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淮安杨义春
《中华诗词》贯彻“倡今知古,双轨并行”的方针,专辟“新声新韵”栏目,为广大诗词爱好者、特别是青少年创作诗词开辟了一条新的途径,这对推动诗韵改革、传承祖国传统文化,无疑将产生深远影响。所以,新声新韵一经提出,立即引起诗词界的普遍关注,得到诗词爱好者的欢迎和认同。近读《中华诗词》第三期圣堂同志《关于标注“新声韵”的粗浅认识》一文,很受启发,也想说说自己的看法。
新声新韵要不要标注?我以为,没有必要,理由主要有三:
第一,既然提倡新声韵、旧声韵“双轨并行”,就是说诗词作者可以自由选择使用新声韵或旧声韵创作诗词,新声韵和旧声韵具有同等合法存在的地位。那么,为什么新声韵必须标注而旧声韵就不用标注呢?这难免“传统观念”作怪之嫌。好像只有使用旧声韵作的诗词才是正统的。打个不确当的比方:张老有两个儿子,张大是前娘养的,张二是后娘养的。张大和张二都是张老的合法儿子,有必要在张二名字的后边加注“后娘养的”吗?
第二,新声韵是诗词声韵改革的新成果,它的产生是社会发展的必然产物,因为它符合汉语语音规范化的要求。建国以来,国家大力推广以北京语音为标准音的普通话,古入声字的读音在现代汉语中正在逐步消失,已经被分派到阴平、阳平、上声和去声中去。要求标注“新声韵”,无疑给北方方言区人们创作格律诗词增加困难,因为北方方言没有入声,大多数人都是按新声韵作诗,很少有人知道旧声韵是怎么回事。有入声的方言区,中年以下人群只知道按照普遍话的读音写诗,致于新声韵还是旧声韵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因为他们中大多数人根本分不清什么是新声韵,什么是旧声韵,要他们标注新声韵等于给他们作诗词设置障碍。从这个意义上讲,我倒建议反其道而行之,把按旧声韵作的诗标注“旧声韵”,也好让年轻人关注一下旧声韵是怎么回事。
第三,不标“新声韵”可以减少诗词作者和编辑人员不少麻烦。本人注意到很多诗词刊物对新声新韵标错的有之,漏标的有之。所谓新声韵就是格律诗、词、曲中的新声韵必须是旧仄今平入声字用在必平处。就拿《中华诗词》来说,本年度1—8期每期都存在错标、漏标和新旧声韵混用的情况。比如:
第一期31页《虎山风景区》:
林密泉清百鸟喧,采金洞里采金难。
山光水色人如鲫,胜景原来也卖钱。
第一句第2字“密”、第5字“百”,第三句第4字“色”,第7字“鲫”都是旧仄今仄字。都不符合构成“新声韵”的条件。编者将这首诗编在“新声新韵”栏目中显然是错编了。第32页《感时》:
瑶池举酒庆弹冠,暂堵扶桑已漏天。
放眼何悲夸父死,共公终倒不周山。
全诗28个字没有一个入声字,何来“新声韵”?
第二期第14页《观台湾民众街头倒扁声势》:
倒扁烽烟遍地燃,台南台北火冲天。
楚歌四起惊雷滚,声撼洪波日月潭。
首联第二句第4字“北”,颔联第二句第6字“日”、第7字“月”,都是旧仄今仄字,标注“新声韵”显然不对。第29页《看同学会照片有感》、《东风》也属标错之列。
第三期第28页《鹧鸪天·春》:
杏蕾枝头二月初,遥瞻草色近何无?
忽然一日甘露降,蓦地惊畦绿锦铺。
淹径陌,卷河湖,风吹碧浪起还伏。
中杂簇簇黄白紫,明艳春花笑眼舒。
下片倒数第二句第2字“杂”、第4字“簇”、第6字“白”,都是旧仄今平字,按照新声韵,本句二、四、六的平仄安排成了“平—平—平”,就不合律了。只有“杂”“白”按新声韵、“簇”按旧声韵才符合格律,这是典型的新旧韵混用。
第四期第23页《夕吟什刹海》:
漫漫古都柔水清,知秋垂柳念伊人。
稀疏舟桨声飘落,暮映荷灯点点心。
全诗只有一个旧仄今仄字“落”,不构成新声韵。同页《新娘赠花》、《乡村怀旧》也不是新声韵。
第五期第23页《早春》:
珠河三月雪初消,浅绿无声上柳条。
农事应从今日始,牛车辘辘过石桥。
末句第7字“石”是旧仄今平字,这里应为平声。这首诗应标新声韵而未标。漏标的还有同页《谒李商隐墓》,第25页《秋钓晚归舟》、第34页《观鱼》、第35页《历史新篇》、《书乐》、《自勉》。
第六期第18页《秋思》:
云开丽景绣霓裳,点破苍穹断雁翔。
日落关山天尽处,云边天外是吾乡。
该诗只有第三句第一字“日”、第二字“落”为旧仄今仄字。标注“新声韵”显然不对。
第28页《南海观潮》:
阵阵涛声急鼓擂,雄兵百万待合围。
白盔白甲排墙进,不占滩头永不归。
第二句第6字“合”是旧仄今平字,这里用作平声。这首诗应标“新声韵”而漏标了。
第七期第19页《汉诗四题》第二、三、四首都是新声韵,漏标了。
第八期第10页《哨兵吟》(新声韵):
最是夜张狂,云衫裹月光。
孤峰寒树下,静静握钢枪。
末句中“握”是旧仄新平字,这里只能按旧声韵读仄声。若按新声韵读平声,该诗就犯了尾三平的大忌。
在同一首诗中新声韵、旧声韵能否混用?我以为混用并不违背“倡今知古,双轨并行”的原则。既然允许“并行”,在同一首诗中为什么又不允许并存?并存只要合律,就应该允许存在。如果这一观点可以成立的话,圣堂同志对郑伯农诗家在《水调歌头·望神舟七号》一词(见《中华诗词》2008年第11期第4页)中新旧声韵混用的质疑也就迎刃而解了。这里再举一首新旧韵混用的例子《话退休》(见《中华诗词》2009年第五期第35页):
退休无意享清闲,喜与文学结善缘。
白发频添心未老,残身多病志犹坚。
家缺钱谷衣食俭,心有灵犀声韵填。
苦辣酸甜伴今世,让其过好每一天。
该诗第3句中“发”是旧仄今平字,这里应按旧声韵作仄声用。而第五句中“缺”、“食”、第八句中“一”也是旧仄今平字,这里均应按新声韵作平声用。这样混用符合格律有何不可呢?该诗尾联上句“今”字出律另当别论。
再比如《百川》今年1-4期也都存在新声新韵错标、漏标和新旧声韵混用的问题。粗略统计一下共有22首。错标有:第一期36页第1首,40页第7首;第二期14页第6首:第四期55页第1首。漏标的有:第一期35页第10首,91页第4首;第二期19页第4首、24页第14首、31页第1、2、6首、58页第1首;第三期14页第5首、58页第10首、59页第3首;
第四期17页第2首。新旧声韵混用的有:第一期31页第9首、44页第1首、第二期58页第2首、60页第9首;第三期58页第2首;第四期33页第5首。近读晨崧先生主编的《中华诗词学会2008年度会员入会作品集》(中国文联出版社,2009年4月第一版),书中新声新韵诗作很多,粗略统计共有113首,均未作标注。而且,在同一首诗中,新旧声韵混用的也有28首。这对我的观点是有力的佐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