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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丢失

现在齐苏阳不仅每天都给我买蛋糕跟糖果,还每天都让我喝牛奶,是软硬兼施,硬逼着我喝。他每天早晨都比我早起,用沸水烫好一瓶玻璃瓶装的牛奶之后才去敲我房间的门,叫我起床跟他一起跑步去。他问我买后天的机票回北京好不好,我点点头说好。但是挺不幸的就是我回去之后发烧了。半夜的时候我起来下楼吃药,手里拿着玻璃杯,突然头一晕手一软那个玻璃杯就掉在地上摔碎了。在夜深人静的晚上那声音显得特别刺耳,把我吓得愣在那里都忘了挪地方。齐苏阳开了灯急急忙忙从房间里出来,看见是我站在那里就松了一口气,他说:“大小姐我还以为我家进小偷了,我刚才还想我们家这么穷也没什么可拿的啊。”我迷迷糊糊抬头看着他没吭声,估计是发烧烧的思维彻底混乱了,不知道下句要说什么话。齐苏阳看我不对劲,就赶紧走过来然后摸摸我的额头说,你怎么又发烧了?我说,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要用“又”来强调啊?

齐苏阳说了句很欠拿砖头拍的话,他说,我看你生病了,琢磨着再怎么着也得晕倒啊,所以就用了个频率副词。

我觉得挺憋屈的就想还击,没等我酝酿好呢,齐苏阳就已经去拿扫把什么的过来把地上摔碎的杯子碎片收拾起来。他让我吃药我硬是不吃,虽然有了上次嗓子不能说话的教训。不过齐苏阳没硬逼着我吃,只是让我喝了很多热水之后就把我放回去睡觉了。

昏昏沉沉过了一晚上之后第二天起来,齐苏阳叫我去吃包子,我觉得特神奇,立马睁大了眼睛问他,你弄的?他自豪地说当然是了,还一直不停地催促我赶紧吃。虽然发烧了感觉很难受,头晕眼花四肢无力的,但是我还是抱着怀疑的态度咬了一口,我说挺好吃的。这确实是实话,齐苏阳能把包子做成这样已经算是很不错了。可是我怎么着都觉得怪异,说不出来的别扭,这让我有些恐慌,难不成,这跟孙二娘……天啊……

我问他:“这做包子的面粉是不是有点儿问题啊?跟平常的面粉的味道怎么不一样?”

最后在我的再三逼问之下他终于招供了,原来齐苏阳在里头掺了退烧药,因为我不肯吃药,所以他就想了这个办法。为了怕我吃出来,就很小心的把药片磨成很细的粉末然后掺在面粉里,做成包子给我吃。结果我还是吃出来了。我问他你什么时候开始做的,他说昨天晚上没睡,因为不会做包子就去翻菜谱想怎么做来着了,等做好的时候就天亮了。

我听这些话听得心情很复杂,我一直看着眼前这个被我咬了一口的包子,看着看着我就哭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单纯得很想哭而已。齐苏阳看我哭出来了吓坏了,慌慌张张地问,是不是药太苦了?还是实在太难吃了?我没说话,站起来抱着他呜呜地哭,眼泪哗哗地流。他拍了拍我说,没事儿没事儿。不知道是不是齐苏阳身上有镇静剂,不然为什么我呆在他身边哪怕一分钟,都会觉得很安定很安全,从来都不会慌张呢?

临登机的时候齐苏阳还在劝我暂时不要回北京去,他从我发烧那天开始就劝我,因为我还没有完全退烧,在飞机上呆十三四个小时会很难受。不过我还是硬撑着,一个劲儿说没问题,一切ok万事大吉。安检跟过海关的时候我都不敢跟安检员之类的那些人说话,因为我怕我一说话就听出来我发烧了,怀疑我有什么传染病,比如非典啊禽流感啊的回头再把我扣在英国不让我出境怎么办?如此一来我只能一直跟那帮人点头微笑,可就是不说话。我记得前几年的时候我总是北京伦敦的两地往返,而且特频繁,以至于机场那个订候补机票的接待员都认识我了。

在候机室的时候我给杨清打电话,电话接通的时候我说,杨清我是陈依然。杨清不敢确定,小心翼翼重复了一句:“陈依然?”声音有些抖,可我还是能听出来很兴奋很激动。我说,是。我要回北京了,过一会儿就登机……我还没说完话,就听见杨清在那边喊,林姨!快点儿帮我订机票,我家陈依然要回归了!我要回北京!齐苏阳拉了拉我,晃了晃手中的机票,示意我该登机了。杨清在那边挺兴奋的,我说我要登机了,明天上午十点十五差不多能到北京。杨清在那边特高兴,她说死丫头你还知道回来!下了飞机就在机场等着,我接你去,你如果敢走我立马就灭了你!

我刚坐下就准备吃安眠药,可是齐苏阳不让我吃,说安眠药吃多了对脑袋不好。我很给他面子,乖乖听话不吃了;随后飞机起飞的时候还有接下来半个小时里,我也很给面子哇哇吐,吐得跟什么似的。我真怕吐一吐就看见了我的肺或者胃掉出来,其实掉出来不要紧,吓着大家这就不好玩儿了不是?再怎么说我们是要娱乐大众,不是要惊吓大众。

吐累了我就靠在坐椅的靠背上休息,在折腾很长时间后终于很幸运地不知不觉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我是被乘务员的播音给吵醒的,因为我听见了China这个熟悉的单词,立马就异常精神。

一抬头看见齐苏阳正好在看着我,他说你终于醒了。我觉得挺奇怪的,我醒了不是正常么?不醒才叫不正常。然后我就发现齐苏阳这么说的原因了,因为我一直靠在他肩膀上睡觉。更恶劣的是,我好像是在他怀里睡着了,因为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他还在抱着我。

在飞机上我顾及了一下素质,就没声张。一下飞机我就开始骂他下流思想龌龊不健康,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占我便宜,在我睡觉的时候偷偷抱我。齐苏阳也挺委屈的,他说陈依然你怎么这么没良心?我什么时候抱你了?是你自己睡一睡觉就靠过来的,我肩膀被你枕得现在还疼呢我都没说什么!我看你睡觉的姿势容易落枕就把你的头挪了挪,谁知道你就过来抱着我接着睡了,我怕你醒了就睡不着了,就没动让你一直枕着抱着。我还没说你占我便宜呢,你倒是先说我了,我怎么这么冤啊?

