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朱允本就在考虑朱铁所说的话,此刻这人突然出现,告知众人卯域被攻占了,一时间让朱允不知所措,正在思考之间,突然下方座位上有两人一跃而起,一人手提板斧,一人手执金色长刀,径直冲向传讯那人,一同说道,“你是谁!”
朱允和众人被这一声呵斥回过神来,只见朱燕和朱铁二人早已离开座位,一左一右站在那人身边,手中兵器架在那人肩上,刃处正抵着脖颈。
“燕儿,铁儿?”朱允疑惑道。
下方前来报信那人愣了一愣,接着仰天长笑,“哈哈哈,朱家大少爷和小少爷不亏被人合称为火眼金睛,马四今天领教了。”
说话间,人已经窜出德生阁外,德生阁内的地上只残留着一件衣衫和一张人皮面具,众人惊诧之余,只听得声音从远处飘来,“朱兄,小弟不远万里前来相告,不曾想你朱家待客之道如此,小弟所言尽是属实,魔族大军已经,你可要小心谨慎啊,哈哈哈。”
声音越来越远,等到昊天从德生阁中窜出之时,已经见不到那人的踪影了。
“不见了。”昊天回到屋内,向众人摇头说道。
而朱铁和朱燕二人也收起了各自的兵刃,相视一笑,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
“无妨,那人也是十二星域域主之一,”过了一阵子,朱允才从思考中回复了过来,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午域域主,马四。”
“他是马伯父?”一旁的朱慕问道。
听到朱慕的称呼,昊天便知道,十二星域分为两派的事情,朱允似乎还没对他的子女们说,亦或者,他根本就不想对他的子女们说了。
“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他。”朱允无奈的说道。
“每一个人?”朱慕不解道。
“不错,在天外之战时,十二星域各司其职,而马四的任务就是伪装,打探。”朱允顿了顿,思绪似乎又回到了那场旷世大战,“他是整个天人联军的探子,他最擅长的就是伪装隐藏自己,他的名字也跟他的人一样,普通,平凡,在做探子的过程中,也正是因为这种平凡到自然的地步,让他很容易就被别人忽视。他的伪装能力首屈一指,我敢说,即便是天罗堂风殿里的最优秀的风者,恐怕也比不上他分毫。”
听到这里,小貂和琴月的目光同时射向昊天,然后会心一笑。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朱允身上,没有人察觉到他们三个人的笑容。
“更有传言说,马四有一只自己的军队,隐藏在每一个人的身边,只不过都被我们忽视了。”朱允想起蜀香在辰域之时说出的话,心中也不禁有些担忧,接着,他将目光转移到了朱燕和朱铁的身上,有些好奇的问道,“我现在关心得只是…你们是怎么看出来的。”
“燕儿是大哥,你先说。”朱允看到两兄弟谦虚的样子,心中似乎很满意,便说道。
“因为我亥域之中,没有他这么一个人。”朱燕淡然的回答道。
很简单的回答,显而易见的答案,因为没有,所以他就是伪装者。可是这么简单的答案,却不知道朱燕要付出多少的努力,亥域虽不大,也有着十多万居民百姓,朱燕可以一眼就发现那人不是亥域之人,可见他对亥域真的是费劲了心思,也是发自内心的尽职。
“那铁儿呢?”朱允并没有嘲笑他方法的拙劣和愚笨,反而觉得很满意,他知道记忆力是朱燕的特长,这种事情是根本难不倒他的,继而朱允看向朱铁问道。
“他从进入德生阁开始便左顾右盼,虽然装作如无其事,可是他的眼神还在若有若无的打量着屋中的每一个人。进入屋内,他首先应该看父亲您,来征求是否该如实禀告,可是他却直接拜倒,头都未抬,似乎在他心中以为父亲尊为域主,寻常人不得与其对视,可是他却不知在我亥域并无地位尊卑之分这一说。再者说,他等待父亲吩咐之时左顾右盼,虽然他的头一直低着,但是目光却是飘忽不定,似紧张又似打量,我亥域之人坦坦荡荡,何曾有过这等鼠辈!”朱铁说话有理有据,思绪严谨,一席话说的朱允也是频频点头。
