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苏茜将袖剑抵在道格拉斯的喉结上,看起来如果道格拉斯的回答不能令她满意,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干掉这个男孩。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道格拉斯转头看着苏茜,他的笑容很平静。
“就算你是先知,也不可能察觉我的身份。”
“可是你露出来了。你看,长着翅膀的鱼。”道格拉斯伸手指着苏茜的肩膀。因为苏茜穿的水手服很大,领口松散,侧身的时候就露出了左侧精致的锁骨。但是,锁骨下面的皮肤光洁如玉,根本看到不到任何图案。
“你怕我伤害你吗?我不会战斗法术。”道格拉斯补充道。
“从着装来看,你不是西大陆人,而是从海盗天堂东部过来。你说话时气息很重,有鼻音,与我知道的所有人类都不同,与此相符的是,你有着奇怪的双色瞳孔,所以你应该是来自西比比海东部的未知种族。我说的对吗?”苏茜没有收回袖剑,而是头头是道的分析起来。
道格拉斯有些惊讶,但他还是笑着点头,承认了苏茜对他的剖析。
“我能这么轻而易举地分析出你的来历,就证明你不是一个走遍世界的吟游诗人。去过西大陆的人都会在口音上留下些痕迹,而你完全没有。但是你又对蔚蓝之歌和安塔维纳之剑了解很深,在没有接触西大陆的情况下,这是根本不可能的,除非你身后有什么组织。”
道格拉斯轻轻摇头,说:“蔚蓝之歌的人果然厉害,看来如果我不能解开你的疑惑,你是不会移开袖剑的。”
“如果你不能解开我的疑惑,我会杀了你。”苏茜说。
“好吧。其实我是住在东大陆的人,我的父亲是一位吟游诗人,也是别人口中的先知。他生下我后就继续出海流浪,十八年后返回家乡,把他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我。给我讲故事花了他一个月的时间,他讲完之后,我们的村庄就被爆发的火山吞噬了。我乘船逃走,但家人无一幸免。本来我的眼睛是蓝色的,父亲死后,它有了金色的光泽。而我除了继承了父亲的眼睛,也继承了他先知的能力。就是这样。”
“你是说关于蔚蓝之歌和安塔维纳之剑的事,是你父亲告诉你的?”
“正是。”
“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他没有名字,或许有,但他从来不用,他称呼自己为吟游诗人。”
“你在科比特岛做什么?“
“我现在是一名吟游诗人,我从东向西走,想看一看父亲给我讲述的世界。”
苏茜将袖剑收了回去。那不是一柄普通的袖剑,而是魔法的产物。所以苏茜看起来什么都没做,抵在道格拉斯脖子上的利器自己钻回了她的袖子。
“你能看到人的生死?”苏茜问。
“不能。但是我偶尔会看到一些奇怪的事,就像看到这个人被安塔维纳刺入心脏一样。”道格拉斯转身,继续注视着我。
“你对安塔维纳之剑了解多少?”我心中突然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那是一只怪物,它吸食魔法者的血肉用于成长。人们称呼他为反魔法之剑,但它并不是反抗魔法,而是在吞噬。这就是我对它的了解。”
“你知道我能够挥舞安塔维纳之剑吗?”
“这没什么奇怪的,任何无魔者都可以接触安塔维纳,它对吸食无魔者没有兴趣。但是当安塔维纳成长到一定程度,你就控制不了它了。这也是为什么第九神教创始人会将安塔维纳封印起来,而不是拿着它继续作战。”
道格拉斯的话震惊了我,我看向苏茜,美丽女孩眉头轻皱,开口说:“他确实知道一些我们都不知道的事。”
“安塔维纳能救我?”我急忙询问。
“或许吧,我不确定,我只是看到了一些东西。如果你想尝试一下的话,最好尽快开始,明天傍晚,你就会死亡。”
“可是安塔维纳在布雷克手上。”
“那你只能想办法拿回来。”道格拉斯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我看向苏茜,而她却摊开手,说:“我碰不了那柄剑,所以你不要指望我能把它偷出来。你应该求助普鲁士。”
“他在海滩吗?”