你冤?真搞笑,你怎么不说你比屈原还屈,比窦娥还冤六月飞雪啊?不过仔细想想,我记得我梦里抱的是一枕头啊,再怎么说我也不可能干有损颜面的事儿啊?一说到枕头这个问题上,我就冷汗呼呼流,那个枕头也有可能不是枕头,是一高级律师也说不定。这么一想我更心虚了,齐苏阳不会以为我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吧?我没敢往下想,继续在一边虚张声势说齐苏阳是一表里不如一的小青年儿,一口咬定是他偷偷抱我的。

后来齐苏阳被我说的快要抓狂了,但又不能在公共场合使用暴力,于是跟我摆出一副天经地义的表情以毒攻毒说,陈依然就算我抱你了你也不吃亏,将来别人都要叫你齐太太的,我抱一下还不行?!就这句话惹得四周的“观众”驻足观看,让我特没有面子,于是再也不敢那么嚣张了。

快要走出通道口的时候,远远就望见了杨清,还有溪桥。我一出通道口杨清立马扑过来抱住我,眼圈红红的都快哭出来了,嘴里还念叨着:“臭丫头!这才知道回来。”有一瞬间我真觉得特别感动,我觉得有杨清在,我就会什么都不怕,过去是这样,现在是这样,将来肯定也是这样。

跟杨清介绍齐苏阳的时候我挺为难的,不知道到底以什么身份介绍他比较合适。正为难着呢,齐苏阳主动上前自我介绍说,我是陈依然的同事齐苏阳。

溪桥特鬼魅地笑了一下说,不像,是我姐夫吧?齐苏阳也没觉得不好意思,跟溪桥说,差不多可以这么说吧。我再也忍受不了了,就跟齐苏阳恶狠狠地小声说,你能注意一下你的素质不?别得意忘了形成么?

没想到齐苏阳特大声地来了句,怎么了?在飞机上可是你抱着我睡着了的。这句话引得路过的人“回眸一笑”,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齐苏阳,算你狠!”

“人不狠站不稳,不然你以为我怎么当上高级律师的?”

“……”

“再怎么着我俩也住一起吧?”

“齐苏阳,我求你别瞎说成不成?就算你瞎说,你瞎说的时候能小点儿声么?哎,我说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不能。”

“……”

“陈依然,你是不是生气了?我就是跟你说着玩儿的,没别的意思。”

“……”

“真的,我以后不说了还不行?”

“……”

“你别生气啊,我就是表达表达感情,我以后不说了。”

“这句话听着还算舒坦。”

“只要你不生气怎么着都行。”

本来我要住酒店来着,但是齐苏阳他妈让我到她家住去,杨清不肯非要拉着我俩去她家住。最后我还是选择住到齐苏阳他家,我跟杨清说晚上再找她。后来我突然觉得,无非就是回个北京,我并没有怎么样,是我想象得太糟糕了。

齐苏阳他妈还是特热情,问我身体现在怎么样;他爸也挺欢迎我的,说我有学问有知识。齐苏阳他妈刚跟我说了一会儿话就要去买菜,叫我在她家等着,然后叫上齐苏阳他爸一起去市场买菜去了。

我这才知道齐苏阳还有一个哥哥跟一个妹妹,这回我变聪明了,也主动上前自我介绍,我说我是齐苏阳的同事。然后装成很正派的样子,其实我一直都是很正派的。对了,忘了说了齐苏阳的哥哥叫齐明辰,妹妹叫齐若娴;齐明辰比齐苏阳大一岁,齐若娴比齐苏阳小一岁,也就是跟我同岁。

“哥,听妈说你学会做菜了?”

“啊,怎么了?”

“没怎么,我跟齐明辰一直琢磨到底是什么让你下这么大决心,妈说你学做菜的时候差点儿把她心脏病气犯。”

“齐若娴,你胆儿挺大啊?竟然敢直呼我名字不叫我哥!”

“我知道了知道了,齐明辰你烦不烦?”

“快点儿把这句话给我重说一遍。”

“我跟我哥齐明辰一直琢磨到底是什么让你下这么大的决心,妈说你学做菜的时候差点儿没把她心脏病气犯。”

“陈依然身体不好,而且总是不吃饭,我当然要学会做菜,然后每天都做给她吃。”

“原来如此,我说呢。你对你亲妹妹都没这么好过,我不吃饭的时候你顶多是出去给我买点儿快餐,要不就扔盒方便面。陈依然是我嫂子啊还是怎么着?”

“我估计是,那这么说就是我未来的弟媳?”

“齐明辰你多大了?能不能别插嘴?哥,我本来以为你能带回来一国外的,没想到带回来一中国的。”

“我喜欢made in China的。”

“哦……没事儿,漂亮的就行。”

我真什么也不说了,因为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都彻底无语了,你说这小丫头也太注重外表了啊。不过随后想想,如果注重的是内在,我这人品肯定立马就被罚下场了。

经我仔细观察发现,齐明辰跟齐若娴俩人特能闹,有事儿没事儿俩人就吵架或者是打架玩儿,不过挺热闹的。

“哥,你以后能不能别在我下班的时候开着警车去接我?!”

“小丫头片子我去接你已经不错了,我那不是刚出现场回来么?你还想怎么着啊?”

“你也不是没车,非要开着局里抓犯人的警车去,我同事还以为我被抓进局子里了,都问我怎么回事儿!”

“你就知足吧,你信不信我不接你了?就知道挑三拣四的。”

“你行,你真行!齐明辰,我记住你了。”

“哎呀小丫头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敢跟你哥这么说话!”

“我就跟你这么说话了怎么了?别以为你比我大两岁多能耐,我告儿你我不止你这一个哥!我不仅要跟你这么说话,我还要用垫子砸你,你能把我怎么着?!你能把我怎么着?!”

“你给我等着,竟然敢用垫子砸我,齐若娴我叫你别跑!”

跟齐苏阳在客厅坐着的时候,我问齐苏阳,齐明辰跟齐若娴是做什么的。他说,我哥是刑警,若娴是法医,因为她从小就爱切肉。齐苏阳最后一句话听得我在一边直打哆嗦。

齐明辰跟齐若娴误以为我将来能变成他们齐家的一员,于是对我分外热情,热情得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齐若娴过来跟我聊天,一口一个“嫂子”叫着倍儿亲切。我终于受不了了,我说,咱换个称呼吧,成么?齐若娴乐呵呵地说,我哥说了,让我以后都叫你嫂子,免得以后叫了不习惯。

“嫂子,听我妈说你是同声传译,那累不累啊?”

“还凑合吧,就是压力挺大的,一点儿错都不能出。话筒的灵敏度挺高的,有时候连翻书的声音都能播出去,所以得加倍小心。”

“据说做同声传译的,全球才不到五千人。嫂子,薪水挺高的吧?”

“每场国际会议的薪水底线是七千人民币。”

“这么厉害啊!嫂子,那你一年有没有我哥挣得多啊?”