“哈哈,好,我朱家内有燕儿,外有铁儿,朱慕聪慧机敏,清儿攻有备,坚儿守有余,不错,你们如此,为夫也是放心了。”朱允哈哈大笑,一番话里说的清楚,便已道出已将家主之位传给朱燕,话音刚落,朱铁朱燕两人离开座位跪倒在地,一起道,“多谢父亲。”
言罢,兄弟二人相视一笑,把臂言欢,就连朱慕姐弟三人,也不禁为这两兄弟欣慰。
朱允看向昊天三人,有些尴尬道,“哈哈,小老儿自夸,让三位见笑了。”
“朱伯父教子有方,自当如此。”昊天笑道。
“就是就是,你刚刚还说不把我们当外人,转脸就怕我们看笑话,你这老头真是口是心非。”小貂在一旁不满道。
“小貂!”昊天有些尴尬叫道。
“哈哈,小貂姑娘心直口快,无妨!无妨!哈哈哈!”朱允仰天大笑,有子如斯,有友如斯,任谁也都会仰天长笑吧。
昊天向来无父无母孤身一人,长大后不久便离开了成天,远离了被他看做是父母的天帝和明妃,和小貂一起游闯九天,也经历过墨家、龙府等等,可是只有在这里,他有一瞬间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的感受,也许,那种感受就叫做家吧。
昊天沉浸到这种感觉里不知道过了多久,魂海却突然翻滚了起来,沉寂了许久的罗天簿居然又开始闪耀起来。罗天簿的第一页原本是“道义篇”三个字,此刻却在道义篇之前多了一页,上面写着,三日后,天罗堂聚。仅仅七个字而已,昊天察觉到罗天簿的变化之后,下意识的看向琴月,却发现琴月也在看着自己,四目相对,昊天用疑问的目光询问她,却得到了琴月的点头示意。
“喂喂喂。疼!疼!”昊天突然叫道,看着一旁的小貂问道,“你干嘛扯我耳朵啊?”
“让你跟她眉来眼去!”小貂娇嗔道。
突然间,昊天魂海中的罗天簿首页上那七个字悄然变化,幻化成了全新的九个字“你可以带小貂前来”。
这时昊天再看向琴月,却未得到应有的回应,可见唯一变化的只有自己魂海中的这本罗天簿。
当然,还有小貂不断用力的右手。
“还看,你还看!”
“哎呀,别闹!”昊天终于摆脱了小貂的拉扯,轻轻搂住小貂,在她耳边讲述了罗天簿的变化,小貂刚刚听完就笑了起来,“好啊好啊,我要去,我要去。”
朱铁听到小貂的叫声,离开了兄弟和父亲,来到昊天三人身边,问道,“你们,可是要离开了?”言语之中透露着不舍和留恋。
“是,天罗堂,三日之后有一个集会,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可能跟魔族入侵有关吧。”由于朱铁早就知道昊天是天罗堂人的身份,昊天便也没对他隐瞒什么,坦白说道。
“啊,原来是这样,那昊天兄弟还是要去的,不过……”朱铁似乎有些吞吞吐吐的,不知有何要说。
“朱兄,你我是自家兄弟,说话何必吞吞吐吐的,有什么事就说,这可不是你的性格啊!”昊天坦然道。
“嘿嘿,”朱铁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昊天兄弟,不瞒你说,俺正是有事想求你帮忙。”
“诶?咱自家兄弟,谈什么求不求的,朱兄快说吧!”昊天大咧咧的说道。
“刚刚马四前来传信,说卯域已经被魔族占领,俺…俺想请你去打探一下是真是假。”朱铁直言马四的名字,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父亲对这个同为十二星域域主的马四没什么好感,再加上自己已经在辰域之中听说了十二星域分为两个阵营的事情,便也不如朱慕那般尊称他为伯父了。
“这小弟是一定要去的,暂且不说这魔族如何能攻入从天十二星域的腹地之中,就是为了亥域的安危,小弟对这卯域,也是势在必行”昊天说道。
“不错,俺也觉得这事情似乎有所蹊跷,虽然说从天离人界西域不远,可是这魔族如何能攻入到从天内部啊,如果被攻占,也应该是先占酉域啊。”
起初老天帝俊元为了防止天外妖族,将这定军双绝的属地分封到了距离天外最远的地方,也就是从天的最西侧,而这一分封,虽避开了天外妖族,如今却成为了距离魔界最近的两方星域了。
“何况俺也不能总守在亥域之中,俺一旦离开,还有些担心父亲和兄长他们。”朱铁补充道。
