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华伟
风雨过后,梧桐花又落了满地。
我蹲了下来,从梧桐花里我又看见了我那苦涩的童年。
五岁那年开始,我就记得父母经常吵架。那时的自己就像海里的一只小纸船,遇见两朵大浪向我压来——无助而又恐慌。而在父母吵架时,幼小的我总会害怕地抱着母亲哭,母亲却会生气地把我推开。然后我就一屁股坐在冷冷的地上断断续续的哭。从那以后我就怕见父母,经常躲着父母。
十五岁那年,我读初中,我不再因为父母吵架而感到害怕了,只要他们吵架,我就会把自己关在小房间里,然而他们的争吵声仍会断断续续的传来,那时的我就会很烦,想逃离这个家。从那以后,我和父母就更少说话了,甚至有种陌生的感觉。我不知道是庆幸,还是该感到悲哀。
初中毕业后,我来到县城读高中。我之所以读高中,是我认为那样就可以逃离那个家。然而,我还是不能够。有时父亲会从很远的农村跑来看我。我知道那叫关心。可是和父亲坐在一起两个多小时,我们一句话都不会说,我的心感觉到很累。其实并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们都陌生了。除了一种责任,我们之间找不到任何东西。然而我看着父亲在我眼前慢慢的变小,直到不见了。那时我会觉得父亲好可怜。
我把花拾了起来,走向我的住处。我是一个喜欢孤独的人,所以我便一人在学校外租了一间小房间。房间旁边有一片梧桐,这是我喜欢的。我喜欢一个人靠着梧桐树站着,然后看着梧桐花慢慢的飘落。
一天下晚自习后,我又习惯的走进了那片梧桐。在淡淡的月光下,我看见一个女孩,她蹲在梧桐树下哭。也许她看见我来了,她低着头很快的从我身边走过,走出了那片梧桐。然而,我在那片梧桐林里闻到了一种熟悉的哀愁,我知道是那女孩留下来的。
第二天,我又看见了那女孩,后来我知道她叫吴彤,今年读高三,文科班的。
我问他为什么下了晚自修不回家。彤说:“回过了,听见父母在吵就跑了出来。
听了彤的话,我又能说什么呢。我不是和彤一样吗,这晚,我们谈了很久,后来彤告诉我说她不想读了,她只想早点离家,靠自己生活。
天色太晚,我对彤说:“回去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彤朝我淡淡地笑了笑,从她的笑了我知道了她不相信我刚才的话,其实我自己也不相信,只不过是安慰罢了。
周末的晚上,天空下着雨,在那片梧桐林立又见了彤,她没有打伞,呆呆的站在那,我什么也没说啦这彤就往我的住处跑,来到住处在淡淡的灯光下,我看到彤的脸被划了长长的一道口子,血一滴一滴往下流。我问彤为什么会这样,彤一下子就抱着我哭了,她说:“这是他两个打架不小心把我打的。”我知道那是她的父母,便轻轻地拍了拍说:“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毕业会考后的某天,彤又来到梧桐树下,她拿着一本红色本子对我说:“拿到毕业证了,我不想考大学了,明天我就走。”
“你父母知道吗?”我问。
彤说:“只有你知道。我想那300元的报考费够我去别的地方了。”
我摸摸口袋里的300元,那是父亲昨天送来的,当然也是报考费。我拿了200元给彤,然后对她说:“我不能帮你什么,这200元先借给你吧,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
彤接过钱流泪了。看着她的泪水,我不禁有些惆怅。
晚上我正在想自己是不是也该像彤一样时,房东跑上来说有我的电话。电话是妹妹打来的,她说父母又在吵架,她很烦。我没等妹妹说完就重重把电话挂了。
第二天,下起了雨,我到火车站送彤了,看着彤瘦小的身影消失在站台,心中有些空落落的感觉。
回到住处,梧桐花落了满满地,我摸摸口袋中的钱又向车站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