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昊天三人已经离开了亥域很远,他们没有选择亥域的南方,南方卯域已经被魔族尸军占领,朱家将这一消息公之于众,于是亥域的南方也被戒严,不许进出。于是他们选择了亥域的东方,此刻亥域的边境早已被八千里路尸兵的死气沾染的寸草不生,遍地焦土,死气沉沉。昊天三人踩在这沾满灰尘的土地上,就仿佛,在践踏着无数无辜者的尸骸一般。那些尸兵的前身是什么?会不会是人界西域那些无辜的人族,这漫天随风飞舞的黑色尘埃,像一只只灰色的蝴蝶,也许,就是他们还未泯灭的最后一丝灵魂吧。
“琴月姐,我们要怎么去那个地方啊?”小貂蹦蹦跳跳的问道。小貂对琴月本就没有恶意,起初由于蜃毒缠身,小貂的情绪一直不是很稳定,时而沉默,时而焦躁。琴月对她来说更多的是一个姐姐,只不过由于琴月天生高冷,而小貂又对她有些忌惮,担心她的存在会改变昊天对自己的情感。
可是在亥域之战时,昊天为了小貂的安慰匆忙赶来,又已表明了自己的心思,琴月更是直言不讳自己并未忘了秦风。再加上小貂和琴月这么久以来的交往和相互扶持,他们的感情已经渐渐变成了那种姐妹之情,小貂对琴月的关心,也更是让琴月对这个少女增添了许多好感。
冰释前嫌,小貂恢复了旧时开朗的模样,昊天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那里不需要我们去。”琴月说道。
“不需要我们去?”小貂一脸茫然。
“是啊,他们会在特定的时间,安全的地点,主动接我们前去。”琴月回答道。
“可是,他并没有安排特定的时间啊。”昊天翻开魂海中的罗天簿,之前的那通知可以安排带小貂一同前去的消息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仍是之前那条消息,依旧是那么简洁的七个字,“三日后,天罗堂聚”。
“现在就是特定的时间。”琴月冷脸看着昊天,似乎很不满他此刻的智力水平。
“那就说明这里不安全咯!”小貂抢着说道。
昊天环顾四周,方圆千里之内尽是灰烬,寸草不生,隐蔽和藏匿都不可能,更别谈安全问题了。
看着昊天一脸的疑惑,琴月终于没压制住内心的火气,道,“怪不得朱允伯父说马四的军队比风殿要强,就你这种水平,也真是够给风殿丢人的了。”
琴月说罢,手中焦尾琴翻出,指尖轻拨,琴弦骤鸣,焦土之中翻出四道身影转身便出,昊天见眼前生变,毫不犹豫,脚下洛河步起,抬手便去抓,那四人虽向四方逃去,可是昊天的速度却远非那四人能及,昊天接连对那四人后襟一抓,自信回神,回到琴月面前一伸手,便只看到四件衣服,人影却早已不见了。
“又是人皮面具和衣服?”小貂不满道。
“还是马四那群人?”琴月有些疑惑道。
而昊天在一旁只是嘻嘻的傻笑,为了掩饰尴尬,急忙问道,“那你是怎么发现的啊?”
“因为你笨!”琴月冷冷看了眼昊天,转身便走。
“你是笨诶,抓个人都抓不到。”小貂猛地一拍昊天脑袋,就一蹦一跳的跟上了琴月,便走还边问,“琴月姐,你说,他们聚会会有什么事情啊?你之前参加过么?”
琴月看着小貂一蹦一跳的身影,心里也有些喜欢,便耐心讲到,“天罗堂每千年有一次集会,为的是更选各殿的殿主,我曾经参加过一次,这一次的千年时间还没有到,我实在也不清楚究竟会有什么事情。”
“千年…那你应该叫她琴月阿姨啊……”昊天在一旁喃喃自语道。
“嗡!”
