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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流水无情

唐月从决心向花间楼展开反击之时起,至今也不过一个月而已,他只打听出了花间楼的位置,在申域,至于再多的消息,他却没能打听得出更多。所以他选择到达申域之后继续打探,他选择了一间客栈,客栈的消息永远要比其他的地方灵通的多。

可是这间客栈实在是太过偏僻,流动的旅客又太少,他几乎打听不到什么消息。所以他将那间客栈改造成了一间酒肆,虽然前来的人并没有多出多少,但是生意却越来越好了,更重要的是,很多人在喝酒之后,会说出很多平时不会说出的秘密,而这,也是唐月最好的机会。

唐月不方便亲自出面打探,所以他将这个任务交给了酒肆里的两位老者,和那一个少女,他对他们讲,如果听到任何关于花间楼的消息,都要尽力全面的转述给自己。老人当然愿意,因为他是整个一家人的恩人,那少女自然也是心甘情愿,她本就对这个青年有着一种莫名的情愫。

可是他还没有打听出什么的时候,花间楼已经开始采取行动了。

那间酒肆已经化为了尘土,而那老人和少女,也都成为了这整件事情的牺牲品。

唐月一脸失落的看着昊天,而昊天也是一脸的无奈。

只有五天。

虽然那信里说的十分客气,可是昊天和唐月都看的十分清楚,如果五日之内他们不将鱼肠剑和邀月送到花间楼手上,那琴月和小貂就将性命不保。花间楼将昊天和唐月的心里抓的十分清楚,一个人是重情重义,一定不肯让小貂和琴月死于非命,而另一个人,名门之后,内心的骄傲和愧疚,也促使着他帮助身边的少年共同找到花间楼,无论结果如何,无论接下来应该怎么去做,琴月和小貂都不能死,他们要不惜一切保住她们的性命。

两天之内,他们疯狂的在申域之内寻找着,可是却始终一无所获。

酒肆的位置位于申域二三层的边境之上,在这和平的时代里,纵使暗流涌动,也不会有人在这申域之间奔波,天凡都安居一隅,而天神们,也都在追寻更高的境界,很少有人初次来到申域的第四层,来到这里,来到那酒肆之中。

而这一层原始的居住者,在那一夜之后似乎突然也少了许多。酒肆之外方圆百里,遍地焦土,根本没有一丝生命,再远的地方,在这燥热的夏夜里,谁会注意如此偏僻的角落,那些无关痛痒的人的死活呢?

几天的奔波,一无所获,就连花间楼的桃花笺,也渐渐开始枯萎起来。

枯萎本是一件让人哀伤的事情,生命的凋零,时间的流逝,就连桃花笺上的字迹都已经变得暗淡褶皱起来。

昊天却笑了。

“你笑什么?”这几天的磨砺让唐月的心情愈发的焦躁,他本就散漫自由,即便是在复仇之时,他也喜欢按照自己的规则和节奏进行,直到此刻,一切计划和规则都由花邪来制定,这让他的心情十分焦虑。他明知这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却又无可奈何。

“花枯萎了。”

“那又怎么样?”

“那说明,当时的桃花是刚刚被摘下来的。”昊天说道。

“可是现在是夏天,怎么会有桃花呢?”唐月不解的问道。

“山上和山下的温度不同,这里是夏天,总有一个地方,桃花正开。”昊天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推测,对唐月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花间楼在申域的上方?”唐月猜测到。

“可是万一错了呢?”唐月谨慎的问道,“申域之中有上无下,我希望你知道这一点。”

“我知道,”昊天自信地说,“但我觉得,花间楼里一定有下来的办法。”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就凭他们带走了琴月和小貂。”一提到昊天和小貂的名字,昊天的眼中精光骤亮,唐月知道,那是愤怒和自信的目光,他也曾有过,就在不久之前。

唐月也知道,昊天的推断是有所依据的,申域的规则他再熟悉不过了,只有第一次进入申域的人才有资格从第一层开始,一层层的向上爬去,而再次进入申域之时,将从之前离开的那个位置继续生活,离开申域,或者更上一层。