“我去帮你叫他。”
苏茜迅速离开了屋子,房间里只剩下了道格拉斯和我。
那个俊美的男孩看了看我,就在我床头坐下,伸手按住我的额头。
“你是王子?”
“你怎么知道?”我惊讶地看着他。
“我看到了你的回忆。”
“滚开!为什么每个混蛋都要偷窥我的记忆!”我暴怒了,从绿毒之龙到苏茜,再从苏茜到道格拉斯,每一个人都将我耻辱的成长经历看了个遍,这让我难以忍受。
“对不起,但我只是想了解你。你让我产生了很强的兴趣。”
“为什么你能看到我的记忆?”
“只有先知才可以。”
“苏茜呢?就是刚才要杀你的女孩。”
“她看不到。”
“不!她看到了!”
“或许有人在帮她。或许想要获取你记忆的人,不是她,而是她身后的组织。”
“你说什么?”我敏锐地察觉他话中隐含的东西。想要获取我记忆的是她身后的组织。蔚蓝之歌?
于是我想到,苏茜尚在劝导我加入那个神秘的刺客集团。
这时候,我突然对眼前的男孩产生警惕感,他对我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或许我说的有点多,但是你没必要对我抱有敌意。我只是将我知道的事情告诉你,你可以听,也可以不听。而且,你有一段记忆被封印了。”
“戴兜帽的女孩?!”
“看来你意识到了。”
“她是谁?”
“我不知道,或许你应该问问知情人——那些在你十三岁之前,一直和你生活在一起的人。”
“你在说海鸥?”我觉得自己的目光锐利起来。根据我逃出斯普林达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我感觉自己正处在一场巨大的阴谋当中。而我之前完全没有察觉关于阴谋的任何蛛丝马迹,或许就是因为我丢失了一部分记忆。
剥夺我魔法的符文、安塔维纳之剑、带兜帽的女孩,我终于察觉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跟这些人或事的源头在哪里,这是我记忆中的空白。
但是突然出现的道格拉斯却暗示我询问海鸥——他是和我一直生活在一起的最亲密的人。如果有些事情在我身上发生,他一定会知道一点。但是他从未说过。
不过这让我对道格拉斯抱有了更深的敌意。没错,任何人都不能动摇我对海鸥的信任。海鸥绝不会对我说谎,更不会眼看我陷入一场阴谋的斗争。
“任何人都别想挑拨我和海鸥的关系。他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信任的人。”我对道格拉斯说。
“我想你误会了。我没有挑拨什么。有些时候,隐瞒或许是保护的最好方式。”道格拉斯笑了笑,眼睛眯成一条温柔的线,“我说的有点多。但我的亲人都死了,你现在是唯一一个听我说这么多话的人——当然,听我唱歌的除外。”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我想和你交个朋友,我没有朋友,但我希望有一个朋友。看到你的全部记忆后,我有点喜欢你了。”
我突然一阵恶寒。还没等我回话,苏茜推门而入,普鲁士和唐恩跟在她身后。
普鲁士目光落在道格拉斯身上,上下审视了几遍,开口对我说:“女孩把事情跟我说了,我本想等到十天后去找布雷克。但是如果夺回你的剑有机会救活你,明天正午我们就出发。”
“最好和苏茜一起潜入,悄悄偷出来,老头。”
“既然接受了对决,就要从正门光明正大地打进去。如果叛逆者之眼的追随者们会来帮我,明天他们就该到了。如果他们不来,再等八天也没用。”
“你能确定会来的帮手有几个?”我问。
“十年前,我确定整个海岛天堂的人都会来,现在,我不知道。”
“如果没有人来,你们两个老头子要正面对抗一支海盗军团吗?”我瞪着普鲁士和唐恩。
“如果诸神让叛逆者意志就此消亡,我没有办法。”普鲁士神情肃然。
“吟游诗人,”苏茜突然对道格拉斯说,“你觉得这场战斗谁能赢?”
道格拉斯愣了一下,然后摇一摇头。
“我不知道。”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