“哎呀!”昊天呢喃声音刚落,琴月转身拨弦冲向昊天魂海,昊天魂海之中地网令、罗天簿和风鸾斧一时间同时震动起来,惹得昊天失声叫道。
“他们来了。”琴月冷着脸瞪了一眼昊天,继续说道。
“来了,来什么来了。你疯了吧,能不能换一招,震死我了。”昊天揉着脑袋,不满地说道。
“为了减少意外,我们把流水易容都带上吧,另外,在路上,你们都好好想一下,给自己起一个全新的名字,我叫寒音。”
“路上?什么路上?”琴月的琴声早已停下,可是昊天的魂海依旧在翻滚着,忽然之间,昊天魂海之内的罗天簿突然出现在昊天面前,昊天侧脸望去,发现琴月也是这般,而小貂见状,则匆忙跑到了昊天身边,搂紧了昊天的腰。
昊天只见罗天簿缓缓翻开,似乎变成了一扇金色的大门,接着,魂海之中便出现了一到声音,“请进。”
昊天拉着小貂走了进去,不知道走了多久,沿途之上什么风景都没有,金色的道路,金色的禁忌,和金色的前方。
渐渐,金光变得黯淡了起来,道路也失去了光泽,周围金色的禁忌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粗糙的石壁,道路十分狭隘,前方站着两位看守,仅容一人通过。
昊天走向前去,略一抱拳,向两位看守施礼,只见那两位看守面无表情,脸上还有着斑驳的裂痕,就像是古朴书卷上的纸张一样。昊天还未说话,只听见左侧的守卫先对昊天问道,“姓名。”
“昊天。”
“我知道你是昊天,我问的,是进入天罗堂的名字。”
那位看守话说至此便不再言语了,昊天并不愚笨,料想在天罗堂的任务中,各位都用的自己真正的名字,而进入天罗堂后,唯恐众人相识,或有渊源,或有仇怨,是以换一个新名字来掩人耳目,大概就是这样了。
昊天略一思索,便对看守说道,“魍魉。”
魍魉,影子也。
风殿的风者,不正是敌人的影子么?
“走吧。”
“呃……”
看守似乎也厌倦了昊天的唠叨,随手便将昊天推过了那条小路。
“你应该就是小貂了吧?”看守看到小貂问道。
“是,我就叫冷月吧……”小貂心中也没想太多,她心中只不过想起了那曾经一直居住的泠寒宫而已,就随口说道。
看守似乎很满意小貂的爽快,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却见他弯腰对小貂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欲将小貂让进道路里面。
“多谢!”小貂爽朗道。
小貂走进那狭窄的小路,小路的尽头却是另一番天地,而昊天就在那条路的尽头等待着她。
“嘿,怎么……”小貂还没说完话,就被眼前的景象所惊住了。她见过规矩的子域,水中的辰域,也听说过狡兔三窟的卯域,可是这里,却是一座悬崖,悬崖的底端。
他们所在的地方就是悬崖的最底端,周围笼罩着暗黄色的光芒,悬崖的底端并不狭窄,与刚刚的小路简直大相径庭。但是两侧高耸的峭壁,却给人以十足的压迫感。峭壁之上凹凸不平,毫无援手可以攀爬,但是在两侧的峭壁之上,每侧却各有三个三座府邸,由于山壁的陡峭,昊天也实在看不清府邸匾额上的字。
崖底的尽头是一座巍峨的高山,在这昏暗的光下,隐隐显得有些压抑,高山看不到峰顶,只是在山腰的正中处,似乎有一座高阁,昊天目力惊人,却也看的不是十分清楚,隐隐只能看清三个字似乎大概是“天机阁”。
崖底处的人渐渐开始增多了起来,昊天等了一阵子,却始终也等不到琴月,看着周围的人一个个一跃而起,奔向左右不同的府邸之内,昊天和小貂也凌空飞了起来,这时他们才看到,这悬崖峭壁上的六个府邸的匾额上各自写着“日、月、星、雷、雨、风”六个大字,风殿便在右侧峭壁上的最后一位。
昊天翩然几步凌空踏出,来到了风殿的府邸面前,由于小貂并不是天罗堂人,便跟着昊天进入了风殿之中。风殿的内部并没有昊天想象中那般狭小,反而宽敞的很,石桌石椅随意摆放,上面还有着各式各样的水果,似乎也是刚刚摘下未过多久的,虽说谈不上豪华,倒也可以说得上是舒适。只不过风殿之内,相比较外面,却也更加昏暗了。即便是两人擦肩而过,也看不清彼此的身影,只不过可以略微看到一些体型而已。
这想必是为了安全考虑吧,昊天想到这里,手中拉着小貂的手却握得越来越紧了。
风殿的两侧是倚石壁而成,更是有几间小屋,似乎是给一些性格奇特的人所准备的。昊天开着风殿之内人来人往,自己一个人倒还无所谓,只不过领着小貂,他生怕小貂会出什么事情,便随便选择了个房间就进入了。
屋内的摆设也大概和屋外相仿,只不过自成一片空间,也是僻静了许多。
“魍魉。”小貂在身后轻叫着。
“魍魉!”小貂叫了一声没有反应,便一脚踹在了昊天身上,继续叫道,“你当老娘好脾气呢是不是!”
