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尤就是当初在寒流之中回答花邪问话的那个女人,花间楼内,她是除去花影花邪之外真正的万人之上,统领着花间楼四组,也掌管着四组人的行动和生死。
她就住在花间楼里,房间紧挨着花影和花邪所在的那间屋子,由于担心花邪的即时命令,她平日里也很少走动,想要找到她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而花间楼里也很久没有出现过让她亲自参与的事情了。
木夜要想找到她十分的容易,然而让她找到昊天要求的四个人,就十分困难了,小貂身材娇小离魂水魄,粉施身体匀称坎魂金魄,唐月身材精干艮魂水魄,而最难寻的还是琴月,琴月身材本是不难,她身材修长,倒也没什么奇异之处,但是她的魂魄却比较罕见离魂火魄,魂魄皆为火者,实在是少之又少,而这样魂魄的女子,却几乎可以说是罕见了,不然天界之大,历史悠长,为何焦桐焦尾偏偏寻得琴月作为主人。焦尤自然知道这件事情本不该是由她负责,焦尤负责花间楼行动的统御,而花间楼行动人选的划分却是另有其人。
而木夜找到了这里,显然是花邪亲自吩咐让他过来找自己的,可见花邪的安排之中另有所想,却没有告诉焦尤,她似乎也没想到木夜来的这么急,这么快,而这一切,她就只能寄托于焦尤的心思了。
花邪对焦尤的信任自然是十足的,她比花影要细心,性格也比花影沉稳、要强,这样的人对花邪来说自然是最优的人选,不过,正因为她的优秀和性格,却也不是做傀儡的人选,所以花邪选择了花影作为自己的傀儡,而焦尤则负责一些具体的安排。
花影自然也是众里挑一的出色,然而他接连两次的失误也让花邪对他的实力产生了怀疑,但对焦尤,她还是有些自信的,至少比花影多一些。
焦尤看到进入屋内的木夜,心中也在打着盘算,他来的怒气冲冲,眼睛里似乎还有火光,看的焦尤心中都有些畏惧。他究竟为什么而怒,而花邪将这任务交给自己又究竟有什么深意。她魂海之中在飞速的旋转着,手上的行动却始终未停。焦尤见过唐月四人的样貌,也知道他们的魂魄,如果说花邪的魂海之中记录着天界之中所有人的事迹,那么焦尤的魂海里就有着每一个人的相貌和魂魄情报,她们两个人几乎是最完美的互补。
和唐月三人相似的身体和魂魄虽然少,但花间楼势力之大,范围之广,终究还是可以寻到三个人的。可是那个和琴月相似的人,在焦尤的魂海之中却始终也搜罗不出这样的一个女子,她真的就宛如是独一无二的女人,焦尤回忆起琴月的点点,渐渐发现,似乎也真的如此。
突然焦尤似乎想到了什么,也许,这就是琴月将任务委派给自己的原因吧。
看着木夜带着四人离开了花间楼,焦尤一个身影闪过,来到了花邪所在的房间内,这间房名为牡丹,牡丹,花中之王。
“他们走了?”花邪站在房中,而花影早已坚持不住身上的剧痛再次趴倒在了地上,花邪看着进门而入的焦尤,不禁问道。她对焦尤的态度更像是姐妹,她知道她本不该出现这样的感觉,可是焦尤和她的性格太像了,又互相互补,她很难将焦尤看做是一个下人,所以她一直以来对焦尤的态度都几乎是平起平坐,焦尤的地位甚至还远在花影之上,只不过有时候为了演戏,为了顾及旁人的身份,他们之间似乎依然有着等级差异。可是他们在彼此心中,却早已没有了那层芥蒂。
“是。”焦尤恭敬地回答道。
“木夜去的太快,我还没来得及。”花邪的言语之中似乎有些愧疚,焦尤听得出来,而花影,则却是以为自己由于伤重而产生的幻听,“你是怎么处理的。”花邪似乎也察觉到了言语中的那一丝纰漏,转而恢复了原有的高高在上和冷漠。
