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是猴组的成员之一,所以他居住的位置也和猴组的成员一样,在花间楼外的一片民居之中,花影向来提倡所谓的“大隐隐于世”,然而他为猴组所选取的这处地方当年确实是一个闹市,可是就在猴组入住这里之后,这里就变得渐渐冷清了起来,大概所有人都知道新来的这群人不是什么好惹的人们,所以他们渐渐开始远离了这里。
申域大概就是这样一个等级区分格外清晰的地方。
小貂被焦尤带到这里之后,这里的气氛在一瞬间变得奇异了起来。焦尤本就美艳,宛如尤物一般,又是花间楼的高层人物,很少来到这种花间楼人居住的地方,许多猴组之人将她奉若神明,甚至于有些人在梦里还在呼唤着她的名字。
而丁瑾的外貌本就清新,加上小貂独有的气质隐隐散发出来,也足以夺得猴组之中许多人的眼球。猴组之人不是没有女人,但是这两个女人都属于极少数的美人,一个高高在上眼神里透着冷傲,一个清新脱俗举手投足之时隐隐散发着桀骜,这两个女子刚刚踏入猴组的住处,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她们被猴组人目送进入了木夜的住所之中。
木夜只是在桌前坐着,眼神冰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又似乎对什么事情都有着漠不关心的释然。
木夜没有应声,本不该有人来拜访他,他自己心里知道,之前也许会有,可是在他杀了小貂之后,在他杀了自己兄弟的女人之后,这件事情居然不胫而走,很快的就在花间楼内传开了,大家对木夜的姿态都渐渐变得敬而远之,甚至还有人当众嗤笑他。
木夜本就不在意这些,他看透了世态炎凉,也看清楚了人情练达,他漠然于对万物的感情,自然也不在乎旁人对自己的看法。他虽然没有应声,但却察觉到了屋外两个人的喘息的声音,都是女子,都是修行者。
而屋外的女子似乎也察觉到了屋内人的存在,没得到应许之后,她依然走了进去,带着小貂,看着这个心如死灰,生无可恋,却有着一股特殊魅力的男子。
“楼主让我将她赏给你。”焦尤说话也十分简练,似乎在模仿着花邪,又似乎只是她自己独特的方式。木夜没有回答她,似乎都没有抬头看她一眼,他只是通过那两个人的穿着就大概知道了来人是谁,一个人穿着淡黄色的裙子,而另一个则是一身雪白。
他在牡丹房内见过焦尤,自然知道那一身淡黄裙摆的主人是她,而另一件雪白色的绒袍,他却更是再熟悉不过了。木夜亲手杀了“她”,却又眼睁睁的看着“她”回来,他当然知道回来的就是小貂本人,他的移花接木绝对不会出现任何的纰漏,可是他却开始怀疑为什么花邪要将这个女人赏给自己,是事情败露,还是别有用心?