没有人可以向下走,经过了禁卫的挑战,便是上一层的居民,谁也不可能退下来,称为下一层的王。

也许花间楼可以,花间楼的根基就在申域,绝不可能有人留在申域的第四层中,就算有,他们的实力也不足以将琴月和小貂一同掳走。

唐月来到申域的消息是如何被花间楼知晓的,昊天的讯息,唐月的居住位置,这一切的一切,都需要一个条件来作为枢纽,那就是,花间楼可以自由穿梭在申域十二层中。

“那我们…试试吧……”唐月含糊的说道。

他们都知道,他们在赌,赌着自己的猜测,用琴月和小貂的生命来做赌注,甚至,加上了唐月和昊天两人的性命。

可是他们别无他法,这是他们唯一的路。

申域五层的入口是一座瀑布,仿佛从天外而降,挂在山崖之上,门外禁卫的境界也不是很高,然而昊天并没有和他们动手的打算,他要将所有的一切,体力、精神,都留在面对花邪的那一刻。虽然二人未曾谋面,但是昊天心里却知道,这可能是他迄今已来所面对的最大的挑战,因为他的把柄在对方手里,因为他的背后,还有一个摸不到的组织。

这里的温度依然很高,昊天和唐月毫不犹豫的继续向上爬去,因为他们都知道,他们所剩的时间不多了。

到达申域第七层的时候,这里的环境已经和申域第四层时大不相同,这里鸟语花香,春意盎然,昊天和唐月止住了脚步,四目相对,便踏入了这片土地之上。

他们不知道自己还剩下多长时间,他们离开申域第四层的时候是桃花笺寄来的第三日凌晨,而踏入第五层后却已经是夜晚了,等到第七层的时候,时间已过了正午。

他们只能乞求时间还未到。

忽然,昊天魂海一震。

“暗香魂?”风鸾斧在昊天魂海之内忽然道。

“你知道暗香魂?”昊天惊喜道。从离开天罗堂后,风鸾斧就陷入了睡眠状态,直到此刻。

“当然,暗香魂是从桃花魂中提取出来的,类似于一种迷药,而实际上却是魂火的一种。魂火榜上排名第九,比你那小情人的狐火排行还要高。只不过,这暗香魂的缺点就是,一旦使用之后就会在魂海之内留下一股暗香,那暗香特殊奇异,只有随着时间的流逝才会逐渐消散,至少也要五天的时间。而掩盖这种暗香的唯一方法,就是用烧焦的味道去掩盖。”风鸾斧似乎还没察觉到事情的异样,滔滔不惧,突然停止道“诶?你那小情人呢?”

昊天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向风鸾斧讲的清清楚楚,因为他知道,要想找到花间楼的位置,恐怕还要依靠风鸾斧对暗香魂敏锐的感应能力,可谁知当昊天讲述完这件事之后,得到的却是风鸾斧雷霆般的暴怒。

“太过分了!”风鸾斧在昊天魂海之中咆哮着,一瞬间,昊天魂海之中的地网令和罗天簿都藏在了魂海角落,任由这风鸾斧在昊天魂海之中掀着波澜。

“好了,我们赶紧找到他们就好了……”昊天安慰道。

“我说凭什么他只要鱼肠不要我!”风鸾斧愤怒道。

“什么?”昊天一脸疑惑。

“你的情报此刻九天之内应该人人皆知,鱼肠剑是天帝所赐,而我却和你身经百战,鱼肠剑是你的杀手,而死在我风鸾斧下的人也不在少数!凭什么那花邪只要求你交出鱼肠剑而不交出风鸾斧。”风鸾斧愤怒道,“是瞧不起魂兵吗!”

“不是,不是……”昊天一脸尴尬,他终于知道风鸾斧为何如此震怒,原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你放心!我带你去找那花间楼!你也大胆的将鱼肠给他们,我倒要让他们看看魂兵的力量。”风鸾斧愤怒道。

“好,好……”

“往左走!”风鸾斧呵斥道。

昊天拉扯着唐月,根据风鸾斧的指示前进着,由于不用亲自寻找,他终于可以仔细的打量着申域的第七层。这里的环境与普通的星域大抵相同,甚至和之前的第六层都有所相似,最大的区别,恐怕就是这鳞次栉比的赌场和妓院了。

昊天经过了申域的第三间屋子,那是间普通的石屋,精致玲珑,昊天知道,那就是王成的家,房门紧闭,似乎没有什么异样发生。可是昊天现在有着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王成的事情,就只能暂且搁下了。

这里的乞丐更多,而且更穷,在申域的第三层中,乞丐就是整个世界的王,而在第四层里,似乎根本不存在乞丐,因为那里地丰物足,就算是贫穷,也可以通过劳动,来自给自足。

生活在第七层的人,本就是富庶之人,或者有着较高的境界,或者有着丰厚的资金底蕴,可是他们沦为乞丐之时,却比七层之下的居民更加贫穷,更加卑贱。而他们成为乞丐的原因却是显而易见,无非是这醉生梦死的赌场,和黯然销魂的妓院罢了。

“左。”

“右。”

“一直走,等等等,这里右转。”

风鸾斧在昊天魂海之中追寻着暗香魂的遗留,根据暗香魂的味道和残留在琴月和小貂魂海里的痕迹,他们缓缓前进着,虽然眼前的景色还是那般平淡,可是唐月和昊天都知道,这里离着花间楼越来越近了。

出于本能,他们此刻身上只有一种感觉,危险来临前的感觉,警惕,而且紧张。

“咦?你们怎么不走了?”风鸾斧突然问道。

“你指路都不看路的么?”

