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5点,叶怡芳回到中原市,稍稍歇息之后,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候,她有些累,不想做饭了,于是,给舒欣打电话说:“今天晚上,你做饭吧,我等会去你那里吃饭。”她们两个经常搭伙吃饭,不分彼此。
舒欣说:“你回来的正好,王海在市内开会,他一直说有机会请我们吃个便饭,说上次在云梦山怠慢了我们,想做个补偿,我给他打电话,让他请客。”她似乎早把上次的不愉快忘得一干二净。舒欣说完,便给王海打电话。果然,王海很痛快地答应了。
稍后,舒欣给叶怡芳打电话说:“我刚才给王海打过电话了,他说可以,饭局安排在东华路和中州路交叉口的南河大骨面馆,我们现在去,我打的去接你,你30分钟后下楼。”
王海很少单独请舒欣吃饭,上一次请客吃饭,是他们3个人;这一次,仍然是他们3个人。他认为3个人比较安全,别人见了也不会说什么闲话。南河大骨面馆比较偏僻,她们找的很辛苦,最后才在一个偏僻的小巷里找到。这样的小饭店,一般有点身份和档次的人是不来这里吃饭的。而他每次请客,大都是安排到一些小饭店吃饭。
她们刚刚落座,王海就来了。看到他的打扮,她们有点想笑,一双休闲鞋落满灰尘,一件上衣也显得比较破旧,像是刚从建筑工地干活回来的民工,这和他平时的衣着打扮大相径庭。在公众场合,他都是西装革履,皮鞋擦得蹭亮,头发吹得一丝不乱。而舒欣每次见他,恨不能提前几天做准备,要么到街上买件新衣服,要么到美容美发店做面膜和漂亮的发型。这次见面,她也是刻意打扮了一番,把衣柜的衣服试了个遍,直到满意为止,还做了一个漂亮的发型。他们之间反差很大。
看到王海这么不修边幅,舒欣心里很不舒服。记得有一次,他们在一起刚分开不到一个小时,王海的衣着打扮前后就像两个人。见她时,很随意,穿的是破旧的休闲装;而去车站接林萍时,却是西装革履,干干净净。她当时心里发酸,见她是一个样,见林萍又是一个样,看来林萍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更重要。这一次见面,舒欣也是很想看到王海荣光的一面,希望他的光辉能映照她,尤其在好友叶怡芳面前,显得有面子,可他依然故我,不如她愿。
坐下后,王海点了4个菜,3个素菜、1个荤菜和3小碗面。他对她们说:“这几个菜是饭店的特色菜,很好吃,我经常一个人来这个饭店吃饭。”他说的是实话,符合他的性格,他为人低调,做事谨慎,不张扬,不喜欢去高档酒店,也不喝酒吸烟,如果有客人,大都安排在单位食堂招待。因此,在同事眼里,王海是个很廉洁的领导。
点完菜,王海才认真地打量了舒欣一番,然后说:“你穿的衣服太花太艳,给人的感觉比较俗气,像是乡下小媳妇,我的业余爱好是摄影,具有很好的审美观,不会说错的。”他这样直来直去地评头论足,丝毫不考虑舒欣的感受。
“就是,你拍的照片很漂亮,角度选得适中,充满诗情画意,说明你有很好的审美观点,看来是我落伍了,我下次不穿了。”爱一个人的时候,这个人的身上都是闪光点。舒欣觉得王海说的对,接受这个建议。其实,她想说,她的衣着颜色是今年的流行色,很时尚,她穿衣打扮就是为了让他看的,但还是把话咽下了。她很在乎他的感受。
菜上来了,比较简单。叶怡芳有点饿了,大口吃起来。可舒欣好像没有一点食欲,饭吃的很慢,吃了几口之后,竟然不吃了。叶怡芳问她:“你怎么不吃呀?不要可惜了王部长的盛情,菜很有特色,味道不错。”
可是,舒欣竟说自己不饿了,不吃了。叶怡芳苦苦一笑,摇了摇头,算是明白了,不再劝说了。叶怡芳知道,舒欣不吃饭的原因,是怕王海看到自己吃饭时的形象不雅观。记得有一次,舒欣在饭店里不吃,可人还没有到家,就感到饿了,急忙从包里拿出饼干充饥,她太在乎王海的目光和感受,不惜自己遭罪。
本来这次见面,舒欣有许多话想说,想对王海说说工作中的困惑。前一段时间,栏目组搞了一个“美食节”栏目,因为拉不来广告,没有效益,停播了,暂时闲在家里,下一步将面临竞聘上岗,她心里没把握,想请求王海指点迷津。
可是王海自始自终不和舒欣说工作上的事,即便是舒欣问他,他要么不说话,要么转移话题,只是津津有味地讲自己的业余爱好,虽然这些话题老生常谈,舒欣不知听了多少遍,但还是装出很感兴趣的样子,不停地问这问那。
这时,舒欣接到水美枝打来的电话,问她明天是否有时间一起逛街?挂了电话,舒欣说道:“水美枝现在很有钱,经常逛街买衣服,再也不买地摊货了,贾奇帮助她成立了一个公司,时来运转了。”她说这话本来无意,也不是故意让王海听的。这些年,她从来没有向王海要过什么,或者向他暗示过什么帮助。可是,王海听了很不舒服,责备舒欣说:“闲谈莫论人非,管好自己就行了。”听了他的批评,舒欣急忙不吭声了。
看到这一幕,叶怡芳有点同情舒欣,觉得她因为太在乎王海,几乎卑微到尘埃里。因为太在乎,舒欣常常把生活中的一点点小事都告诉他,即使是没有什么意义和价值,甚至被认为是很俗气的表现;因为太在乎,当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去问他,然后像听圣旨一样的听从;因为太在乎,当他说不好的时候,她会感到世界顿时失去光明,惶恐不安;还有在公众场合,他对她像对待下属汇报工作一样,居高临下,官腔十足,而她竟然习惯了这种不对等的爱。
吃完饭,回去的路上,叶怡芳忍不住对舒欣说:“其实,你应该是一个很自尊的女人,有许多自己要做的事情,有自己的工作和爱好,应该把精神寄托转换成别的方式,不能总是在乎一个男人的感受,太在乎了往往会伤害自己,会很累的。”
或许,人与人的幸福感不一样,舒欣听了叶怡芳的劝说,未置可否。叶怡芳见她心不在焉,又生气又无奈,只好不多说了。随后,他们各自回家了。王海还有一个应酬,外地来了一位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