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是时公孙述称帝于蜀,嚣使援往观之。援素与述同里闬,相善,以为既至当握手欢如平生,而述盛陈陛卫,以延援入,交拜礼毕,使出就馆,更为援制都布单衣、交让冠,会百官于宗庙中,立旧交之位。述鸾旗旄骑,警跸就车,磬折而入,礼飨官属甚盛,欲授援以封侯大将军位。宾客皆乐留,援晓之曰:“天下雄雌未定,公孙不吐哺走迎国士,与图成败,反修饰边幅,如偶人形。此子何足久稽天下士乎?”因辞归,谓嚣曰:“子阳井底蛙耳,而妄自尊大,不如专意东方。”
“译文”
这时公孙述称帝于蜀,隗嚣派马援去蜀观察。
马援与公孙述是同乡,素来相好,以为他去后公孙述会与他握手像过去一样高兴,而这次公孙述却盛陈御林军,引马援相见,交拜完毕,把马援引至馆舍,再为马援制都布衣,给他帽子,会见百官在宗庙中,立上旧交的座位。
公孙述拥着皇帝用的銮旗和旄骑,在众人肃敬回避后才上车,在众人弯腰鞠躬后入内,掌管仪礼和宴会的官员都很多,想授予马援以封侯大将军爵位。
宾客们都乐于留下,马援晓示众人说:“天下胜负未定,公孙述不殷勤礼让以迎国中有才能之士,以共商成败,反修饰边幅,像木偶一样,此子何足以久留天下的人才呢?”因而辞归。
告隗嚣说:“公孙述只不过是个井底之蛙,而他却妄自尊大,您不如专意经营东方。”
“点评”
这时公孙述称帝于蜀,隗嚣派马援去蜀地观察,看看那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如果合适,那就跟他干。
马援与那个公孙述是同乡,素来相好。去之前,马援就想了,我和公孙述的关系那么铁,去了之后,他还不得和我握手畅谈,像过去一样高兴啊。
可是,实际上是怎样的呢?让马援想不到的是,这次公孙述却让御林军陈列两侧,引马援相见,交拜完毕,把马援引至馆舍,再为马援制都布衣,给他帽子,会见百官在宗庙中,立上旧交的座位。
公孙述拥着皇帝用的銮旗和旄骑,在众人肃敬回避后才上车,在众人弯腰鞠躬后才入内,掌管仪礼和宴会的官员都很多。气派!场面!
并且,公孙述想授予马援以封侯大将军的爵位。跟随而来的那些宾客们都乐于留下,高官厚禄,荣华富贵,谁不喜欢啊?大家就急切地问马援,到底从不从啊?从了,就是荣华富贵,信手拈来的事,有理由拒绝吗?
然而,马援晓示众人说:“天下胜负未定,公孙述不殷勤礼让以迎国中有才能之士,以共商成败,反修饰边幅,像木偶一样,此子何足以久留天下的人才呢?”因而辞归。马援考察了一通之后,很看不起这个八字还没有一撇,就大摆帝王谱儿的公孙述。回去之后,他就弄了个考察报告报给隗嚣,说:“公孙述只不过是个井底之蛙,而他却妄自尊大,您不如专意经营东方。”
马援考察的这个皇帝,令他很不满意。
建武四年(28年)冬,隗嚣使马援奉书到洛阳。马援又去考察光武帝刘秀了。
马援到了洛阳,光武帝在宣德殿接见他。
世祖出迎,笑着对马援说:“你奔走周旋于二帝之间,现在见到你,使人大感惭愧。”马援叩头辞谢。
马援因而说:“现在的世界,不独君主选择臣子,臣子也选择君主呢。我与公孙述同县,是老乡,年少时关系很铁,感情也很好,我前次去他那里,也就是蜀地,公孙述令近臣持戟卫于两侧而后召我进见,很令人寒心啊。可是,今天,我从远方来到这里,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刺客奸人,也不找个人护驾,如此粗心?”
光武帝又笑道:“你不是刺客,不过是个说客罢了。”
马援说:“天下反反复复,窃取名字的人多如牛毛,今见陛下,宽宏大量,与高祖一样,就知道帝王自然有真的了。”光武帝对他说的话很赞许。
马援跟从光武帝到黎丘,又转到东海。
回来后,让他暂时待命,派太中大夫来歙持节送马援西归陇右。这礼节,也真够可以了。
回到隗嚣那里之后,隗嚣与马援同卧同起,问他在东方听到的消息及京师方面的得失。
马援对隗嚣说:“前次到朝廷,帝十多次接见我,每次与帝宴间谈话,从夜谈到清晨,帝的才能勇略,不是别人所能匹敌的,且坦白诚恳,无所隐瞒。胸怀阔达而有大节,大抵与高帝相同,而其经学之渊博,处理政事和文章辞辩,在前世无人可比。”
隗嚣说:“你说,他比高祖怎么样?”
马援说:“不如。高祖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为;而光武喜爱政事,处理政务恰如其分,又不喜欢饮酒。”
隗嚣不高兴,说:“像你这样说,光武倒胜过高祖了?”然而他极为信任马援,因而派遣长子隗恂到京师作为人质。这意思很明确了,那就是通过马援的考察,从两个皇帝中间选择了光武帝。让自己的儿子去当人质了嘛。
马援因此携家属随隗恂同归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