“孩儿啊,我就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做同声传译,累死累活都没你哥挣得多。别再问我这话题了,我明显感觉自尊心严重受挫。”

“嫂子,你觉得我哥这人怎么样啊?”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实话。我说:“说实在的,你哥这人挺好的,现在像他这么好的男生已经很少了。你哥也挺有才华的,心地也很好,长得也挺帅的。”

“其实我最崇拜的就是我这两个哥了。我哥考司法考试,一次就考过了,当年就进了律师事务所,那时候他还在读书呢,两年之后我哥被一特有名的律师事务所挖墙脚挖走了。而且我哥心地真的很好,从来都不接那些不正当的案子。我哥读书的时候总有女生倒追他,给他写情书,但是我哥也没怎么着。”

“你哥真挺好的,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我就这么觉得。”

“陈依然,你不小心就透露出了对我埋藏在心底的感情。”

“齐苏阳,你怎么能这样?你是不是有偷听别人谈话的嗜好?”

“不过哥啊,你眼光不错啊,找这么个嫂子回来,挺符合标准的。”

“啊?什么标准啊?”

“你的职业的薪水很高,这就说明不是朝着我哥的钱来的;你说我哥心地好,这就说明你的心地也很好,不是没心没肺的;你常年生活在国外,肯定能自己料理自己的衣食住行跟家务,说明你不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你学历很高,这就说明你很有知识很有涵养;听我妈说你很有礼貌,这就说明你很有家教,将来肯定还能挺孝顺。”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齐若娴你别走啊!”

后来接下来的几天,听齐苏阳说我才知道,齐若娴可哪儿跟熟人说:“我有一个做同声传译的漂亮嫂子。”这让我更加崩溃。

大家都呆着没事儿干,齐若娴硬拉着我、齐苏阳还有齐明辰我们三个看电影,那个电影叫做《下水道里的美人鱼》。我之前听说过,那是一部很老的片子,小日本儿拍的。但是听那些看过的人说电影主旨没表达好,本来是要表达保护环境的,没想到一不小心就表达恶心了,让你看完马上就能吐出来的那种程度。我怎么着都不想看,该找的借口都找了该用的理由都用了,估计是我太软弱,最后还是被齐若娴硬拉去看那个片子了。

开始还好一点,但是越到最后越恶心,后来我都快吐出来了,躲在齐苏阳背后不敢看。齐明辰开始挺不以为然,后来表情越变越难看,最后实在撑不住到卫生间吐了,吐完回来之后跟齐若娴说:“果然是变态的人看变态的片子都不觉得变态。”

最让我感叹的就是,片子播到最恶心的那段时,齐若娴竟然边吃炸酱面条边毫无反应地看,还一个劲儿说太没劲。齐明辰蹦出来一句,我这么多年出现场,都没碰到过这么恶心的,说完又跑回卫生间吐了。

估计这就是当法医的好处,平时切惯了看惯了就不会觉得有什么了,你如果跟她说,她还能给你讲更恶心的。就像我以前有一高中同学,现在在当法医,值班室在停尸间的隔壁,里头放的大多数都是干尸。我问他如果无意中看见不害怕么,他说,那有什么的?都是干尸。

齐苏阳看我痛不欲生的样子就安慰我:“陈依然你别在意,她这不算什么的,有一次我们都睡觉了她自己大半夜十二点多关着灯看《午夜凶铃》跟《咒怨》,最后看着看着竟然看笑了非说有意思,还说里头那女鬼很搞笑。结果把我们都笑醒了,吓得我们一晚上没睡着觉。”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把那个变态的美人鱼看完了,本以为就没事儿了,谁知道啊齐若娴更兴奋了,马上从屋子里搬出一大摞VCD光盘,全是血腥的。齐苏阳立马就把我拖走了,我感激的泪花洒了一路。

我俩坐在街边的长椅上休息,一低头看见下水井的盖子,我终于忍不住了蹲在地上哇的吐出来了。小日本儿的变态程度真是无与伦比,但是想一想也不能埋怨他们,毕竟我有个老师告诉过我们:“日本女的的爱好是拍片,日本男的的爱好是看片。”

齐苏阳一个劲儿帮我拍后背,我问,你怎么没事儿?他说,因为我一直都在看你能不能受得了,准备你一受不了就领你逃,所以我没怎么看。听完他说的我又吐了。

手机响了,我说齐苏阳你帮我接一下好了,说完就把手机递给齐苏阳。电话是杨清的,叫我俩晚上去叙旧,最主要的是为我接风洗尘。

我哪儿有闲心管这事儿啊,我正吐得眼泪汪汪的坐在椅子上呢。齐苏阳叫我等着,他去超市买了瓶冰水给我叫我慢慢喝。看我稍微觉得好受点儿了,齐苏阳问我,陈依然,你要不要去荷兰?

我问他,你怎么突然就想起来问我这事儿了?齐苏阳说,我有一个朋友跟他父母移民到荷兰很多年了,在那里有一个庄园和农场,刚才接到他电话问我要不要去,而且特别强调了要找你一起去的。

“找我一起去?齐苏阳你是不是又说些不该说的话了?”

“没啊,我真没。”我最扛不住的,就是齐苏阳用那种无辜的眼神看着我,搞得我每次都有犯罪的想法。

“那你给我个理由,为什么我非要跟你一起去啊?”

“不去?不去就让你再看一遍《下水道里的美人鱼》,然后每天晚上都跟齐若娴在一个房间睡。”

“我错了我错了,我去成么?”齐苏阳的这个理由真充分,让我很不容易拒绝。其实我没告诉齐苏阳,就算他没有什么理由,我也会什么也不说就跟他一起去的。

晚上的时候我跟齐苏阳赴约去了,杨清为我接风的地方在杨林朋友的酒店里,因为杨清知道我不喜欢酒吧,太吵,太多回忆。我跟杨清坐在沙发上聊天的时候,她跟我说李佳岚她家花了很多钱终于把她的病治好了,自从她病好了之后杨清就没见过她,周游很愧疚,于是只能把李佳岚当女朋友了。然后又跟我说,她这次把李佳岚也叫来了。我问为什么,她说因为她想看看李佳岚还是不是那副****样儿,如果是那就接着损她或者在心理上折磨她摧残她,争取让她哪儿出来再打哪儿进去。

当时真想骂人,我拍了杨清的脑袋一下说,你做人不能这么恶毒吧?正说着话呢,推门进来的是何煦跟张倩仪。看见何煦的时候感觉还是很熟悉,一点儿都没感觉到生疏,好像我们一天都没有分开过,这两年我们天天在一起。何煦看见我的时候表情特激动跟杨清似的,差点儿就没上来抱我了。我问他跟张倩仪这几年过得好不好,他笑着说很好。我相信他说的话,因为我能从他的表情看出来他很幸福,那种幸福是我曾经奢望过却得不到的。

