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后,她出来了。
她十二岁。
在那里的确被“照顾”得很不错。
考试不及格,训练改为恶魔式。
训练不过关,晚上没饭吃,还要体罚。
祁洛卿呢?冷眼地看着这一切,还不断地补刀。
现在的她,已经没有了这个年龄应该有的稚嫩和天真了,取而代之的是杀戮。
她被称为Godkiller,和他同称。
让不解的是,当她手握漆黑的枪支时,反而会有一种归属感在里面,但每次来不及细想,就被旁边的教官狠狠地打断。久而久之,她便放弃追寻那道白色的光了。
从那里出来之后,被拉进了另外一个地方,学习经商。
又是四年的时间。
她出来了。
她十六岁。
这期间,祁洛卿几乎都在旁边冷眼看着。
而汐雪,也没有过多的看法了,她已经被磨砺得毫无菱角了。
从八年前进入那个地方,她就已经知道了,祁洛卿和她之间,永远不可能会有情的存在,无论亲情还是爱情。她,早就对祁洛卿寒了心。
十六岁的她,离开后,一手创办了一家公司,名为D.Y.这名字的意思,目测也就她明白了。
D.Y.集团如同一头黑马,猛地闯进了这个商业界,有人看它新人驾到就如此嚣张,不由得联手打击,可是结果不尽人意,它似乎有什么强大的后台,在他们开始打压的时候,就已经如同藤蔓,紧紧地缠绕着本是利刃的养分。是的,它们从利刃变成了养分。
这是一个很可怕的现象,久而久之,已经没有人敢贸然出手了。
能和它一拼高下的,除了祁氏集团和W洲的L.M.集团之外应该没有了。
商业界排名因为这头黑马,排名已经重置,现在商业界的三大巨头,就是L.M.集团,祁氏集团和D.Y.集团了。
表面上他们是各种竞争,事实上,祁氏和D.Y.是互利的两个集团。
D.Y.的存在,只是为了巩固祁氏的根基罢了。
他们两个的共同竞争者都是L.M.集团。
汐雪也想去和祁氏抢生意,但是无奈,她不能这么做,她的身份不允许她这么做。
因为,在她出来的时候,被强迫签下了一份协议书,里面的内容,只有五个人知道。
三个是祁家的人,一个是她,还有一个就是律师。
而这份协议的内容,基本都是不平等的条约,但是她不得不签。
当时,华蓉把协议书递给了她,让她签下。
她看到里面的第一条的时候,嘴角就已经泛起了冷笑,越往下看,心越凉。当初,他们收养她,不过是为了把她当成棋子罢了,巩固他们的根基,给他们当挡箭牌,给他们带来各种各样的利息。
她真的很想笑出声。
那日,她冷笑着,看向华蓉,祁东炀,祁洛卿,“如果我不签呢?”
“你大可以试试。”祁东炀用冷冰冰的语调回应她。
随即,旁边的保镖,纷纷掏出手枪,对向汐雪。
她拿起旁边的笔,“我知道了。”一边说,一边在签名处写下了华汐雪三个字。
不错,她现在姓华,名字还是原来的那个。
“这下你们满意了吗?”她扔下手中的笔。
这个举动,无疑让旁边的保镖更为不爽,手指已经放在了扳机上,随时扣下。
祁东炀抬起了手,保镖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武器,但是他们眼中的敌意还是无法忽视。
“如果你反悔,后果,你自己清楚得很。等你20岁,就马上和洛卿结婚,这件事,我不允许你拒绝。”
华汐雪半眯着双眼,看向他,“随你。”
于是,她留下了这句话后,就离开了祁家的大宅。
她坐着自己的私人飞机,来到了I国的一个地下室里。
里面关押着很多惹了她的人。
他们在白色的房间里,挣扎着,眼睛里充满了绝望,看到了华汐雪,已经从原本的愤怒,转化为麻木了,只有极少的人还有自己的情感存在。
华汐雪看着这些被折磨得没有人型的人,垂下了眼帘,缓缓开口,“你们知道这里为什么是白色的吗?”
