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0年同盟会发动了广州新军起义。自“辛丑条约”签订后,清政府以倡办“新政”的名义在中央设练兵处,各省设督练公所,改编军队,当时称之为“新军”。1905年计划在全国编练新军36镇(师),每镇包括步、马、工程、辎重等兵种,每镇12000多人,但至1911年只编成26镇。新军的成分大多是破产的劳苦民众和没有出路的小知识分子,针对这一情况,革命党人除靠会党举义外,更多的是采取打入新军的办法,通过参加新军或作新军士兵的思想工作,在新军中发展革命力量。
当时广州新军有三标(团),经过革命党人的工作,其中许多士兵是同盟会会员或支持同盟会,到1909年底新军中的同盟会会员已占八成,起义条件已基本成熟。于是同盟会在新军中的领导人倪映典和赵声就商定在1910年2月起义。不料在1月走漏了风声,新军长官协统便警戒起来,将标营中的子弹一律收缴到督练公所封存。起义只得延期。正当此时,2月9日二标中一新军战士因与警兵发生殴斗而引起新军暴动。随后,新军协统为防止二标中发生兵变,便将二标各营的枪械一律收缴。见此情景,一标新军群情激愤,纷纷酝酿暴动,革命党人倪映典见起义事不宜迟,于是在2月12日率领新军3000多人,将顽固军官营管带漆汝汉枪毙,竖起青天白日旗,宣布起义。当天,起义军和清水师提督李准所率巡防新军在广州城外展开激战,终因枪弹有限,倪映典中炮阵亡,革命军死伤和被捕300余人,起义失败。
1911年4月,同盟会再次发动广州起义。新军起义失败后,孙中山在海外华侨中募集10多万元经费,筹办军火,约集赵声、黄兴、胡汉民等人,鼓动革命党人再行举义。为准备充分,首先在香港建立了统筹部,黄兴和赵声任正副部长,负责筹备起义事宜。下设调度、交通、储备、编制、秘书、出纳、调查、总务等科,由专人负责。同时,派革命党人谭人凤赴湘、鄂,联络长江中游革命党响应,派方君瑛等往来桂林、香港之间,联络广西新军,派郑赞成联络浙、皖一带革命党人。在广州市内调集一批革命骨干,组成100多人的敢死队作为先锋。
4月8日黄兴在统筹部召集会议,决定起义分十路进攻,一举攻下广州,原订起义在4月13日发难,但因海外筹款和枪械未到,再加上革命党人温生才于4月8日忽将广州将军孚琦刺死,清军四出搜捕革命党,各要害部门戒备森严,起义只得延期。4月23日,黄兴到广州进行具体部署,这时各地敢死队已齐集广州,事不宜迟,于是决定27日发难。起义军准备分四路发起进攻,第一路由黄兴率部攻两广总督署,打掉敌之指挥所;第二路由姚雨平率部攻小北门,占飞来庙,以接应他处起义军,第三路由陈炯明率部攻巡警教练所,夺取枪械,第四路由胡毅生率部进攻并把守南大门,以阻截敌人。
4月27日下午5时30分,螺号忽起,黄兴率敢死队100多人分为两路,一路攻两广督署卫队,一路攻督署正门。队员们个个以白巾缠臂,手持枪械、炸弹飞奔督署,但督署并无防御,进入督署后,空无一人,知敌人有所准备。原来两广总督张鸣岐事先得知起义日期,早已逃匿。于是革命军焚烧督署后,又直奔东辕门,途中遇水师提督李准的卫队,双方展开激烈的枪战,革命党人林时爽冲锋在前中弹牺牲,黄兴左手受伤,断二指,但仍指挥作战,将所部一分为三:徐继扬率花县数十人出小北门,接应起义新军;川闽及南洋同志攻练公所,黄兴率方声洞、朱执信等十余人出南大门,往迎巡防营同志。黄兴等人奔至双门底,正遇从郊区顺德赶来的巡防营带队哨官温带雄,温此时已加入革命党,田准备借保卫之名前往水师行台擒获李准,而未带白袖章。温带雄见黄兴等十余人来,知是起义军,便高呼兄弟,而方声洞见其未带白袖章,误以为是敌军便先行开枪,将温击毙,巡防营仓猝还击,又将方声洞击毙。因部署不周,发生误会,造成了不应有的损失。