“除了琴月魂魄罕有之外,其余的三个人我都已经找到身材和魂魄相同的人去了。”焦尤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她知道花邪不喜欢一句一问的对话,身为下属,就应该将所知道的一切完全告诉给花邪,所以她继续说道,“剩下的那一个人,我交给了林家姐妹了,林嫣。”
林嫣和林然是花间楼里的一对双胞胎姐妹,她们的长相几乎完全相同,就连接触了几千年之久的焦尤都有些分辨不清。林家姐妹从很小的时候就被花邪带到了花间楼里,对她们悉心培养和照料,渐渐,花邪发现林嫣和林然之间的与众不同,也正是因为她们之间的与众不同,才让她们在花间楼取得了如此高的地位。
双胞胎之间或多或少都有着一些默契的存在,而林家姐妹之间的默契,却已经达到了心有灵犀的境界,她们对待同一件事物有着完全雷同的想法,一样的思维,一样的举动,最重要的是,她们的魂海之间有着一股莫名的联系,姐姐眼中所见,如果被妹妹接收的话,那么姐姐眼中的情景将完全转移到妹妹的魂海之中,也正因为这样神秘而罕见的联络,也使他们为花间楼解决了许多棘手的问题。
花邪听到焦尤的回答,脸上露出了赞许的笑容,也不禁频频点头,她终于没有看错焦尤,她对焦尤的信任和看重,也终于得到了回报,她刚要张口,焦尤却先说了话,“我已经让林然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林然进入牡丹房中,看着趴在地上的花影,心中满是惊奇,她又不敢去问,虽然她在花间楼的地位也很高,但是此刻房中三人,无论是站着的两个女子,还是趴在地上的花影都是要比她的地位高上一截的,她进入房中,木立在一旁,等待着花邪的吩咐。
“你去哪儿坐下吧。”花邪指着牡丹房中正厅上的椅子,对林然说道。
“这……”那是花影的椅子,也是花间楼地位的象征,林然知道,固然也不敢冒犯。
“去吧。”花邪重复了一次。
林然绕过趴在地上的花影,坐到了房屋之中的主位上,接着她忽然双眼迷离,瞳仁变成了灰色,两道乌灰色的光芒从林然瞳孔之中射出,打在了牡丹房对面的墙上。
那是申域的一条街道,花邪四人都认识,那条街道上的每一家店,都是花间楼的产业,他们再也熟悉不过了,而眼前的所见所闻,都是通过林嫣的眼睛和感官传到的林然身上,在转到牡丹房中,花邪等人虽然利用林然林嫣姐妹也实行了不少的活动,但是亲眼所见这等事情,也不免唏嘘惊叹。
木夜走在最前面,怒气冲冲的带着路,脚步很快,林嫣四人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能勉强跟得上木夜的步伐,其余三人有两人走在林嫣的前面,有一个人紧挨着林嫣,似乎也是由于境界的原因,她有些跟不上木夜的脚步,由林嫣拉着她走,两人都显得极为吃力。为了满足昊天的要求,这四人的装扮也和唐月四人有几分相似,除了他们手中的魂兵之外,发饰和穿着,几乎一模一样。花邪四人看着他们的背影,几乎也有些分辨不出。
转过转角,就已经出了这条街道,临街虽然没有刚刚那条街道的繁华和热闹,但人流倒也不少,林嫣拖着一个人,穿梭在人群之中,已经有些困难,前进之时只能看到木夜的发髻似乎还若隐若现的在人流之中沉浮,至于另外的两个人,早已经脱离了林嫣的视线。
林嫣一方面为林然展现着眼前所见,一旁又要拖着一个人,身体的消耗十分严重,在人群之中拥挤过后,已经渐渐乏力,甚至在牡丹房中已经依稀可以听到她吃力喘息的声音。花邪眼见至此,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那人叫丁瑾,离魂水魄,这种魂魄的人身子本来就虚弱的很,她身材娇小,境界也低,木夜走的又快,她大概很难坚持走下去了。”花邪仅仅一个皱眉,焦尤就已经知道她心中所想,甚至焦尤都没有看到她的表情,关于丁瑾的信息就已经脱口而出。