木夜没有说话,只是在沉思,他的冷漠是对很多事情最好的掩饰,尤其是思考。
“昊天失踪了,被你带去的五个人也都回来了。”焦尤徐徐说道,她说话简练,却也不在意冗长,只要不存在废话,她一定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尽力说得最清楚,这是花邪的命令,也是她对自己的要求,“楼主让我把她赏赐给你。”
听到昊天失踪了的消息,木夜身体突然颤抖了一下,这似乎不是原计划中应该有的事情,他怎么会突然失踪?而他为什么不带走小貂,却反而让她重回虎口。木夜不解,却也没有办法继续思考下去了,因为他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自己已经颤抖,那么之前所做的一切掩饰也都将不复存在,所以他要说些什么,来掩饰此刻的不安,“我只是为了复仇,不需要赏赐。”木夜冷冷的说道。
“是不需要赏赐,还是不敢?”焦尤的声音突然变得寒冷了起来,就如同寒流内的寒意。
木夜听到了焦尤的话,终于抬起头来,双眼紧紧地盯着焦尤,目光丝毫不去闪避,同样的冰冷和寒意,仿佛足以凝结整个春天。
她究竟知道什么?木夜心中突然泛起了一股不安的情绪,而这种情绪在他的一生中只出现过一次,若曦死的那天夜里。
焦尤的眼睛突然变得明亮了起来,明亮而且温暖,就在那一瞬间,她甚至足以融化整个隆冬,自然也可以融化木夜那冰冷的心。她笑了,没有人见过她笑,就像没有人能看到在冬天里盛开的桂花。而此刻她笑了,笑的就如同桂花般清新淡雅,也带着夏日的和煦。
她笑得那么温暖,却说出了让木夜和小貂一瞬间都心凉了的话,“你我都知道,小貂没有死。”她对着木夜说出了这句话,眼睛却看着身边的“丁瑾”。
昊天离开了王成的家,他知道自己再也不能给王成带来麻烦了,一个人在有了家庭之后,一切都将会变得复杂起来,他做事之后需要顾虑的更多,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还有他的家人。王成就是这样的人,所以他被竹云所胁迫,做了一件又一件违背自己原则的事情。想到竹云,昊天突然想起这次来到申域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帮助王成找到那个“竹云”,可是没想到自己居然莫名其妙的卷入了这样的一个纷争之中,耽搁了这么久。他甚至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又见到木夜、王成和唐月,当初寅域任务中的一行人,除去狡鼠死在了酉域之中,此时此刻居然再次相聚到了一起,这种缘分,又有谁能说得清楚呢。
昊天有很多事情还没有想清楚,比如说王成为什么最终会被花邪抓到,然后奉命前来通知自己小貂已死的消息。王成和自己的关系,想必花邪也有所耳闻,只不过花邪不知道的恐怕是此刻的王成本该是个死人,而不该出现在申域之中,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花邪一定是采取了和“竹云”一样的手段来威胁王成,可是让花邪,没想到的是,她原本自忖滴水不漏的计划,却出现了最大的漏洞。
而这漏洞的原因无疑是人性。
王成的确是重视自己的家庭,他也的确为自己的家庭妻女做了很多有违自己底线的事情,可是这一次却不同,昊天几次出手相助自己,甚至在自己寻死之时还出手相救。最重要的是,他了解自己,昊天了解王成的心思,相信王成,义无反顾。
士为知己者死,王成固然不忍妻女受戮,可是他更加无法忍受让昊天承受这么多的苦痛,所以他同意了花邪的邀请,只不过这是他发自内心的同意,因为他知道,如果要完成一件任务,昊天所需要的最重要的一件物品还在自己身上,避异风。
所以他理所应当的来到了天外楼,找到了昊天,看到了昊天的神情,心中也有些心痛,他知道这个少年为了朋友,为了所谓的道义,都做了些什么。而此刻他的颓唐和落寞,无论是否是在演戏,也许都是他心里一处真实的写照吧。
他有很多机会接触到昊天,将避异风交到他手里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而昊天随之而来的发疯也无疑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昊天身上,而无暇注意到王成手中的小动作。
.而当昊天得到避异风之后,他就知道了王成的选择,昊天做事本就不求回报,而当王成甘心付出一切,甚至是自己妻女的生命而还要帮助自己的时候,昊天也已经癫狂,他当时的疯癫虽然是在演戏,却也有着六分真情,他不知道为什么事情总是这么的艰难,却又要牺牲那么多无辜的人的性命。
现在好了,他终于可以放心了,有水清在,相信也没有什么人可以伤害到王成的妻女了,接下来的事情就都要落到自己的身上了,他首先要做的就是回到天外楼,陪木夜演完那场戏。
今夜无月,漆黑的夜笼罩在申域之上。这本是压抑得环境,然而花邪,却十分的舒适,她安然的躺在长椅之上,这里不是牡丹房,这里是桃夭阵外的那间小屋的一间密室里,这里只属于花邪,或许,是属于花邪和花影两个人。
花邪十分安逸的躺着,她知道,一切都快要结束了,她没有什么值得犹疑的事情了,一切都是真的,小貂的死,木夜和昊天的反目,甚至包括那可怜兮兮的王成,一切的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至于昊天,虽然现在已经失踪了,但她知道昊天一定会回来的,因为琴月和唐月还在自己的手中,他已经失去了小貂,绝不会让在失去更多对他来说重要的人,那么他就会回来,受花邪的摆布。
一想到这里,花邪的心情又变得舒畅了起来,被称为万年来唯一的一个天才,无论从修行还是心境来讲,昊天无疑都已配得上这个名声,可就是这样的人,却也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这让花邪如何能够不开心,不满意呢?