他们没有回答,应该说,他们不敢回答,怕答错了,要接受更加狠厉的惩罚。
华汐雪早已预料到了这些,傻笑了一阵,“因为啊,白色,是我最讨厌的颜色啊。总是把自己弄得像个天使,事实上,就是一种比乌鸦还黑的颜色啊。”
里面的人听到这句话,有点惊讶,他们没有料到,理由竟然是如此的……奇怪。
白色,怎会比乌鸦还黑?
她扯了扯自己的头发,“可惜,无论我怎么逃离白色,我的一生还是在白色中迷路,一次又一次。看我的头发就知道了。”
她是天生白发,用了很多方法,她的头发仍旧是白色,除非染发。
其中有一个大胆的人提出了,“那,你可以染发啊。”
华汐雪像个疯子一样笑了,“染发了又如何?改成了黑色又如何?它是白的,就永远是白的,无论怎么改变,它的本质,还是白色。”
很快,她冷静了下来,又换回了那张面瘫脸,“你们走吧,走得越远越好,以后不要再见到我。不然……我怕我会忍不住。你们,走吧……”
随着最后一个字的尾音,她浅浅地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让手下把锁解开,放了他们出来。
“你们的衣服在外面,自己选一套吧。这样穿出去,会给你们带来很多麻烦。”
她,是决定要放了他们了。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关了这群人在这里是四年还是更久。
今天签下了那份东西,她才明白,这样的囚禁,这样的处罚,是有多可怕。
他们,都没有错。错的,从头到尾都是她。
今天,她终于明白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她曾经听过一首歌,里面有一句歌词,别那么残忍,真相比谎话残忍。
八年的时间,看透本质,足矣。
轻抚自己左耳上的耳钉,冰冷的触感,让她重新冷静了下来。
她太傻了,居然对自己囚禁过的人,露出了最真实的一面。
是啊,那个疯子才是她最真实的一面。
双手掩面,透明的液体从指缝中流了出来。
其实,她只是一个孩子。十六岁的孩子罢了。
即使指腹上有再多不应该存在的茧子,即使她的学识再怎么广泛,即使她的内心再怎么麻木,她也是人,她也只是一个女生罢了。
还留在地下室的手下看到华汐雪这个样子,默默退到了门口,转身当门神,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逃离的那群人里,有一个名为苏哲的男子,停下了脚步,而他,恰好就是刚刚提出建议的人。
“怎么了?”旁边的一个人看向他。
“我不想走了。”他转过身,倒回地下室。
旁边的人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你还想回去被虐啊?”
苏哲顿了顿脚步,“我无所谓。”他的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她不会这么做。
走到地下室的入口,一直当门神的手下拦住了苏哲的进入。
“我想继续被虐也不能进去吗?”他看着那名手下。
“不可。”
“为何。”
“在这里呆过的人,没有资格过问。”他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老大如此崩溃的样子。
苏哲摇摇头,“无妨,我在这里等,等到能进去就好了。”
门并没有被关上,以至于门外发生的事情华汐雪都知道。
她用衣袖把脸上的透明液体全部擦掉,再用旁边的水洗了一把脸。
“苏大少,你回去吧。”苏哲是S集团的继承人,虽然S集团的排名不算很靠前,但是也是比较顶尖的企业了,至于苏哲,则是继承人之一,S集团有两个继承人,一个是苏哲,一个是苏靖凯。
“如果我不回呢?”苏哲就是不想回去集团工作,和自己的哥哥竞争继承之位。
“死。”华汐雪毫不犹豫地把这个字扔了出来。
苏哲很果断地回了她一句,“你不会。”
“为何?”她的眼中多了一丝探究。
“现在的你是有心脏的,有血有肉的。以前的你,不是。”苏哲就这样把真相说了出来。
“别那么坦诚,太残忍了。”华汐雪苦笑了一下,没想到,自己的阶下囚居然看出了这一点来,“证明你的实力给我看。”
苏哲双手抱胸,用奇怪的目光看向华汐雪,“我的资料你应该搜得很清楚吧,看样子应该把我几岁开始不尿床的事情都知道吧?我不认为这也要我自己展示。”
华汐雪一阵无言,从裤袋里面掏出了一张卡片和一支笔,在上面写了一些东西,“你想清楚再找我。”
她假装冷静地离开了。
旁边的手下给了他一个“走好”的眼神。
苏哲不予理会,倒是看着上面狂野的字迹笑了笑。
字迹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性格,看样子,她很讨要被束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