“看路干嘛?左啊,往左走……”

“左面是河!”昊天不满道。

左面是河,河水湍急,涤荡起伏,流向远方,顺流望去,居然看不到尽头,这河水的长度,俨然超过了昊天的视线范围。

可是昊天并没有埋怨风鸾斧,因为他知道他们已经找到了花间楼,不是因为这弥漫的桃花香,也不是因为这遍地盛开的桃花正艳,而是因为在这茂密的桃花丛中,藏着一座精致而美丽的小屋,精致不足以形容他的规模,而美丽,也不足以形容他给人带来的那种迷蒙而又深邃的幻想。

最重要的是,这里的杀气最重,在花香之间,在楼阁之内,在那匾额之上,赫然便刻着三个字,“花间楼”。

花间楼是一间妓院,这是昊天和唐月都不曾想到的,他们都以为花间楼是一个神秘的组织,隐藏在某一个角落里,做着一些苟且的事情,可是他们没曾想到,在这申域之中满负盛名的花间楼,那神秘的组织,就隐藏在这桃花丛中。

唐月无法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将自己逼到走投无路的那个组织居然藏在申域的闹市之中,他回想起自己当时对那酒肆老人说的话,“帮我打探一下花间楼的消息,不是那家名叫花间楼的妓院。”

可是他知道,一定就是这里了,因为已经有人出来迎接他们了。

一名女子,桃花般的女子,她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心神荡漾,一颦一笑,举手都在之间,似乎都露着桃花的幽香,“两位就是唐月和昊天吧?我们楼主有请。”

说完她便转过身去,在前面领路,她奋力的扭动着纤细的腰肢,诱惑,却绝不做作。

花间楼内的构造十分奢侈繁花,纸醉金迷处,暗香幽魂,女子的嬉笑声,杯盏交错之音,男子从腰际掏出银子的声音,在这里都是那么的美妙。没有喧嚣,静谧,怡人,而且勾魂。

唐月不得不承认花间楼的名声并不是空穴来风,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花一草,都有着勾人魂魄的诱惑,就连那将要落下的烛泪,让人见了都不免心生怜惜,更何况是那些芳龄正茂,娇翠欲滴的女子。

然而他们却并没有在这个地方做过多的停留,那女子将他们带到了花间楼的第三层上。

很少有人来到花间楼的第三层,甚至很少有人知道花间楼还有第三层。这里格外的安静,外面的喧嚣和嬉笑都被搁在了外面。

喧嚣是他们的。

这里,只有庄严和安静。

那女子站在屋子外面,示意昊天和唐月进去,门已开,少女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那屋内只有一人,一个男人,却生的清秀白皙,浓妆艳抹,娇媚多情。

用娇媚来形容男人可能并不恰当,可是他的外貌却无第二个词可以形容。

“你们来的很准时,我要的东西呢?”那人的声音十分普通,但却干净,甚至给人一种异样的吸引力。

“她们呢?”昊天问道。

“你好像没有资格跟我谈论条件。”那男人说道。

昊天和唐月相视一眼,眼中都是无奈和不甘,却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

那男人将鱼肠剑紧紧地封在了一方寒铁做的盒子里,昊天在十步之外,就已经感受到了那盒子中透露出的寒意,而唐月的眉宇之间,竟然已经结上了一层寒霜。他在手中把玩着邀月,却不敢轻视鱼肠分毫,他似乎早就知道,鱼肠的凌厉,所以他将鱼肠锁在了盒子里,寒铁所制的盒子。

“她们呢?”昊天又问道。

“年轻人,干嘛这么急躁呢?”那男人不急不缓的说道,忽然一挥手,昊天和唐月只觉得一阵眩晕,就只听到那男人的声音兀自响起,“好了,带他们去吧。”

接着,就是刺骨的寒意。

昊天和唐月都知道,他们一定是被扔入了花间楼旁的那条小河之内。

湍急、冰冷、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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