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的雪一连下了七日我的咳疾愈发严重了。令景找了许些郎中,开的方子总是翻来覆去的几味药。我从未见过令景发这大的脾气,令景的心思我都晓得。这几日我的精神都不大好,总是昏昏沉沉的睡过去却又是半梦半醒。
“令景”我勉强打起精神,支起身子微微扶着雕花的床楞,声音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令景掀开垂帘,过来轻轻扶着我。我由着他扶我坐起,忍了几下到底咳出了声,我悄悄掩住手帕上的鲜血,令景拧紧了眉头,揽过我坐到床侧。令景最近憔悴了不少,往日清瘦的脸颊如今更为瘦削。眸间尽显疲惫,双目微蹙。我突然有了想替他抚平眉头的念头,记忆里的那个人却不是他。我回过神放下伸出的手,心狠狠的疼了一下,原来过了这么久,我还是忘不掉,他注定是我逃不开的劫。
“对不起”我似梦呓般喃喃自语。感情就像一条红线,红线的那头是谁,心里边住着了谁,即使有一日这线断了,那个人却在心里扎了根。令景替我理了理微乱的青丝,轻轻揽住我“你无须至此,我亦不愿你如此”我不值得令景这般将我放在心上,从前他待我好尚有一丝想头,如今,我的心里,怕是容不下别人了。我刚被抱来的时候,皇伯父将我交于他最疼爱的七皇子---令景,令景待我,自始至终他都是那个护我相安的人,可到底他都不是我喜欢的人,命盘里的这些东西,早已乱成麻了,剪不断,理还乱。
黄伯父将我许与玄笙的旨意,是我一个人的一厢情愿。玄笙的世界很大,一半装着江山一半装着她,那个如葵般阳光温暖的女孩,青葵。领旨那日,他轻轻抚着锦啪上绣着的簪花小楷”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间眸有我得不到的温柔和忧伤。他没有喜欢可以分给我。年少的时候曾有一个男孩告诉过我他的心愿,”他想要这天下,四海安乐,八荒太平,他想做的,是这汴京的王。我将来的夫君,无论是谁,都会是这汴京的王。令景曾告诉我说莫信儿时戏言,只是萍水相分而已。从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的多情,我以我的喜欢在他眼中一文不值。他眼中的我不及她的半分,可他又何曾真的那么喜欢着她,那么了解她。
她比我想象的要静好许多,面如芙蓉,眉目清秀,一颦一笑,清雅绝伦,虽不是姿色倾城,却足以比得上宫里那些花红柳绿。玄笙告诉我,他一定非她不娶,我玩颜轻笑“我知道”藏住哀伤却藏不住心里的那丝疼痛。国相要我莫放在心上,说玄笙与她不过是幼时的一段玩笑罢了,那年玄笙随国相去禅山时在后山迷了路,被一条大蟒咬伤了,是她救了他,在后山相处了七日有余。后来他寻了她许久,寻到她的时候,她已失去了先时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