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荣桓元帅一生中,多次与林彪共事。早在井冈山时代的1930年,罗荣桓任红四军政治委员,林彪是军长。以后在红军一军团,在八路军一一五师,在东北野战军,林彪是军事指挥员,罗荣桓负责政治工作。
当年,人们称呼“林罗”,就像称呼“刘邓”一样自然,一样充满敬仰。但这两个人不但从外表形成极大的反差,就是性格上也截然不同。罗荣桓胸怀坦荡,肚子里能撑船;林彪心地狭窄,眼里容不了一粒沙子。罗荣桓对林彪的为人十分清楚,遇到分歧,总是从团结出发,尽量尊重林彪,维护他的威信,但对重大问题从不退让,坚持党的原则。
1930年端午节前,正在红四军二纵队任政委的罗荣桓突然接到前委命令,要他出任红四军军委书记和四军政委。
林彪(右二)、罗荣桓(右一)在前门箭楼上检阅我军入城部队。罗荣桓的新任命,是毛泽东提的建议。当时,红四军的军长是林彪。林彪虽然打仗有些办法,但高傲自大,个性太强,谁和他都很难相处,时间一长准闹矛盾,毛泽东对此很不安。林彪担任二十八团团长时,几届党代表都被他闹得不欢而散。从井冈山撤退时,上级又从三十一团调来何挺颖任二十八团党代表。何挺颖是个容易相处又很有办法的人,不幸的是在打大余时负了重伤,毛泽东知道后,特意嘱咐陈毅转告林彪,要好好照顾,想办法把他抬走。可是按林彪的性格,这种事他一向不过问,他最关心的是战斗胜利。所以对何挺颖也是如此,没派担架去抬,也说不上照顾,仍让何挺颖骑马,结果因伤势过重,从马上摔下来牺牲了。
后来,二十八团改为一纵队,党代表是谢唯俊。林彪对谢唯俊又是一肚子意见,三番两次到前委告状,硬是把谢给挤走了。四军代理军委书记熊寿祺走后,毛泽东就反复考虑四军政委的人选,考虑来考虑去,觉得必须选一位立场坚定、观念正确,有丰富的政治工作经验,有宽广胸怀,善于忍让、谅解又能坚持原则的同志去担任。最后选后了罗荣桓,前委也完全同意毛泽东的意见。
上任后,罗荣桓深入部队调查研究,及时发现问题,解决问题抓得紧,很快就解决了部队中的团结和作战能力较差的问题,使四军的工作很快走到了前头。
在第三次反“围剿”战争中,罗荣桓率红四军打开莲塘和良村后,又奉命去攻打驻黄陂的毛炳文师。
由于时间紧迫,良村战斗刚刚结束,罗荣桓就带着四军主力部队,火速向黄陂赶去。在良村只留下了政治部、供给部和卫生部打扫战场,安置伤员,收容俘虏,运送枪支。
就在我四军主力离开良村不久,敌十九路军紧追了上来。在良村打扫战场的我军机关人员来不有疏散,结果一些俘虏、枪支又被敌人夺了回去,我军的一些伤员也被敌人抓走了。
与林彪不同的是,罗荣桓非常重视伤病员工作,他常对身边的人说:“这一项工作非常重要,一定要把负伤的阶级弟兄全部救回来。”只要有时间,他会亲自去做。
但这一次由于军情急迫,没时间具体安排,只好把这一任务交给了政治部和供给部,却不料出了差错。罗荣桓心情非常沉重,好几天吃不好饭睡不好觉。
在黄陂消灭了毛文炳师的四个团以后,红军主力转移到兴国枫边、城冈地区,隐蔽休整。
在休整期间,罗荣桓等同志在城冈召开了四军军委会议,毛泽东和中央局的一位负责人也出席了这次会议。罗荣桓在会上深刻检讨了在良村战后丢掉伤兵、俘虏和枪支的问题,自己主动承担了全部责任。可是,作为军长的林彪,却毫无表情地坐在一边,好像此事与他无关。
会后,中央局在没有做深入调查的情况下,免除了罗荣桓的军委书记,让林彪接任了这一职务。