一番问候之后何煦终于看见了齐苏阳,齐苏阳站起来特有风度地跟何煦握握手说,我是陈依然的同事齐苏阳。何煦显得很惊讶,背地里特诡异地问我:“我说陈依然,他好像不止是你同事吧?”我说:“那是什么?我告诉你,你可别瞎说啊。”他又问,齐苏阳对你挺好吧?我想也没想就说,当然好了。说完之后特后悔,真想打自己的嘴,你说我是一作家怎么就让何煦给算计了?何煦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说,看吧?陈依然你别忘了,我们两个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然后还威逼利诱我,问我齐苏阳对我到底怎么好,我没办法了就把齐苏阳怎么参加旅游团、怎么猛学法语之类的事儿跟何煦详细描述了一遍。张倩仪也在一边听着,所以我不得不称呼何煦“表哥”,想想我真活该,谁叫我当初假扮何煦在国外的表妹来着?张倩仪因为什么事儿被杨清叫过去了,听我讲完何煦来了句,就这还是你同事呢?你看你一脸幸福的小样儿。我立马就急了站起来说,我怎么一脸幸福的小样儿了?何煦你别瞎乱说行不行?我实在忍不住了!对了,我叫你表哥怎么觉得这么别扭!

一帮人都被我吓着了,全都茫然地看着我,尤其是张倩仪。估计齐苏阳害怕张倩仪听懂,于是在一边赶紧说了一句法语,房间有点儿吵,但大概的意思是说:“你现在不是应该叫何煦表哥么?”我马上很心虚地搪塞着:“我是说何煦你没比我大几个月,我不是从小就没叫过你表哥么。”

坐下之后我用法语跟齐苏阳说谢谢,要不是他提醒我说不定要发生什么事儿呢。齐苏阳来了句,不是跟你说过么,哥们儿仗义。

正说着话呢,有人推门进来了,是周游跟李佳岚。我心里一颤立马就没了动静,低着头也不知道盯着什么,所以说这么多年来我原来一直都这么窝囊。

我接着若无其事地跟齐苏阳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我本来以为这两年过后我再看见周游的时候,会很难过,很熟悉,很心痛,很……后来我才发现,其实没有。我一直都挺平静的,真的,我坐在那儿跟一灭绝师太似的,没风没浪没波澜的,什么感觉都没有。估计我也就是为了当一师太,才去读博士的。

齐苏阳起来跟周游握握手,同样很有风度地说,我是陈依然的同事齐苏阳。说这话的时候我发现何煦特鬼魅的在一边笑,笑得我心里直发毛。

人都到齐之后杨清端起酒杯说了几句寒暄的话就开始闹腾了,杨清特损,一直谋划着灌我酒,不过每次她都没成功。我急了大骂道:“杨清你还是不是我姐妹儿?有这么对自己姐妹儿的么?”杨清也没什么反应,她说:“陈依然你够不够姐妹儿就看你这一回了,你喝不喝?!”我特崩溃地看着她,真不知道说什么好。齐苏阳站起来说,我替陈依然喝好了,她身体不好的。杨清还是特不依不饶的,我真想背着她爸她妈打她一顿。

“姐夫你不带这样儿的,没结婚呢,你就这么护着她,结了婚还怎么得了?她还不仗势欺人了?!”

“结了婚接着护着她呗,我就只能让她仗势欺我了。”

“我说贺溪桥,你们两个聊得挺投缘啊,有完没完了还?大人说话,小孩儿插什么嘴?聊的这都是什么话题啊?别以为学校放假你就能随便回国……”

齐苏阳坚持不让我喝酒,尽管我以前跟何煦谈生意的时候,总是跟那些人开怀畅饮,把他们放倒之后签合同走人。

我扯了扯齐苏阳的袖子没让他喝,我说等回去的时候你妈还以为我带坏好青年灌你酒呢。要我说还是何煦够朋友,他说不喝就不喝吧,那就讲讲你们怎么认识的,这可不能错过。

讲完之后杨清和张倩仪跟齐苏阳他妈似的,惊呼着缘分的多么多么的奇妙。我真郁闷,被她俩说得跟琼瑶阿姨的小说似的。杨清问齐苏阳是做什么工作的,我随口说了句,他啊,总上法庭。听我说完一桌子人都坐得板儿直,大气儿都没敢出。我琢磨着这句话表达的意思可能不怎么对劲儿,要不齐苏阳怎么用特愤怒的表情看着我?我连忙解释说,我的意思是齐苏阳是一高级律师,没别的意思。

杨清领着一帮人闹腾的空当,何煦坐过来,他问我现在住在哪儿,我说齐苏阳家。他又问我还要不要回去看看我爸妈,我说过几天吧,听说这几天他们出门去了,等他们回来的吧。

何煦看着我说:“你过得并不好。”

我很嘴硬,说:“我过得很好,不骗你真的。”

何煦又说:“你又嘴硬,跟小时候一样。那是因为你遇见齐苏阳了,不然你现在抑郁症严重得都不知道要去精神病院几个来回了。你真得感谢他,遇见这么个好人不容易……”

“我不知道,也许你说的是对的吧。”我从小到大的毛病就是嘴硬,比煮熟的鸭子的嘴都硬。本来我跟何煦还要说什么的,但是李佳岚拉着周游走过来,何煦叹了口气说:“祝你好运吧,我找倩仪去了。”然后拍拍我的肩就很没良心地走了。我往齐苏阳那边坐了坐,给周游跟李佳岚腾出来个地儿来。

齐苏阳问我要喝什么,我说冰水。然后他说,我帮你去拿。我刚想拽住他叫他先别走,不能把我一人儿扔这地儿啊,不过齐苏阳还是走了。

看着杨清领着一帮人跟那儿又唱又鼓掌的,觉得特有意思,心想年轻就是好啊有资本。

其实我想说的是气氛挺尴尬的,估计齐苏阳是去南极了,不然怎么拿杯水就这么慢?我坐在那里没什么动静,这让我想起了跟我小表妹一起玩儿的时候,那时候她还小一分钟都不消停,我跟她说表姐要睡觉,叫她放了我行不行,她死活都不肯。最后我跟她说,妹啊我们俩现在玩儿一个游戏吧,这个游戏叫做装死人,我们两个躺在床上看看谁不说话的时间长。现在想想这真是个不错的游戏,如果能现在玩儿就更好了。

周游突然开口说:“陈依然,你……这两年过得好不好?”

我心里一颤,然后还是装作挺平静的,说:“嗯,挺好的。”

“那……齐苏阳对你很好吗?”

