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与楚钊同来的那少年书生,摇着折扇,淡淡地道:“这些花露我全要了!”一句话说得众人都有些发楞了。
采玉却大喜过望,急忙将十来瓶花露打成一个小包袱,递给了那个少年。
“慢!”采莲却一下子挡住了妹妹的手,转脸对那少年笑道:“公子要买这许多花露做什么?”
那少年盯着采莲亮晶晶的眼眸笑道:“我家中除了母亲之外,尚有三个姐妹,这些花露,自然是买回去给她们的。”
采莲听了,从妹妹手中拿过包袱,捡了几瓶花露出来,才将包袱递给那少年:“公子,这里有四瓶花露,正好送给令堂大人和您的几位姐妹。”
那少年瞪大了眼睛:“喂!姑娘!我这可是花钱买你的东西啊!”
采莲微微一晒:“我知道,可是,楚公子此次带来的,可不止公子一人,你把花露全买去了,剩下的人可怎么办呢?”
听了此话,楚钊心中不禁一暖,觉得这姑娘真是善解人意,便对其余几个书生笑道:“你们都听见没,江姑娘替你们留了花露了!”
其余几个书生本就对那蓝衫少年财大气粗的言行颇为不满,听了楚钊的话,便纷纷解囊,拿出银子来叫道:“给我一瓶!”
楚钊对那蓝衫少年笑道:“胡兄,我猜江姑娘两日后定然还要来卖花露,到时候,你可以再来买几瓶!”
蓝衫少年闻言,眼睛一亮,看了看采莲,欲言又止。
一时,十来瓶花露全部卖空了,采莲对楚钊笑道:“多谢公子成全!”
楚钊拱了拱手:“只是举手之劳罢了!江家村离我们这里还隔着一座乌山,姑娘要早早的回去,天黑了怕有危险。”
“什么?姑娘住在乌山对面的江家村?”蓝衫少年叫道:“那要走多远的路啊?没人护送你们吗?”
采莲正要出声,采玉却抢先一步道:“正是,听说这山上最近又有野狼出没,我们姐妹害怕得紧呢!”
蓝衫少年立刻自告奋勇:“姑娘若不嫌弃,在下愿尽绵薄之力,护送二位回家!”
楚钊皱了皱眉头,话还没有说出口,采玉就笑道:“这位公子,敢问你在江家村可有亲戚?”
蓝衫少年一怔:“在下在江家村并无亲戚,姑娘此话怎么讲?”
“你在江家村并无亲戚,护送我们到家后,岂不是没有地方住,以我看,不如让楚公子护送我们到家,他的亲姑妈就在我们村,此行正好去探望一下姑妈。
听了此话,楚钊有点正中下怀的感觉,可面上却不好流露,毕竟护送两个如花似玉的闺女家回家,这样的话传出去好说不好听,他扭开了头假装看街景,眼角却在留意采莲的反应。
采莲见妹子如此说了,也不好反驳她,便大大方方地道:“胡公子的好意我们姐妹心领了,只是我妹子说得很有道理,你在江家村并无亲戚,不如让楚公子和我们一起,去探访一下他的姑妈。
听了采莲的话,楚钊油然感到一阵喜悦,就笑道:“既然如此,楚某恭敬不如从命了!“又对众同窗笑道:“诸位仁兄先回去吧!我得去看姑妈了!”
蓝衫少年见状,有点不快地啪的一声收了折扇,偕同众人一并去了。
采莲抬头看了看天色,只见日头已是正午,便笑道:“天色还早,我们还想去挑一件首饰送给母亲,却不知这镇上哪里有首饰铺子呢!
楚钊欣然道:“我们学堂对面就有一家,咱们现在就去!”
三人一行,不一时来到了学堂对面,进了首饰铺子,老板笑脸相迎,姐妹两花了十五两银子,为母亲挑了一只镶着绿宝石的金发簪。
此时,学堂里一些住读的学子们闲来无事,都聚在大门口闲聊耍乐,其中便有采莲的堂哥荣新。
荣新本坐在槐树底下的石桌边与一个同窗对弈,突然听见有人叫道:“大家快看,楚钊交上桃花运了,身边带着两个姑娘呢!”
荣新听了,忙抬起头,顺着那个同窗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见楚钊正从对面的首饰铺子里走出来,后面跟着两个身姿娉婷的少女,正是自己的两个堂妹采莲和采玉。
有人冷笑道:“你们知道什么!那是方才我们一起去买花露的时候,人家姑娘亲口央求楚钊送她们回家的,俗话说的好:“姐儿爱俏啊!”