“朱兄你放心,小弟明天就去探查。”昊天保证道。
“那就麻烦昊天兄弟了。”
第二天清晨过后,朱家父子六人和琴月小貂便坐在德生阁内一直等待着,昊天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亥域前往卯域探查,亥域卯域之间相差万里,以昊天的速度,大概也需要正午之后才会回来。
正午之后,德生阁外一阵清风拂过,众人都无丝毫察觉,屋内的小貂却说了一句,“他回来了。”
果然小貂话音未落,昊天便在德生阁内出现,皱着眉看着小貂,似乎是在说,这你都能发现。
朱家父子见昊天出现,急忙起身,昊天也是弯腰一拜,道,“卯域的入口似乎是三个洞口。”昊天话说到这里,急忙抬头看了看朱允,似乎在得到他的认可,他见到朱允点头确认之后,才徐徐说道,“那三个洞口都有金色的尸傀把守着,数目惊人,却和当日围攻亥域的尸兵不同。我用冒险用洛河步进入卯域之中,那卯域之内果然空无一人,没有任何生机,全部都是死气,街道之上游行的,才是前一阵子攻击我们的尸兵,那些尸兵虽然看起来似乎毫无思想,但是好像被什么操控着。卯域的深处我便不敢再进去了,那里的死气更加浓郁,即便是洛河步,也无法隐藏我身体内的生机了,那些尸兵虽然看不到我,但是嗅觉却异常敏锐,他们好像已经察觉到我的存在,只是无奈见不到我罢了。”
“那…这么说……那日围剿我们的,真的是魔族?”朱允问道。
“这,就不清楚了,不过,小侄平生只见过一次那般死气,是在未名湖中,那人名叫枯荣,已经死在未名湖中了,寻常天界之人,应该无法聚集那么浓郁的死气。”昊天向朱允说道,他自然知道朱允担心这是涂灵等人为了针对亥域所布下的陷阱,所以这般说道。
“原来是这样。”朱允微微点了点头,他自然知道昊天的意思,略微思索了一下,继续说道。“这还是麻烦昊天贤侄了。”
自从昊天和朱铁一家的关系愈发亲密之后,朱允和昊天之间的称呼也悄然之间发生了改变,从一开始的兄弟相称变为了叔侄相称,毕竟,昊天不可能同朱允和朱铁父子两代同称兄弟。
朱允思绪片刻,眼见昊天还在屋内站着,突然想起朱铁曾经对自己说过昊天还有事要做,便急忙说道,“昊天贤侄,铁儿跟我说你们三位还有事要去做,三日之内便要离开亥域了,朱伯父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这本平嵩斧法似乎与你手中的长斧颇有联系,便送给你吧。”
“朱伯父,这……”
“你不要误会,我朱家就是以斧为兵器,这本平嵩也是亥域居民赠送给我的,不过,我们朱家用的是板斧,却不是长斧,这才给你的!并不是为了报答你的解围之恩!”朱允见昊天张嘴便要推辞,急忙制止道。
“那就多谢朱伯父了,小侄告退。”
“嗯,注意安全!你我叔侄若是有缘,前路再见!”朱允也是爽快之人,见昊天离去虽有千百的不忍,但是毕竟也深知好男儿志在四方,并不矫揉造作,只有一言而已。
一直到临别,昊天也再没见过朱允一面。
临行之前,朱燕带着朱家兄妹为昊天三人送别,义士之间,分别也不需要过多的泪水和煽情,一个眼神,一壶酒,足矣。
正待昊天三人欲走,朱铁却走向前来,犹犹豫豫,欲言又止。
“朱兄,老毛病又犯了吧!还拿我当外人。”昊天打趣道。
“昊天兄弟,俺有个不情之请。”朱铁说道。
“朱兄尽管说。”
“这里,是地网令,大概和罗天簿相同……”昊天只见朱铁从怀中取出一方令牌,二话没说,就接了过来,天精注入,那地网令便同罗天簿和风鸾斧一样,进入了昊天的魂海。
“昊天兄弟……”朱铁有些感慨道,他从未想过昊天会如此爽快便接受这地网令,心中也是颇有自责,他怪自己似乎将昊天想的太过狭隘,实际上,到头来,多想的不过是朱铁自己。
“朱兄,你我都是兄弟,就不要这样了,前路漫漫,人心难测,你这个兄弟,小弟我记下了!我们一起经历了很多,我还是欣赏当初那个狂放不羁的你。”
“哈哈哈!好!”朱铁仰天狂笑,之前的愤懑也一扫而过,什么忧愁,什么魔族,有你,有我,有兄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