“很好,他会为了我做很多事情,包括他会的跟他不会的。”其实真正攀谈起来的时候,我才发现,气氛其实根本就没那么尴尬。可是我却总是觉得,我跟周游在一起的时候,好像再也不会感到熟悉了。我说过,我已经不怨谁不怪谁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犯不着扭扭捏捏的觉得尴尬。

“你离开了这么久,都一直没回来……”

“我觉得我当初离开是对的,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我那么做。”

我跟周游同时都不说话了,我没有跟周游解释我跟齐苏阳的关系,因为没有意义。这时候齐苏阳走过来把一杯冰水递到我手上,我接过来在一边没动静地喝,皱着眉头想,我都已经想清楚了,怎么气氛还会被搞得这么僵。

有人给我发短信,齐苏阳的。他在短信里说,我看那个李佳岚挺文静的啊没有你跟杨清说得那么差。我给他回过去一条说,她没那么差?敢情当初害我昏迷两个多月的不是她了,你说她文静还不如说我是个心地善良的淑女。齐苏阳看完那条短信之后特想笑,但是又要忍住不能笑,就跟我做同声传译时那个小丫头翻译完Microsoft之后坐在底下那帮外国人的表情差不多。

说起来,李佳岚果然是消停不少,不像以前那么嚣张了,跟个小媳妇儿似的坐在周游旁边。不知道她是真的不那么嚣张了还是有什么计划准备怎么着,我现在是彻底怕她了,这我得承认。所以希望她看见我的时候,别再想办法满门抄斩我家了。

呆了挺长时间觉得特没劲,就问齐苏阳要不要回去,他说好。跟杨清她们打过招呼之后我就跟齐苏阳回去了。我跟齐苏阳回去的时候,杨清还在硬拖着我不让我走,非说我不给她面子突然就要回去,最后还是我敷衍了她几句她才把我放回去的。

走在北京夜晚华灯初上的繁华街道上,我想,哭还是笑,日子真的也就这样了吧,说好不好,说坏不坏。我真的就这样停留在这里了。

夜里天渐渐变凉了。很冷。即使穿再多的衣服,把空调的温度调得再高,我也依旧像是赤身裸体走在冰天雪地里一样。

回去之后,接到了杨清打来的电话,她问我,你还好么?我说,我很好我没骗你。她在那边松了一口气,然后匆匆说了几句就把电话挂掉了。

躺在床上一直都睡不着,齐苏阳发过来一条短信问我睡没睡,我说没有。他问我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我说我睡不着,你不是也没睡么?我跟齐苏阳发了很长时间的短信,他叫我早点睡,我突然跟他说,真想就这样走掉了。

去哪里?

我不知道,哪里都可以。

如果你要走,那么我会带你走。

跟齐苏阳发短信,发着发着我就睡着了。梦里,我看见了什刹海的荷花,碧连天的绿。在我跟齐苏阳的身后,就是那满塘一大片连着一大片的荷花,无穷无尽望不到边……

日子还是这样,有齐苏阳每天给我的热牛奶,有他给我买的各种各样的蛋糕和花花绿绿的糖果,当然,还有早晨他叫我一起去跑步的敲门声。

每天都这样度过,这让我觉得世界格外的温暖。

哦,对了,最近伟明打电话给我,问我要不要去美国。我想了想跟他说,过几天再给他答复。

齐苏阳他爸跟他妈今天都有工作要忙,中午就不回来了,这样只剩下齐明辰跟齐若娴还有齐苏阳。我闲着无聊,说要主动承包他们的中午饭,接下来就在宽敞的厨房里一阵忙碌。齐苏阳要来帮我的忙,我说我绝对不应该信任你,然后就把他轰了回去。

吃饭的时候齐明辰跟齐若娴把我一顿夸,夸得我都飘飘欲仙找不着北了。

我刚想再借机吹捧吹捧我自己,齐若娴突然放下筷子问我,陈依然你在里面是不是放了胡椒粉?我点点头说是啊。她急了站起来就对我喊,你是不是要害死我哥?!然后赶紧跟齐苏阳说不要吃了,齐苏阳摸着嗓子很困难地看着她说,可是我已经吃了。

齐苏阳说话变得很困难,而且脸上都是红色的血点儿,我想过去扶他。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看着齐苏阳的样子,我突然觉得无比的恐惧,那一瞬间,我真的很怕,怕他再也不会叫我注意身体关心我逗我笑。

可是齐明辰跟齐若娴,已经比我快一步从椅子上扶起齐苏阳了,齐若娴把我重重地撞到了墙上,充满厌恶地说,你让开!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齐苏阳对胡椒粉过敏,很严重,只要沾上胡椒粉就会全身都是红色的血点儿,嗓子发紧几乎说不出话,然后发高烧。

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愣在那里看着齐明辰跟齐若娴在那里很慌乱地找着药,给医生打着电话。我想不起来要说什么,而且什么都忘了做。我刚想说些什么,齐明辰转过身来,扬起手狠狠地打了我一巴掌,打得我马上就蒙了,脸上火辣辣地疼,感觉脑震荡都快犯了。

我硬撑着自己没靠在身后的墙上,心里想,千万不能喊疼!我一直都站在那里没动,没生气也没做任何解释。其实齐苏阳过敏这件事,我真的一直都不知道。齐明辰抽我那一巴掌,我一点儿都不生气,我现在倒是更加希望他再狠狠地抽我一巴掌,真的,抽死我这个逮谁克谁的祸害。

齐苏阳躺在床上说,哥,你别怪她,我没告诉过她的。你也别告诉爸妈,帮我瞒,我吃几天药就好了。

齐明辰指着我问弟弟,为什么?