此后黄兴仍率领队伍奋力冲杀,直到最后剩下他一个人,才避入一家小店,逃到广州河南女同志徐宗汉家,由她看护,而后他俩便因此而结为夫妇。这是后话。起义军除黄兴所率第一路军而外,另外三路军的情况则完全不同。第二路军首领姚雨平假称有枪而无子弹,根本没有出动;第三、四路军首领陈炯明和胡毅生见形势不妙,临阵逃脱。这样使黄兴所率一部孤军奋战,再加上敌人有所准备。所以导致起义最终失败。
28日晨,赵声和胡汉民率300人来援,知起义军已失败,便折回香港。最后,黄兴带伤几经曲折,也返回香港。此次广州起义先后牺牲80多人,后收敛尸骸共72具,葬于黄花岗,因此这次起义又称黄花岗起义或黄花岗之役。黄花岗72烈士中有许多革命精英,如林觉民、喻培伦、方声洞、林时爽等。
林觉民字意洞,福建闽县人,为寻求革命真理和救国道路,1907年他辞别娇妻稚子,去日本求学,先攻日文,后哲学,精通日、英、德三国文字,写得一手好文章。在日本加入同盟会,看到同盟会多次起义失败,许多同志失声痛哭,林觉民拍案而起,说:“中国危殆至此,男儿死耳,奈何效新亭对泣耶?吾辈既以壮士自许,当仗剑而起,解决根本问题,则累卵之危,庶可挽救。嗟乎!凡有血气,宁忍坐视第二次亡国之惨状哉!”此次广州起义,他便在黄兴所宰第一路敢死队中,在起义前三天,他知道革命必须付出鲜血和生命的代价,便抱定不成功则成仁的信念,挑灯抒怀,分别给父亲和妻子写了绝笔书。
在给父亲的绝笔书中,他写道:“儿死矣,惟累大人吃苦,弟妹缺衣食耳,然大有补于全国同胞也。”
给妻子的信,婉转千言,既情真意切,又大义凛然:“吾今以此书与汝永别矣!吾作此书时,尚是世中一人,汝看此书时,吾已成阴间一鬼。”“仁者‘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吾充吾爱汝之心,助天下人爱其所爱,所以敢先汝而死,不顾汝也。”“于啼泣之余,亦以天下人为念,当亦乐牺牲吾身与汝身之福利,为天下人谋永福也。”“吾今死无余憾,国事成不成自有同志者在。依新已五岁,转眼成人,汝其善抚之,使之肖我。汝腹中之物,吾疑其女也,女必象汝,吾心甚慰。或又是男,则亦教其以父志为志,则我死后,尚有二意洞在也,甚幸,甚幸!”真乃血泪文字!两封信写好后,第二天林觉民将它交给朋友转致亲人。
4月27日进攻督署时,林觉民随黄兴冲锋在前,在与敌人激烈的巷战中,他击毙许多敌人,当打完最后一颗子弹与敌人肉搏时被俘。两广总督张鸣岐亲自在水师提督大堂提审林觉民,他毫无惧色,视死如归,慷慨激昂,申明大义,把审判变成了宣传革命的讲坛,以致面前荷枪实弹的敌人也不能不为之动色。就连反动头子张鸣岐也不得不承认,林觉民“面貌如玉,肝肠如铁,心地光明如雪,真算得奇男子”。林觉民就义时年仅25岁,他的绝笔书写在一块白色方巾上,今存于中国革命博物馆展览大厅,供后人瞻仰,继承遗志。此书已被选入我国中学课文,为我国人民所熟知。
喻培伦字云纪,四川内江人,1905年赴日本留学,先学工,后学医。他利用学医的一些方便条件研制炸弹,有一次研制中不慎引起爆炸,炸掉三个手指。经反复试验,终于研制出一种便于引爆的烈性炸弹,同志们都将他称为“炸弹大王”,他曾回国暗杀两江总督端方和摄政王载沣,两次均已埋好炸弹,但因故未能成功。
广州起义,他专门负责为起义军供应炸弹,他不顾危险,夜以继日地率领同志们赶制炸弹,仅两天多就制出300多枚。在4月27日的起义中,他胸前挂着一筐炸弹,勇猛冲在前面投掷炸弹,为同志们开路。在进攻督署时,他从后面进攻督署,最先炸开督署高墙,未等浓烟消散便冲了进去,火烧督署后,又与敌人展开激烈的巷战,在投完最后一颗炸弹时,他身负重伤,不幸被捕。就义时,他面对敌人枪口,面无惧色,大义凛然,高呼:“学说是杀不了的!革命尤其杀不了!”时年也仅25岁。辛亥革命后,中华民国临时政府追赠他为大将军。
这两次广州起义虽然都失败了,但意义巨大,影响深远,尤其是黄花岗之役,许多革命精英的鲜血和他们的英雄气概震撼了全中国,把全国人民的斗志推向了高峰,成为全国革命爆发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