罗荣桓对于中央局这一过重的处分,没有计较,他觉得自己应该负责。
1946年7月,罗荣桓出席东北局在哈尔滨召开的会议,会后因病情严重,决定赴莫斯科治疗。8月上旬,罗荣桓乘火车到达莫斯科。苏共中央联络部派联络员到车站迎接,安排他们罗荣桓一行住进莫斯科大旅馆。此前,王稼祥和夫人朱仲丽也从张家口来到莫斯科治病,同住在一个旅馆里。分别多年的老战友在异国重逢,格外高兴,一连几天谈天叙旧,兴致勃勃。休息几天后,罗荣桓住进了克里姆林宫医院。王稼祥也因在国内作放射治疗,皮肤被灼伤而住进这所医院。他们二人同住一间病房。
经过四天全面的身体检查,医院给罗荣桓做了手术,切除了长了肿瘤的左肾。不料由于刀口缝合不好,伤口破裂,引起大量出血,不得不再做缝合手术。医生看他头上满是渗出的汗珠,紧咬下唇忍住疼痛,一声不哼,翘起拇指连声赞他是“真正的英雄”。
1947年3月,医院复查认为罗荣桓的肾功能仍有问题,同时还有高血压和心脏病,建议他去克里米亚疗养。罗荣桓夫妇正收拾行李,准备南下,苏方联络部人员心情沉重地告诉罗荣桓,国民党占领了延安。
当时,苏联人都把延安看成是中国的莫斯科。在苏联的卫国战争中,莫斯科没有沦陷,苏联人为此颇为自豪,因此,有些人把放弃延安看成是严重事件,甚至说,丢了延安是中国党的错误。罗荣桓不这样看,他认为放弃延安绝不意味着中国革命的失败,而只能是新的更大胜利的开始;今天失掉一个延安,明天将会得到全中国。但是中国的命运、延安的命运毕竟与他的生命已融为一体,他的心早已飞回了中国的战场。他婉言谢绝去南俄疗养,决定立即回国。苏方医务人员劝说无效,只得在罗荣桓的出院通知书上,写下了手术后的肾功能情况,特别又增添了“心脏病、高血压”两项病变,建议休养三年,又规定每天工作不能超过三小时。
可是回到东北的罗荣桓哪里还会遵从医生的劝告,他又把全部身心投入了工作。他在回到哈尔滨的第二天就到双城去看望林彪。林彪吩咐为罗荣桓准备好在双城的住地,将原在罗荣桓身边工作的李新阶仍调回来当罗的秘书。林彪向罗荣桓概括地介绍了当时的斗争形势后,罗荣桓便开始工作。林彪又同过去一样,专管军事。而且连坐姿都没有变化:总是骑坐在木椅上,双肘伏在椅背上,面对满壁军用地图,一坐半天,天天如此。他在作战上算度很精,而对别的事,却很少过问。罗荣桓深知他这一特点,称之为“林总的重点主义”,对他充分谅解。由此而来,许多繁重的工作如政治、训练、动员、装备、后勤保障等都压在了他的身上,他便没有白天黑夜地来往于哈尔滨与双城之间,每天工作不得超过3小时的医嘱早已丢到九霄云外。
再说林月琴也是个不甘寂寞的人。罗荣桓一头扎进工作中,常不在家。林月琴照顾他的任务减轻了。她闲不住,向组织上提出,请求分配个工作。组织部想叫她到部里来工作。罗荣桓得知后对她说:“你要求参加工作是对的,但你究竟做什么工作合适,让我再考虑考虑。”过了几天,罗荣桓对她说:“现在各机关、各部队留守处都有许多娃娃,没有地方上学。你可以去办一所子弟学校,这既能解决前方干部的后顾之忧,又关系到培养革命后代,是很重要的事情。你就当这个子弟学校校长吧。”
罗荣桓说的这些情况,林月琴平时也注意到,只是自己没搞过教育,怕搞不好。罗荣桓告诉她:“这不要紧。不会可以学。办学校要有一些好教员。你可以找一些热心肠的有文化的女同志商量商量,请她们跟你一块干。”