齐苏阳看着我,眼睛里马上充满了温柔。他说,因为她是那个我宁愿一辈子都站在旁边看着的女孩子;她是那个我拼命学很多东西只为了照顾她的女孩子;她是那个我可以很早很早起床就为了让她喝到热牛奶的女孩子;她是那个每当生病就会让我很心疼的女孩子;她是那个今后无论怎样我都希望她幸福的女孩子。

我不敢眨眼睛,因为我怕一眨眼眼泪就会掉下来。

齐苏阳吃过药之后睡着了,我看他脸上的红点儿慢慢消下去了才稍微安下心来。齐明辰说,对不起,刚才太着急了肯定打疼你了。我摇摇头没说话,毕竟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打没打疼我,而是齐苏阳有没有事情。如果打我,齐苏阳就会没事,我宁可打死我。

齐明辰说,我就这一个弟弟和妹妹,任何一个有了事儿,我都觉得是我的责任,是我没照顾好他们。苏阳过敏很严重,小的时候有一次差点没因为这个送了命,我们家的人一直都很注意这个,不让他碰一点儿胡椒粉。所以我刚才才那么着急,还动手打了你,苏阳跟我说你有脑震荡,我挺后悔的。

我没什么表情,说,齐苏阳没事儿就行了,只要他没事儿你抽我几嘴巴都成。说完这句话之后我都快哭出来了,因为我想起了我被堵的时候齐苏阳为了救我进医院的事儿,还有当时头上直流血的样子,让我越想越觉得难过。

我坚持一直都坐在齐苏阳的房间里,连眼睛都不眨地看着他。心里想如果齐苏阳有什么事儿?那我真是罪大恶极,下地狱都不为过,尽管我从未想过我这种人死后能升天堂。

在看着齐苏阳的时候我想了很多很多,想起了我的高中、我的大学,杨清、何煦还有周游以及怎样遇见的齐苏阳。那些人那些事就像电影一样在我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播放,一遍又一遍,永不落幕。

齐苏阳醒了的时候我在看书,看见他醒了我马上站起来倒杯水给他喝。我低着头站在一边没敢说话,不是怕齐苏阳训我,而是怕我控制不好情绪。见我在一边装雕,戳在那儿像没了动静,齐苏阳说,我又不怪你。我没吭声,接过齐苏阳手里的杯子转过身倒水,现在我宁愿他怪我,这样能让我心里好受点儿不至于感觉太罪过。不都说心理上的折磨大过于肉体上的折磨么?真对。

齐苏阳的爸妈晚上回来的时候发现齐苏阳发烧了,就问齐若娴跟齐明辰是怎么搞的,他俩说是齐苏阳着凉了。齐苏阳的爸妈没多想就信了,我感觉很愧疚,尤其是齐苏阳躺在床上跟他爸妈说“是我自己没小心着凉了”的时候。

这几天我呆在齐苏阳身边给他端茶送水,还时不时摸摸他额头看看他发不发烧,把他乐得颠儿颠儿的。他说,原来你这么关心我啊。我把手里的药递给他说,瞎想什么,你可别误会啊。然后就看见齐苏阳在一边特喜庆地笑着。

今天杨清找我出去逛街,我说,我不去,万一你再遇见哪家的公子,两人再正巧对上了,那我岂不是很多余?我可不去当电灯泡,以后再落个埋怨。杨清说,生命诚可贵,友情价更高!为了咱姐妹儿俩两年之后的相聚,遇见了又怎么样?二话不说,踹了!为了我家陈依然,我会毅然决然跟所有人一刀两断,今天就我俩。我想了想就答应了,毕竟这么催人泪、感人肺腑的话,不是一般人能有实力与能力这么流畅说出来的。其实是因为齐苏阳,一大早就不知道出去干什么了,我自己一个人也挺没意思的。没人可以让我损让我欺负的,不好玩儿。

杨清买的东西特多,但都是小件儿的可以装在手提包里的那种,像什么项链戒指什么的。感觉就像她买东西不花钱随便拿一样,信用卡刷得比什么都顺溜,你说也不知道谁这么可怜,将来娶了这么个女的愁不愁人啊。后来我实在看不过去了,我大喝一声:“杨清你也不怕把卡刷脱皮了?!”杨清眼泪汪汪地看着我,装作很委屈的样子说:“陈依然,我每月打进卡里的银子,叫我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的。再说了,在新西兰我起码也是个小有名气的设计师啊!这就说明了,我买回来的东西都是有品位有格调的。”听完之后我特嫉妒,觉得世界对我太不公平了,为什么我就得自己累死累活地挣钱?!越想越气愤。也对,估计这就是等级制,这就是等级制让人深恶痛绝且反叛的地方,也是我跟别人的差别。

有的人说自己虽然很有钱,但是一点都不快乐,反而很痛苦。我真想告诉那样的人,求求你让我承受你们的痛苦吧。

我没有杨清那种把信用卡刷脱皮的勇气,所以我一般都是只看不买。跟杨清逛了很长时间才买回了两个笔记本,是准备拿回去跟齐苏阳一起写讲义的。杨清特鄙视地看着我说,靠,陈依然你都多大了,还装纯情买笔记本写讲义,你那笔记本电脑是摆设吧?我没理她,跟她说,你姐妹儿我是个爱学习的人,活到老学到老前途无限光明啊!

晚上回去的时候我跟杨清在齐苏阳家附近的公园逛了逛,觉得北京现在的空气真比以前好多了。那个公园有一个人工湖,湖很大湖水也很干净,上面盛开着朵朵荷花,时不时有蜻蜓落在上面。我跟杨清坐在湖边的椅子上喝可乐,一边喝一边畅谈生活,挺惬意的。

我跟杨清勾肩搭背的,感情好得跟俩玻璃似的。我说:“小样儿你现在发达了啊,又能住别墅又能开跑车的,总上杂志封面,估计还能当上有钱人家的少奶奶,没比在国内的奢侈生活差多少啊。”杨清喝了口可乐,摆摆手说了句:“唉,彼此彼此吧。你也挺不错的啊,又作家又老师的,还当着一天薪水最低七千块的同声传译。我说,你什么时候也当把有钱人家的少奶奶啊,到时候姐妹儿给你送一大礼去。对了,我得回去想想,我好姐妹儿的礼服得我设计,不然我这辈子都不能安心。话又说回来,你什么时候嫁出去啊,别让我一个劲儿地在一边儿自个儿妄想……”

正跟杨清说着话呢,她突然说:“那不是齐苏阳么?还有别人在他旁边,好像是……那个****!”我一听赶紧回头看,发现齐苏阳正跟李佳岚站在湖边谈得不亦乐乎,不知道是什么话题让他聊得那么快乐。说实话,那一瞬间,我有一点本来不应该属于我的失落。

我跟杨清说,你不能监视别人啊,我们赶紧回去吧。杨清二话没说一把把我甩一边去了,说,这怎么行?不能看着他现在就有作风问题吧?你就坐在这儿给我等着,等那个****走了我倒要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边说还边把手里的可乐罐恶狠狠地捏变了形,把我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就这么着,杨清硬把我按在椅子上不让我走。过了很长时间,李佳岚走的没了人影之后,杨清拖着我就要把我绑到齐苏阳面前。我左求右求的,我说你消停点儿成吧?最后我都快给杨清跪下了,她才罢休,心有不甘地回去了。其实,我是怕得出些什么让我绝望的结果。