“哦,对对对,我叫魍魉,怎么了?”昊天这才反应过来小貂是在喊自己,方才回过神来。
“你说,他们为什么会让我来呢?”小貂有些疑惑。
“我也不知道,我总觉得这次聚会有点奇怪,虽然说是魔族入侵,但我觉得和上次任务出的叛徒有关。”昊天推测道。而小貂当然知道昊天口中说的叛徒指的是谁,风殿王平。
也正是因为王平的出现导致刺杀屠鹏翼的任务险些失败,更是使天罗堂人几乎全军覆没,只留下兽门三子和昊天琴月得以生存。
“如果要是跟叛徒有关的话,就更不应该让我这个外人来参加了吧。”小貂犹疑道。
“谁说你是外人?要不是有你,天罗堂两次任务都会失败,我更是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昊天对小貂温柔地说道,手中也搂紧了小貂,“你不要瞎想了,如果发生了任何意外,他们想伤害你,也得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哼!”小貂有些娇嗔,不满的哼道,心中却是一阵甜蜜。
“怎么,你不信?”昊天问道。
“你知不知道,修行者死了之后是没有尸体的?”小貂看向昊天问道。
“所以你是想装死了?”小貂偷笑道,接着一把就抓住了昊天的耳朵。
“别闹别闹啦……”昊天嬉笑道。
当天罗堂内内外外都一片紧张的时候,当人人都草木皆兵,不敢相信任何人的时候,只有风殿,只有这间小屋之内,传来了一阵有一阵的欢笑声,轻松,无邪。
只不过,这房间的隔音效果实在是太好,他们的喜悦,却无法被人分享。
不知道二人吵闹了多久,打闹声被机关开启的声音所打破,昊天一脸疑惑的看着小貂,而小貂只是指了指上方。
昊天抬起头来,只见头上的石壁正在缓缓地移开,渐渐露出一道暗黄色的光芒,接着,就是天罗堂内那昏黄的天空。
一道声音从远方响起,昊天知道,那里,大概就是天机阁的方向,天机老人神秘莫测,难道就一直呆在这里么?究竟有没有人见过他的样子,他究竟有多神秘?
“恭喜你们回到天罗堂。”那声音像是一个中年人的声音,虽然沧桑,但却十分清晰有力,清清楚楚的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也许别人不会知道,那个人为什么会说出恭喜这个词。
只有天罗堂的人们才知道,千年一次的天罗堂聚,有多少人会在任务中死去,有多少曾经一同经历过生死的战友,从此再也无缘相见。
这一声恭喜,这一句回到,却是多少人再也听不到的字眼。
“还未到千年,不过这次天罗堂会却是刻不容缓。鉴于这几百年来仍有新加入我天罗堂的兄弟们,所以那些陈词滥调,我还要重新重复一遍。”那声音徐徐说道,“这里在天界内,却不在九天中,我们在九天的缝隙之内,天罗堂,和天罗堂人一样,我们见不得光明,永远隐藏在缝隙之中,我们是杀手,是影子,但是我们也有着自己的信仰和骄傲。”
这些话对其他人来说也许每千年都要听一次,但是对昊天和小貂来说,这段话却是第一次听到,也正是因为听了这段话,昊天才知道,为什么天罗堂如此神秘从未被人发现过,原来他就在天界之中,不过,是在九天的缝隙之内罢了。
昊天还未来得及继续细想,那道声音却再次响起了,“这次天罗堂会的第一个事情,就是重选六殿殿主。”
那声音刚落,六殿之内一时间人声鼎沸,原本孤冷寂寥的杀手们,居然也有着这样的一面,就是昊天,也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