“嗯。”花邪很满意,面对焦尤的态度和反映,她都是发自内心的满意。
他们都可以看出,无论是林嫣还是丁瑾,他们都已经坚持不了许久了,就连坐在一旁的林然,额头上都已经渗出了汗迹。他们都不明白木夜的用意,因为愤怒?或者,是为了掩饰什么。
花邪对木夜的话将信将疑,一个人永远不敢说自己怎么看待一件事情,因为她不是木夜,所以她不能理解当昊天告诉自己木茗被昊天亲手所杀时的情感,何况,木茗究竟是否死了,这还是一个谜。
无论如何,无论他们是否在演戏,花邪都要让他们付出代价,血的代价。花邪心想道。
林嫣和丁瑾的呼吸声清晰可闻,虚弱而且疲惫。不过好在,他们已经到了昊天所在的那家客栈,天外楼。
据说站在这间客栈的最高点,就已经依稀可以看到天界之外的世界了,就是那片古战场,曾经上仙喋血的沙场。有人乘兴而来,也有人败兴而归,天外楼的楼顶之上的确能看到天外的场景,不过只有一点而已,犹如沧海一粟。
然而他依旧以此为名,因为他知道,这一层的人,想要见到天外的景色,就只能来到天外楼了。即便只有凤毛麟角的一点,但足以让很多人慕名而来。
不过木夜一行五人却没有心情考虑这天外楼的由来,木夜踏入天外楼后径直走向了好昊天的卧房,而林嫣和丁瑾则在后面气喘吁吁的跟着,木夜和前面两人已经进入了昊天的卧房之中,许久,也不见林嫣二人跟来。
于是花邪等人看到了木夜怒气冲冲的面容,他径直走向了林嫣和丁瑾两人,一手一个,将她们提到了昊天的卧房之中,林嫣和丁瑾此刻早就已经筋疲力尽,只能任由木夜的摆布。
林嫣刚进入卧房,就听到里面疯狂的嘶喊声,“小貂呢?小貂呢?”
那是昊天的声音,只不过,从没有人听到他如此嘶哑的吼叫声。
“人我都给你带来了!”木夜提着林嫣和丁瑾进入屋内,冷冰冰的说道。
“小貂,小貂。”昊天扑到了丁瑾身旁,丝毫没有顾忌一旁的林嫣,昊天疯狂的拥抱着丁瑾,酒气熏天。
酒气顺着林嫣的嗅觉弥散到牡丹房中,他们看到了昊天卧房之内的满目狼藉,也看到了昊天的一只眼睛。就连花邪也很难相信那就是昊天的眼睛,干涸、迷茫,瞳仁之上还布满了血丝,他似乎更疲惫,疲惫到抓狂、发疯。他再也没有了当时的干练和精明,只有疲惫和厌倦,很快,他们就听到了鼾声,昊天的鼾声。
昊天的鼾声在林嫣耳畔响起,他已睡熟,就在地上,就在林嫣耳畔,抱着虚弱的丁瑾。
木夜也离开了那间卧房,没有看昊天一眼,望着木夜闭门而退的背影,林嫣也缓缓合上了眼睛。
“你怎么看?”花邪向焦尤问道。
“昊天的样子倒不像是装的。”焦尤回答道。
“可是木夜像。”
“没错,他的愤怒有些做作。”焦尤补充道,“一个人的愤怒本就不应该持续那么长的时间,从昨夜,到今天,他一直都在愤怒,似乎是在刻意提醒着我们。”
“没错。”花邪很满意焦尤的分析,同意道。
“你怎么看?”停了半晌,花邪问向花影。
“我觉得,木夜也不是没有可能那么愤怒。”花影有些畏惧的回答道,他向来是参与到任务的讨论之中,而在此刻,当他连犯下两次不可饶恕的错误之后,他也有些怀疑自己了。
“族主被自己的兄弟所杀,一个有血性的男人,应该都会这么愤怒的。”花影断断续续的说道。
“男人?血性?”花邪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花影,不由得嗤笑道,“真的假的,很快就能知道了。”
花邪的目光蓦然望向远方,花影依旧趴在地上,听着花邪的嗤笑,他的心里也是一阵酸楚,林然因为过度的劳累瘫睡在了木椅之上。
只有焦尤,她顺着花邪的目光望去,望向远方。
因为她知道花邪所想,也只有她知道。
那个方向,是桃夭阵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