本来之前想回家来着,但是杨清看见了李佳岚之后便大呼不爽,想杀人想越货。我跟在她后头想,找什么借口啊,想叫我接着陪你逛你直说。

但是说实话,我比杨清更不爽,鬼知道为什么。

杨清拉着我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到一家很普通的咖啡馆。我挺纳闷的,不明白这家咖啡馆魅力在那儿,让我们杨大小姐下定决心,耗费了一小时的光阴撂这儿来。转头再一看杨清的表情,于是我立马打消了发问的念头,因为我怕被灭。

负责我们这桌的服务生是一男的。我没什么感觉,但杨清倒是没了动静。我想问问她是喝摩卡还是接着喝蓝山,结果刚一转过头去就看见杨清低着头,脸特红。我一看这架势就傻眼了,也吓坏了!我们魅力超群的杨清同志平日里只叫别人脸红了,她自己什么时候经历过这事儿啊!我记得大一的时候杨清最狠,全班除了一个男生之外,所有的人都给杨清写过情书,但是最后都被杨清当草纸了,那段时间我们寝的所有姐妹儿就没缺过草纸!忘了说了,也是我最得意的事情,那个没给杨清写情书的男生是为了追我,才没搭理杨清的。

记得当年那个男生爬墙进我们宿舍的院子里,被宿管老大妈发现好几次,就因为这事儿还总被学校给处分。不过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爬墙,然后一如既往地被宿管老大妈抓。他还总送我巧克力,都是纯手工的。买了很多玫瑰,把玫瑰花瓣都撕下来,用玫瑰花瓣垫在巧克力底下,搞得特浪漫。他时不时地就站在我们寝室楼下,特大声地唱情歌。杨清说,估计他是我“众多”追求者中唯一一个正常的选手,还说他的攻势可比那帮给她写草纸的猛烈多了。跟那男生一起走的时候我鞋带开了,他立马就蹲下来帮我系,吓得我一阵恐慌一阵寒。不过别的女生倒是挺羡慕的,这让我小小的虚荣心很是满足。有一次那男生大晚上的来我家敲门,说是要在我们家住一晚,把我吓了一大跳。后来我才知道为什么,原因是校庆的时候他用DV在一边偷偷把我录下来了,之后的几天他姐用他的DV,结果把我那段给删了。其实那个男生从小就怕他姐,初中的时候早恋,被他姐发现了,他姐上去就是一嘴巴,抽得他一星期没敢上学。不过只有DV那次,他竟然跟他姐骂起来了,差点儿没四肢上阵,然后他就离家出走了。

还有一次,有人在一边挤对我,因为什么我忘了,总之是一挺讨厌、特男不男女不女的那么一个男的。杨清刚想上去骂他,追我的男生上去就是一嘴巴,把挤对我的男生抽得嘴角哗哗流血,然后站在我前头特帅地朝那男生放了一句狠话:“你以后少挤对她,不然买好棺材吧。”

杨清知道之后就开始骂我,说我没良心,人家都对我那样了我还无动于衷,呆若木鸡。其实这都不算什么,最让我绝望的是,那时候寝室长抄家伙就带着剩下的几个寝友追过来了,一边追还一边在我后头喊:“操,就是你这种人把我们那份儿都抢了!剩下的全都是歪瓜劣枣!”

对了,前几天的时候那男生还来找过我,看我身边站着齐苏阳,立马一脸伤心欲绝的表情,只说了一句话,转身就走了。他说:“陈依然,我不怪你,你放心,我会等你的,等你一辈子。因为我爱你,过去现在永远。假如他对你不好你就来找我,无论什么时候我都等你。”一句“真情”的告白,把我搞得哭笑不得的。

哦,我一个不小心,一个太激动,就扯到这事儿上头了。毕竟对于我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来说,好不容易有几个追求者,不得显摆显摆?

那服务生递上了个手机,我觉得挺熟悉的,刚想说杨清这不是你前几天丢的手机么,杨清就在底下狠狠踹了我一脚,差点儿没让我夭折了。前几天杨清拉着我去买手机,说是这次这个手机又丢了。我之所以用了一个“又”字,是因为我们杨清大小姐的手机,不夸张地说,丢了已经不下二十个了。且丢的方式方法千奇百怪,让你感觉扑朔迷离,最高纪录为一个星期换了十一个手机,十分猖狂与嚣张。

后来我突然就醒悟过来了,这丫头哪儿是把手机丢了啊,明明就是故意的!于是我立马换上一副很鄙夷的表情看着杨清。

那个服务生对杨清说,前几天杨清把手机落在了这里,他一直在收着,准备再看见的时候还给她。杨清一脸幸福的缺德样儿,明显是在说目的达成了自己满意了。

其实说真的,我真没想到,或者说是忽略了,杨清有一天也会离我而去,到一个爱他的疼她的宠她的人身边去一辈子。可是我还是很高兴。

我希望看着我身边那些重要的人,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然后一辈子沉浸在独一无二的幸福里,我觉得我会很开心很快乐。就像杨清,表面张牙舞爪的,其实她大多数的时候还是没心没肺的,跟未成年的小屁孩儿似的,什么都不懂,所以必须得把她都安置好了,我才有心思管自己。

我逗杨清玩儿,我说,哎呀你那么多追求者,也不在乎这一个了,我刚才问过了,他叫钟铭是吧?我看他长得还不错,你把他让给我吧……

话还没说完呢,杨清就开始骂我:“陈依然你是不是太过分了?居然背着齐苏阳在外头乱搞!你还懂不懂什么三从四德伦理纲常?你怎么这么不守妇道?居然还妄想红杏出墙,反了你了还!”

假如不是钟铭在这儿,我真想没素质没道德地打她一顿。

我记得我姐说过,假如你在对的时间、对的地点,遇见了对的人,做了对的事,那么你这辈子就对了。

我跟杨清说,大小姐,你口味也太怪了,想当年那么多的富家子弟公子哥的,你都不要,倒是瞧上了这么个小服务生。

后来我才知道,钟铭的家境不是不好,他家是搞房地产的。杨清是在学hip hop的时候跟钟铭认识的,后来俩人一起去的新西兰。准确地说,是为了钟铭杨清才去新西兰的。这时我又一次醒悟了,原来这丫头是早有预谋的,什么“你不在我还留在那里干什么,大风大浪也没人替我挡了,还不如出国读书”,把我搞得伤心难过,感动得泪流满面,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根本就是借口,没我事儿!欺骗我的感情,哪儿是为了我啊,明明是为了那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经典名言!这样想想就让我觉得怒火中烧,特别想“朋友夫尤可负”,但不知道实践了之后,会不会被杨清皮鞭蘸凉水伺候着。

杨清说钟铭不像别的富家子弟,只懂得吃喝玩乐挥霍财产。他不是这样的,他一直都尽量不花家里的钱,所以他才出来打工,他很朴实他有雄心有抱负。杨清说,跟他在一起觉得很踏实很安全,他会用他自己的能力让我过上好日子。