唯一让她觉得不爽的事情就是……
“她怎么还没来?”花邪的身体里突然传出了另一道声音,那是花影的声音,虽然不够纯粹,但却十分清晰。
“你急了?”花邪淫笑道,她本不该出现这样的表情,可是这表情的确也在她的脸上出现了,却让人那么得想入非非,她本就是一个娇艳的女子,而且风华正茂。
“我?我是怕你急。”花影的声音再次响起,他也本不该对花邪这般不敬,可是他说出这句话后,花邪却没有任何的生气,反而娇笑了起来。
“你是恨我罚你那三千桃花藤了?”花邪娇笑道。
“那倒不会,我知道你有的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花影体贴的说道。
“你倒是很懂我。”花邪媚笑道。
“当然,我们本就是一个人。”花影嬉笑得说道。
“算了,今天我们不等她了,你去把那个人叫来吧。”花邪突然说道,“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王方从来没有想到花影会找到自己,更没有想到,花邪和花影居然此刻寄居在同一具身体里。
花邪和花影本就是一个人的两个不同的灵魂,经过长时间的修炼最终化为两个不同的躯体,正因为如此,他们彼此之间有着默契,心有灵犀,却也有着各自的缺陷。花邪严谨美艳,却残忍嗜血,而花影却占据了花邪整个身体里大部分的缺点,自负、贪婪,甚至有些阴阳性质,半男不女。
花邪向来喜欢隐藏在黑暗之中,她喜欢在暗地里看着别人因为自己的举动而担惊受怕,并且享受着那一份乐趣,所以她给自己的另一具躯体起名字叫“花影”,而自己,则叫花邪,时男时女,诡异妖邪。
王方看着花邪,看着她手中的桃花藤,心中也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想,他本就不是一个愚蠢的人,此刻他已经断了一臂,自然要活的更加谨慎,心灵也需要更加通透一些。
他感受着桃花藤一次又一次的抽打在自己的身上,鞭子的凌厉和寒流的刺骨,加上寒铁的锋刃在蹂躏着他的躯体,他剧痛的趴在地上,却依稀可以听到花邪和花影的笑声。
他还残留着一丝意识,于是他突然向前抱住了花邪的手,抓着桃花藤的手,苦苦哀嚎着。看到王方的样子,花邪笑的更加放肆了,放肆而且恐怖得回荡在密室之内。花邪甩开了王方,一次又一次得抽打着王方的身体,她只顾着享受王方的痛苦带给自己的快感,却完全忽视了王方,她甚至没有发现,王方在笑。
鲜血淋漓下的微笑。
****,焦尤已经脱下了自己的淡黄色的长袍,赤裸裸的站在木夜的房间中。木夜的确惊呆了,甚至就连小貂,也情不自禁的张开了嘴。
这当然不是因为焦尤的胴体,而是因为她身体上的伤痕,焦尤的手如水般柔顺细滑,甚至她的脸亦是如此,甚至让很多男人想入非非,想着她衣服下面的模样。
可是当木夜和小貂真的看到了焦尤的身体之后,他们才发现也许事情并不像那些男人心中所想的那般。
焦尤的身体上伤痕累累,很多伤痕已经结了痂,她的皮肤十分粗糙,如果说她的手掌和脸上的皮肤宛如蚕丝般顺滑,那么她的身体,就像是一件粗麻,粗糙而且丑陋。
“每个三十的夜晚。”焦尤平淡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