众人哄声大笑起来,荣新听在耳中,想起不久前张钱家的保媒,将自己亲妹子许配给楚钊,却被楚家拒婚之事,心中登时升起满腔不快,低了头,继续下棋去了。
越想,心中越不是滋味,不光是为楚钊拒婚的事情,荣新虽然自己是个游手好闲的惫懒性子,可偏偏在礼法上对别人要求又很高,采莲采玉虽不是自己的亲妹子,可毕竟也是自己家的人,这荒山野岭,被青年男子护送的名声一旦传了开,别人会怎么议论这个家族?
想到这里,荣新坐不住了,便将棋盘一推,笑吟吟地道:“不下了!我还有事,告辞!”
说完,就站起身来,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楚钊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楚兄,哪里去?”
楚钊笑道:“江兄,你来得正好,你的两位妹妹也在此处呢!”
荣新哼了一声:“我就是看见他们,才过来的!”
采玉见大哥一脸的不自在,便叫道:“大哥!你找我们有事吗?”
荣新沉着脸道:“你们两个,不是做哥哥的数落你们,光天化日之下,抛头露面出来做生意倒也罢了,怎么还跟男子家有说有笑,听说还央求人家送你们回去,这成何体统!”
“哥哥,楚公子是要和我们一道去探视他姑妈!”采玉分辨道。
荣新喝道:“还要顶嘴,难道你把我江家的祖训统统忘了吗!看我回家不告诉爷爷去!”
采玉不服,待要再辩,采莲忙冲妹子使了个眼色,和颜悦色地对荣新道:“哥哥,你的话原是一番好意,妹妹心里是明白的,只是,楚公子顺利探访姑妈,知道我们孤身,便自告奋勇,你不好当着人家的面这般说话!”
荣新白了楚钊一眼,没有说话。
楚钊颇觉尴尬,知道荣新说的是大道理,自己没法子反驳,心中却忍不住想反驳一番,便道:“江兄,虽说男女授受不亲,要守礼法,可我也只是看这两位姑娘孤身上路,怕有危险,跟可能发生的危险比起来,人们一点无聊的猜议,又算得了什么,你未免小题大做了!”
荣新也不理楚钊,只黑着脸对采莲道:“明知道孤身上路有危险,就不要出来露这个脸!罢了,说不得,只好我这个做哥哥的倒霉,将你们送回家了!”
楚钊见荣新这般说,心里微微失落,却也说不着别的,只得道:“江姑娘,既然你们有兄长护送,那楚某便回家了!”
采莲点了点头:“多谢楚公子一番好意。”
采玉撅着小嘴,不情不愿地对荣新道:“好啦!现在人被你赶走啦!你可以送我们回家了!”
荣新笑道:“走吧!正好我也要回家拿几件换洗衣服!”
兄妹三人相跟着,走了一个时辰,回到江家大院时,正赶上三家人吃午饭。
郑氏见宝贝儿子回来了,不由得喜出望外,忙放下饭碗,到厨房里扎上围裙,给儿子做好吃食去了。
采星采月见哥哥回来了,也很高兴地围着哥哥问长问短,不一时,郑氏从厨房里端了一大盘香葱炒鸡蛋回到了饭桌前。
荣新早就饿了,便拿起筷子狼吞虎咽起来,两碗米饭落了肚,郑氏问起儿子为什么这个时候回来,荣新才把方才的情形一五一十告诉了母亲。
郑氏一听,就炸了毛了:“什么?这两个小妮子,居然自己开口叫男人送她们回家?岂有此理,咱们江家的脸都被她们丢尽了!这要传了出去,采星和采月都要受她们连累的,不成,不成!我得找你爷爷奶奶去!”
采星和采月听哥哥说楚钊如果帮助采莲宣传金银花露,如何害怕她们遭受危险,而要护送她们回家 ,心中早就醋意满满了,见母亲这般说,便也火上浇油道:“娘!她们这般不知廉耻,真玷辱了咱们江家的门庭!”
郑氏想起自己的采星被楚钊拒婚之事,心中越发的嫉妒,便站起身来:“我现在就去找你们的爷爷奶奶去!这下,饶是她采莲再怎么牙尖嘴利,只怕也避不开礼法这两个字!”
此时,北屋丁老四家中,一家四口刚吃完午饭,就见郑氏推门而入,气色不善。
丁老太想起前日珍珠之事,心头依旧有火,便没好气地问:“这大中午,热天热时的,你不在家睡午觉,来这里做什么?”
“婆婆!儿媳哪里睡得着!这件事情,婆婆若是不管,只怕咱们家就要被人笑话死了!”郑氏一脸痛心之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