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宇浩轩回到客栈时,四下里找不到韩子溢,只在桌子上看到一封信:浩轩,你在这里有南小姐陪着,兄弟我好生嫉妒啊!哼哼,实不相瞒,你在比武的时候,我看见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姑娘,我对她一见钟情了。她独自一人骑马出城去了,这么漂亮的姑娘在路上很不安全,我就跟去保她一程,不知道几时回来,你就不用等我了,到时候咱们昆仑山见!韩子溢。
宇浩轩看毕,习惯性地把这封信放在灯下烧了。
他取出丝绢擦拭飞云剑,又一次看到了剑身上的两个小篆刻字——凌天。
凌天宫……宇浩轩放下飞云剑,走到阳台上,遥望着西南方,只看到一片房屋和绿柳。他的眼神波动了几分:“南小姐,不是我要骗你,实在是使命难违……阳陵玉虎符对我很重要,对不住了……”
次日,南丞相府前更是车水马龙,人们摩肩接踵,拥挤不堪。昨日,南小姐亲口向张三下战书的消息已经传得满城皆知,就差惊动皇宫内苑,于是一大早就有一大群人围住了擂台,等待看好戏。
宇浩轩更是平旦就来了,很有耐心地等到日上三竿,等到丞相府门大开,南家人依次而坐,等到头戴斗笠、蒙着面纱的南歆出场,立在他的对面。
南歆故意亮出她的龙泉宝剑,那把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宇浩轩也拔出飞云剑,把剑鞘扔到一边,一贯平静地望着龙泉剑,忽然开口道:“龙泉?南小姐真是重视与在下的比试,张某感激不尽。没记错的话,这龙泉宝剑乃是十大名剑之一,传说由欧冶子剑师所铸,欧冶子为铸此剑,凿开茨山,放出山中溪水,引至铸剑炉旁成北斗七星环列的七个池中,名为“七星”。剑成之后,俯视剑身,如同登高山而下望深渊,飘渺而深邃仿佛有巨龙盘卧,仿佛“龙渊”。故名此剑叫做“七星龙渊”,简称龙渊剑。到了本朝,因避高祖名讳,便把“渊”字改成“泉”字,曰“七星龙泉”,又叫龙泉剑。此剑锋利无比,削铁如泥,小姐已经在气势上胜我几分了。”
南歆道:“公子果然见多识广,既然你一眼就认出了我的剑,那你能否告诉我你手中的宝剑?我昨天看你用这把剑连赢了那么多场,肯定不是普通的剑。”
宇浩轩拱手道:“山野俗剑,不能与龙泉宝剑相提并论,不够资格让大家知道,小姐见谅!”
听着对方文质彬彬的回答,南歆不快地一撅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问了,开始比武吧!”
“且慢。”宇浩轩道,“龙泉一出,在下不觉汗出。如果小姐允许,就给我十招的时间——十招之内,如果我赢不了小姐,我就立刻离开璇玑城;如果十招之内我赢了,还请小姐不要嫌弃在下粗鄙!”
“十招?你这么有把握?”南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反正一听到他要离去,她就感到一丝怅然。
“我只是不想伤到小姐,毕竟龙泉剑太过锋利!”
你……给你点颜色你就泛滥!变着法的说我不会用剑?哼,走着瞧!南歆在心里把宇浩轩骂了一通,然后也不管他准备好没有(她当然希望没有),她就脚尖点地,驾着轻功冲了过去。
从小到大,南歆见过不少嚣张的人,但还从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南家小姐什么时候遭到过这样的挑衅!南歆气不打一处来,上手就放出一大招——落花浮沉。这是上个月南丞相才教给她的,她虽然用了三天就学会了,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是在家里苦练了一个月。
“四方征鼓已歇七魄可安,八千里路云月三途路返。落红三千,花笑九天,浮生一世,沉浮边迁。”宇浩轩静静站着,把这一招式的要诀缓缓道来,南歆心下一怔,动作不由自主地慢了半拍。宇浩轩却借此机会轻扭狼腰,避开锋芒的一刹那,宇浩轩正好闪到了南歆下方,于是他就势推出一掌,不偏不倚,这一掌正好拍在南歆胸口下方的巨阙一穴上。巨阙原属任脉,乃是气血、经脉的一大枢纽,南歆猝不及防,中了这一掌,只觉得气血一下子被堵在各个穴道上,她赶紧伺机闪开了。
“你……”南歆不甘心,自己苦练了一个月的大招竟然就这样被破解了。略微喘息了两口,南歆又发起了第二招进攻——南下无月。宇浩轩微微笑着,全然不顾及:原来,南小姐的武功根本不及她身边的丫鬟,昨天那一场下来,真是有点高估南小姐了。
“月尽天藏,曲终人散,南海本无月,擒腕吹箫醉几时。”宇浩轩再次不慌不忙地道出了要诀,这下南歆没有管他,径直攻来。宇浩轩的反应却是无比迅疾,看到龙泉剑到,早已手起一剑,挡下了龙泉,铮然有声。“一剑绝尘!”宇浩轩翻身而起,仙剑带起几分碧气,似有无数仙尘纷纷坠落。
“歆儿小心!”南丞相不觉大呼而出。
比及南歆感到不对,已经来不及了,宇浩轩挥出的这一招只有一个要诀——快。没错,一剑绝尘的变化非常迅疾,在一个呼吸内可以变化六次或九次,分别为阴尘和阳尘,阴尘主防,阳尘主攻。但宇浩轩却折中发出,使这一招在一个呼吸的时间里能够变化七次,攻防兼备,却偏向于防。相应的,如果是变化八次,那就是攻防兼备,偏向于攻。
一股无形的威压从天而降,随飞云剑而生。此时,飞云剑已经变成了通透的碧色,南歆只得铤而走险,决定剑走偏锋!即便是讲求轻灵的剑法,通常也是以正面攻防为主,闪避游斗为辅的。如果讲究奇与偏,也许一下子能让对手手忙脚乱,但总体攻击力有限,时间一长就会处于下风。
果然,南歆这一剑走偏锋破开了宇浩轩的一剑绝尘,但宇浩轩根本没有因此输掉这招,一剑绝尘是完全用法力才能调动的,其产生的威压已经让南歆站立不稳。这就是凡人与剑仙的区别。
宇浩轩款款从空中落下,轻舒猿臂,搂住了南歆的腰,不至于让她跌倒。随即,南歆看到了与她只有一尺距离的少年俊俏的正脸,而他的眼神也有几分波动——她的斗笠掉了,长发如瀑布一般倾泻下来,映衬着那双充满不可思议的美眸,南歆此时显得楚楚动人。
“剑走偏锋很危险,别再乱用了。”宇浩轩看着南歆的眼睛,柔声道。
“……”南歆不知说些什么,只是怔怔看着他。
整个场面几乎被他们二人这样的动作给静止了,直到南丞相在后面郑重地拍手说道:“好一个少年英雄,竟然在三招之内赢了我女儿。但是胜负已分,你也该放开她了吧?”
宇浩轩这才觉察到自己的失礼,连忙松开南歆,退到一边,一脸歉意地说:“小姐,得罪了。”
南歆微微颔首,面纱下的红唇轻轻牵动了一下,露出一抹幸福的微笑:“你赢了。”说着,她优雅地把玉手伸到耳际,摘下了面纱。宇浩轩注视着她,仿佛受到了视觉冲击。很美。但是他那倔强的口中却只是淡淡一句:“还不错,比我想象中的要好一点。”
什么嘛,就这一句?南歆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转身走进了丞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