于是,林月琴就找曾读过师范的政治部宣传部长肖向荣的夫人余慎和副司令员吕正操的夫人刘莎一块商量办学的事,决定办一所包括保育院在内的子弟学校,孩子满三岁就收,衣、食、住和教育均由学校负责,确定了要使孩子德、智、体全面发展的教育方针。随后便找校舍,购置教具营具,选调医护人员、保育人员和炊事员,培训保育员。林月琴要求学校全体工作人员要做到像孩子的父母一样关心、教育好孩子。
在林月琴、余慎、刘莎等人的积极操持下,学校很快开了学。许多人闻声都将自己未成年的孩子送来了,因为这样他们生活上有人照顾,品行上有人教育,他们可以放心地干自己的工作。
这件事却引起了叶群的极大不快。她想到政委、副司令的家属都在从事这项工作,唯独把自己撇下,是何道理?她不是没文化呀,是林月琴故意这么做?其实,林月琴过去并不认识叶群。当林月琴离开延安时,叶群尚未同林彪结婚。到东北后,林月琴才同她认识。林月琴从苏联回来后,才同她熟悉起来。交往时间长了,林月琴发现叶群这个人不够诚实,不像其他姐妹那样爱说心里话。总是给人一种虚情假意的感觉。她向罗荣桓谈起过自己对叶群的印象,但罗荣桓总是说:“叶群的经历跟你不同,她在大城市待过,接触过三教九流,社会经验较多。你同她既要搞好团结,又要保持一定的距离。”为此,林月琴在办学之初就没有请叶群参加。
可是办学需要校舍,管理部门建议用林彪、叶群即将迁出的房子当校舍。那房子很大,早先是马利诺夫斯基元帅的官邸。罗荣桓夫妇回哈尔滨后,管理部门也给他们分配了一套相当于林彪住宅的房子:三层楼,有舞厅、会客厅。罗荣桓感到房子太大,一家四口住太浪费。当时,政治部主任谭政夫妇没有子女,住一栋小楼。罗荣桓夫妇便建议同谭家合住那栋小楼。罗荣桓夫妇有孩子,较吵闹,便要求住在楼下,谭政夫妇住在楼上。谭政夫人王常德是四川人,原来也是四方面军的,同林月琴在延安党校是同学,那时学员宿舍是大通铺,两人是铺挨铺。王常德年龄小,嗓门大,特别爱笑,林月琴便学着四川方言,叫她“幺妹子”,两人情同手足。王常德一听说林月琴要搬来和他们同住,高兴得睡不着觉,嚷嚷着要做几样四川好菜招待罗荣桓一家。
叶群知道林月琴搬家后便也提出要搬家,准备搬往马家沟。于是,管理部门便提出用叶群腾出的房屋当学校校舍。余慎等人去看了房子。此时叶群还没搬。她听说要用此房办子弟学校时,陡然升起了一股无名火,便跑到双城向林彪告状,说罗政委带头搬家同谭政家合住,是“将”她的“军”,逼得她也不得不搬到小房子去住,而原先的大房子要被林月琴拿去办学校了……
辽沈战役结束后,林月琴出席了在沈阳召开的东北妇女代表大会。会议推选出席全国妇代会代表时,在候选人名单中未列入叶群。叶群便在小组会上说,由于她是林彪的爱人,应当列为候选人。她的发言却事与愿违,好多代表都批评她这种观念不对,不赞成她当候选人。有一位代表直言不讳地对叶群说:“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斯大林的夫人当了什么代表。你这么一说,本来可以选你的,也不好再选了。”叶群没有反省自己的表现,却无端怀疑是林月琴在下面煽动的。其实林月琴同她根本不在一个组,也没听说这一组发生的事。叶群又到蔡畅那里告状。蔡畅将林月琴找来问是怎么回事,林月琴莫名其妙。蔡畅便转了一个弯,建议让叶群当上了特邀代表,并向叶群解释,此事与林月琴无关。但是,叶群执拗地认为,后台是林月琴。这两件事便成为叶群嫉恨林月琴的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