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视觉逐渐恢复,但我看到的却是自己被烈火烧成焦炭的身体。苏茜想要通过魔法帮我缓解痛苦,但是我额头上该死的符文又闪烁出来,蔓延的翠绿线条像蜘蛛网一样布满全身。
痛感时断时续,毫无征兆。当剧痛突然袭来的时候,我只能咬牙忍住,努力不发出声音。苏茜怜悯地撕开衣袖,卷成一团塞进我嘴里。
我不想再看她那副悲天悯人的样子,目光就去寻找差点将我烧死的罪魁祸首。
布雷克还站在原地,手中握着那柄弯刀,但是周围的火焰都消失了。在布雷克身前,站着一个老头。他们对视着,过了一会,老头突然抬手扇了布雷克一耳光。
那一耳光打的十分用力,布雷克踉跄几步,再抬起头时,嘴角溢出了血丝。
但是布雷克竟然没有还手,他冷冷看着身前的老头,开口说:“你来干什么?”
“我不来,普鲁士就被你杀死了。”老头怒视着布雷克。
“如果他想逃,我杀不了他,爸爸。”
布雷克突然叫了一声“爸爸”,将我和苏茜都惊到了。
“我和你已经断绝父子关系了。”
“哦,那你最好离我远点,我会还手。”
“你可以试试,看我能不能在你还手前杀掉你。”
布雷克突然笑了,他将三角帽向上推了推,等他笑够了,那双眼睛又锐利起来。
“你宁愿杀我,也要继续追随普鲁士吗?”
“你继承了科比特岛以后犯下的罪孽,足够被绞死十次。”
“你在搞笑吗?我们是海盗!海盗!乱世中求生存的贱民!别再跟我提什么海盗的正义,让所谓的叛逆者之眼去死吧!我现在追随的是黄金之眼!”布雷克突然爆发,对着老头大吼,“如果你们不是狗屁叛逆者之眼的追随着,我们现在就不会这样!我也不会被黄金之眼流放到科比特,当一个该死的边境守卫者!”
“叛逆者之眼创建了海盗天堂,而海盗天堂的后代背叛了他。”老头冷笑。
“你们总是与我作对,你们根本不懂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弱肉强食是现在的真实写照!你们这帮老东西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是吗?叛逆者之眼都死了,你们却还坚持什么狗屁叛逆者意志。那好,你们瞧不起我,我现在就向你们宣战,向最后一批叛逆者之眼的追随者宣战,我给你们十天的时间召集所谓的叛逆者之眼追随者,十天之后,决战地点就定在科比特城堡!这是真正的死亡对决!”
“布雷克,你觉得这样很有趣吗?跟曾经建设了海盗天堂的老人死亡对决?我不会放你离开,我要将你就地正法。”
“哦,你可以试试,老爸。”布雷克冷静下来,恢复了阴冷的眼神。
“唐恩,”普鲁士突然开口,“我们接受。”
被称为唐恩的老人急忙回头去看普鲁士,而普鲁士的样子看起来是认真的。
“大哥,我们不用这样,现在我就可以杀了他。”唐恩说。
“不,唐恩,你老了。你的儿子可以用法术轻易击败你。就十天。也让年轻人看看我们曾经是如何统治这片西比比海的。”
普鲁士走上去,抓住唐恩的肩膀。
这个结果让布雷克十分满意,他伸手指着我说:“好!那小子也是叛逆者意志继承者吧?如果十天后他还没死,让他一起来,拿回自己的东西。”
说完,他将染满鲜血的手指塞进嘴里,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
随着尖锐的声响划破天空,一条亚龙扇动着蝙蝠般的翅膀飞了过来。那条亚龙不大,只有三码多长,看起来像是蝠翼龙——海盗常用的坐骑。
坐在蝠翼龙背脊上的是一名海盗骑士,他落到地上,对着布雷克毕恭毕敬地行礼。
“把杀害刀疤的凶器带走。”布雷克说。
亚龙骑士点了点头,从龙背上跳下,伸手去抓安塔维纳之剑。就在他拔出长剑的瞬间,刀疤的尸体化成灰烬,随风而逝。而亚龙骑士浑身一抖,立刻将剑丢在了地上。
“大人,这剑……”
“别废话,拿着它回船!”
亚龙骑士受到惊吓,但却不敢拒绝,只能硬着头皮捡起了安塔维纳。我能看到黑色的光芒从他体内投出。
“那么,十天之后不见不散。”布雷克最后看了一眼唐恩,转身离去。
在他身后,那名亚龙骑士不住地颤抖。但他还是迅速骑上了亚龙,飞快地向海盗船冲去。
我惊讶地看着那名亚龙骑士,而他真的握着安塔维纳之剑不放。我从没见过有魔法战士能够这么长时间的握着安塔维纳,就在我的注视下,刚刚腾空而起的亚龙骑士将安塔维纳从右手换到了左手,而他刚刚握剑的右臂完全萎缩,皮衣的长袖在风中乱荡。
“大哥,对不起。”在布雷克离开后,唐恩突然转过身来单膝跪地。他低着头,嘴唇在颤抖。
普鲁士拉起他,摇了摇头,目光扫过被火焰吞噬的渔村后落在我身上。我看到他的眼睛像蒙了一层雾。
“唐恩,把那孩子带回去吧,也许能活下来。”
“你去哪里?”
“我要帮渔民灭火,这是他们的家园,也是我的。”普鲁士说完,没有等待唐恩的回话,迅速向渔村深处走去。
唐恩欲言又止,普鲁士却在他犹豫的时候远去了。他叹一口气,走到我身旁,而我正用力咬着破布来转移痛苦。
“你要背他吗?他的皮肤被烧焦了,所以你要小心。”苏茜站起来看着唐恩。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先用魔法处理一下伤口。”唐恩说。
“不可以,魔法对他没用。”
唐恩看着我布满翠绿色光纹的焦糊身体,没有多作询问,只是说:“如果这样背回去,会加重他的强势。”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没有。”
“那我现在就把他背回去,我想了想,你年纪太大,苦力活就算了,还是在一旁盯着点吧,有问题你及时帮忙。”
苏茜说完就蹲下身,将我的双臂搭在她的肩膀上。
“希望你不会太重,奥斯。”
我想告诉她,被烧成灰后我绝对会轻很多,但我嘴里咬着东西,无法把这句幽默感十足的讽刺说给她听。
她没有给我反应的时间,突然把我背起来。剧痛像是无数钢针刺透了我身前的每一块皮肤,我大声惨叫着痛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