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称赞孔子,说他圣之时者也。什么是时?一是适时,在合适的时间做合适的事。二是中行,做事要恰如其分。
孔子说:吾十五有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耳顺,七十随心所欲不逾矩。什么样的年龄有什么样的作为。孟子称孔子“圣之时者”,就是称誉孔子能够随着时机的改变而调整观念与行为,当进则进,当退则退,做任何事都能够恰如其分。这是一个人高度智慧和修养的体现。
孔子说,管理一个国家要“使民以时”,让老百姓在适当的时候做适当的事。有一次,孔子带领弟子经过一个山时,看到几只山鸡,“色斯举矣,翔而后集。”(《论语·乡党》)人的脸色稍有变化,山鸡就飞走,在天空盘旋一阵后,再聚到一起。“山梁雌雉,时哉时哉。”山鸡都懂得时宜,该飞就飞,该停就停,能够判断时机,人更应依时而动。
孔子坚持做人做事要守中:毋意、毋必、毋固、毋我(《论语·子罕》)。孔子要求自己做到:不凭空猜测,不坚持己见(既要坚持自己的原则,又要有宽容的胸怀接纳别人的建议),不顽固不拘泥,不自我膨胀。
当然,孔子也有固执的一面,但在实践上,更讲变通,以“通权达变”为原则。孔子本来在鲁国做官,做得还不错,但是因为君臣之间不能配合,就挂冠而去,带着学生周游列国。
一片树叶虽小,若是放到眼上,也可能掩蔽阳光;一个人的聪明才智越高,越容易隐入自我中心困局。因为人所见的一切,都从自己的角度出发,同时形成了看似很合理的系统,看起来无懈可击。孔子是天资极高的人,却反其道而行之,努力超越自我中心的困局,杜绝了上述四种毛病,在修养上下了很深的功夫。他被孟子推之为圣之时者,就在于他不陷于自我的执著,随着时机的变化而调整观念和行为。
子曰:“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狂者进取,狷者有所有不为也。”(《论语·子路》)孔子说,找不到行为中庸的人来交往,就一定要找到志向高远或洁身自好的人。志向高远的人奋发向上,洁身自好的人有所不为。
狷和狂,一个有所不为,一个有所为。一个消极,一个积极。不要做不好的事和水准不高的事,要做应该做的事和标准高的事。两个配合起来,当狂则狂,当狷则狷,那就是中行了。孟子称赞孔子,说他圣之时者也,时就是中行,代表孔子的表现总是恰如其分。
林放问礼。孔子说:“礼与其奢也,宁俭;丧与其易也,宁戚。”(《论语·八佾》)一般的礼与其铺张浪费,不如朴素节俭;至于办丧事,与其礼仪周全,不如心中哀戚。这代表礼的本质在于内心情感是否真诚,而不在外在那些形式。由此可以看到,做事不但要适时,还要适实,要实事求是,不要过分追求形式。
曾子被父亲猛打而不反抗,孔子很生曾子的气,所以,当曾子来见孔子时,孔子就是不理他。为什么?因为,孔子认为,如果自己不知逃走,而被父亲打死,那才是最大的不孝。孔子生气,对曾子起到了极大的教育作用。所以说,孔子生气也是适时的。亚里士多德说:“生气谁都会,但什么时候对什么人生气,生气到什么程度,这是很难学会的。”生气谁不会?但什么时候生气,对谁生气,生气到什么程度,能不能适可而止,这种修养是很难的。
孔子说:“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孔子有时因为对现实失望,想移民到淮夷之地去,有时甚至想到海外定居。孔子“时”的理念,也深深地影响着他的学生。孔子一个学生叫闵子骞鲁国大夫季氏想请他当个县长之类的官。闵子骞对传信的人说:“你好好替我推辞掉吧!如果再来找我的话,我就要逃到汶水以北,跑出鲁国边界了。”他为什么拒绝做官,因为季氏实在不是一位好领导,在他手下当官,你可能放弃原则而迁就他。
看来,孔子和柳下惠虽然一个权达,一个随和,但他们却都是非常坚持原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