雪说:“姑娘,这几天你要好好静养,千万不能乱动啊。”
“嗯,谢谢大娘提醒。”
小若偏了一下脑袋,说:“可是姐姐,静养也得吃东西啊,很久没吃东西很惨的,况且你还受了伤……要不这样吧,我喂你吃!”
花映雪呆愣了一下,显然有些受宠若惊,她本能地想推辞,但是一想到咕咕直叫的肚子,只好点了点头。
“嘻嘻。”小若开心地笑笑,将碗凑到花映雪嘴边,一勺一勺地将碗里的粥喂给她吃。
肚子里有了内容,花映雪感到好受了些。等小若把碗拿开后,花映雪问她:“小若,你说的那个大哥哥呢?”
小若眨巴着眼睛,想了半天才说:“嗯……我听千雪说,他到村口的东方家喝酒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喝酒?花映雪有点搞不清状况。倒是大娘,一听到这话,马上就露出了怨怼的神色:“唉,这些家伙都是一个样,整天泡在酒窖里,他这个当哥哥的怎么也不来看看你!姑娘,你有这么一个哥哥也真是……命苦啊。”
“……”花映雪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弱弱地辩解了一句:“他不是我哥哥。”
“不是哥哥……难……难道你们是……”大娘显得惊讶万分。
花映雪担心大娘理解出错,又赶忙补充说:“也不是啊!我们只是狭路相逢而已,他见我受了伤,便决心要帮我的……”
“噢,这样啊。”大娘恍然大悟。“姑娘,你好好歇息,不要想太多,有什么需要的话就叫小若,这丫头就在隔壁房里呢。”
“我知道了。谢谢大娘,还有小若。”
“哎,说什么客气话。”大娘道,“我虽然没读过书,但是‘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道理还是懂的——这句话,我老头子整天挂在嘴上呢。好好休息啊,姑娘!”
看着她们走出房间的背影,花映雪的心里经过一丝暖流。尽管失去了家园,失去了亲人,但是在这样平常的农家她依然享受得上关怀。
不知是她身出雪寒本身就体质不错还是林大夫的药神奇,还是她本来就没有受太严重的伤,仅仅半个月,花映雪居然能下床走路了,这用蓝逍的话来说就是“简直是一个奇迹”。
早晨,太阳刚把氤氲的雾岚掀开,送进来几缕曼妙的光辉,小若就一蹦一跳地走进了花映雪的房间,来到她的床边,耐心地等着她睁眼。于是,花映雪一醒来就看见了小若满怀期待的黑色的大眼睛。
她先是吓了一跳,认出是小若后,叫出了她的名字:“小若?”
“姐姐,好点了吗?”小若关切地问道。
“嗯,好多了。”说着,花映雪缓缓坐起了身,小若把枕头垫在她的背上。
小若坐在床边,两手托着下巴,道:“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本来我早就想问你了,可是我娘说你太虚弱,经不起思考,所以我就一直等到现在了。”
花映雪看着她那满怀期待的眼睛,并不想打击她,但也不想把真实姓名告诉她,于是她又一次用了那时脱口而出的名字:“我叫花小雨。”
“花小雨……”小若的眼神充满向往,“立夏那天,桃花、杏花、梨花、樱花全部落下,像下雨一样……姐姐,你的名字好美啊!”
花映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刚想说什么,小若却抢先一步说:“哎,姐姐,今天春分,村子里的桃花、杏花、梨花都开了呢,好漂亮好漂亮,姐姐,我带你去看看吧!”
“嗯。”
于是小若轻轻扶着花映雪,一点一点走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