看着眼前的钟铭跟杨清,说实话,我可以想象到,她会怎样幸福地依偎在钟铭怀里,然后幸福地跟我说,说她认识了一个很爱她的男朋友,叫钟铭,是在她学hip hop的时候认识的。她会说,现在即使大风大浪我不在她身边,也有人会替她挡。

晚上跟齐苏阳一起备课的时候,杨清给我打电话问我明天有没有事儿,如果没有事儿那就一起去练射击。我想了想就答应了,我又问她怎么突然想去练射击,是不是想抢银行。

杨清喝了口水说:“我哪儿有实力抢银行啊,就算抢也轮不到我啊,有我家钟铭呢,他怕我累着。我就是突然手痒想去练射击,没别的意思。”

我把笔放下说:“小样儿你不就是找个男朋友,顺便将来再结个婚么?有个钟铭就敢开始跟我示威,得,我才不跟你动气呢,那明儿我也跟你练练去吧。”

“那成,明儿我去接你们去。对了,我得把那几个熟人都叫上,人多热闹。你说说这都两年多了,这回可得闹腾闹腾。”

对了,在这里我得说明一下,杨清射击特厉害,不是一般的厉害,也不是二般的厉害,是相当相当的厉害!杨清得过很多国家级的奖项,本来她是有机会当个狙击手的,但是这个职业太危险了,搞不好就容易把小命搭进去,于是大家都来动员她,叫她毕业之后别当什么狙击手。就这么着,多年以后,我姐妹儿杨清成了一个在新西兰很有名,且养了只自己起名叫拿破仑的吉娃娃的知名设计师。

不得不说的是,杨清射击时候的样子特帅,就因为这个,不知道有多少个无知小青年捧着自己火一般的心,心甘情愿地拜倒在她的流苏裙下。这叫我想起了高中跟大学的时候,几乎所有的老师都给了杨清同一个评价——除了学习之外什么都擅长。

我问齐苏阳明天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练射击,他说当然得一起去了,媳妇儿都说去了,能不去么?我横了他一眼没理他,准确地说是懒得理他,就他天天“媳妇儿媳妇儿”这么叫,我不疯也得崩溃了。

昨天晚上我跟齐苏阳一直在餐厅里写讲义来着,样子跟两个鬼似的。我以前觉得《新大学法语教程》是一本很有气质的书,但是现在我觉得它其实是一本很猥琐的破书,跟《走遍法国》比起来无比的龌龊而且还特难,以至于写讲义都能写吐。话又说回来,我怎么没准备维生素B6或者塑料袋儿?

开始写讲义的时候特兴奋,心想我都讲大学的法语了,觉得十分的光荣,自己是一心灵的工程师、辛勤的园丁啊!后来写着写着就犯困要睡着了,坐在桌子前面跟小鸡啄米似的,直点头。齐苏阳问我干什么呢,我说你没看出来么,我正在很认真地思考。

其实我写了三节课的讲义就犯困了,用胳膊撑着脑袋低着头,装作很认真思考写讲义的无耻样子。接着就是我活该,睡着睡着没留神脑袋就磕桌子上了,一声闷响后我立马清醒过来,本来齐苏阳也挺困的估计这回被吓精神了。

齐苏阳叫我去睡觉,我说我突然精神了不犯困了。齐苏阳什么也没说特无奈地看着我,他那个表情看得我心里直憋得慌,不知不觉就想采用一种暴力手法,但最后还是没能实现。

最后写讲义,写得我全身都处在一个亢奋状态,尤为兴奋。我冲了两杯咖啡决定要拉着齐苏阳一直顶到天亮,谁让他把我叫出来一起写讲义来着?齐苏阳不知情,看我递他杯咖啡还觉得挺高兴,说了句,你不是对我挺好的么?我拍了他脑袋一下说,小子,你想什么呢做梦呢吧?他也不说话,一直朝我笑还笑得特灿烂。

原本以为能一直顶到天亮来着,但结果是我跟齐苏阳都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还是齐若娴早晨起来把我们两个叫醒的,还说这要是让她爸她妈看见了,准得以为她和齐明辰虐待我跟齐苏阳。

因为写讲义,就没睡几个小时的觉。刷牙的时候都快睡着了,更狠的是我把洁面乳当成牙膏挤在牙刷上,刷到一半儿的时候我终于想起来了,我说今天这味道怎么不对呢。

洗漱完之后,看见齐苏阳还有他哥他妹在吃早餐,齐苏阳他爸妈最近很忙昨天没回来。大家都在喝粥的时候,齐若娴接着一电话,是跟着她实习的实习生,好像是因为有几个关于人的头骨的问题没明白。齐若娴什么也没说,从放在脚底下的背包里很麻利地掏出个人脑袋,然后咣当砸在桌子上。虽然只是骨头没有肉,但是也把一桌子人吓了一大跳。毕竟大早晨的就在饭桌上看这个东西,有点儿小小的不舒坦不是?齐若娴挂了电话之后,我哆哆嗦嗦地问她,这个……是假的,是吧?齐若娴把那个脑袋收回包里说了句,怎么能是假的?它明明是真的!一句话把大家都说得没了食欲。其实算起来这还是比较容易忍受的。我有个学法医的同学曾经告诉我说,他们在食堂吃饭的时候,经常吃着吃着,就有同学突然摆上来一堆瓶瓶罐罐,找大家一起讨论问题,那些瓶瓶罐罐里头放着人体的五脏六腑之类的。

一想到这儿我就觉得恶心,边恶心边接着哆嗦。齐若娴掏出来的那个东西把齐明辰的脸看得也直扭曲,大骂齐若娴没道德没素质,绝对是故意的。齐若娴挺不甘心,就回了齐明辰一句,你不是说你总出现场,什么样儿的死法都见过么?那你怎么还怕?齐明辰听完脸更扭曲了,他大叫着说了句,那也不是都被肢解的啊!

杨清说的那个打靶场,其实是她一朋友家度假村的一部分,打靶场里的子弹都是真枪实弹的,这是最吸引人的地方了。于是,这让杨清重新拾回了一种仿佛用枪杀人的愉悦感。

一票人开了三个多小时也没到,巨远。以至于到了最后,后边跟着的几辆车子里的人都纷纷在怀疑,这打靶场是不是不在北京。等后来到了射击场我们才知道,原来是杨清领错了路……

下车的时候,大家临时决定在度假村住下了,安排房间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特可悲,因为大家都是一对一对的,就我是单身,还不是贵族。你看,大家都名花有主、名草有家的,就我一个孤家寡人戳在那儿,等着自己一个人住一屋儿,倍感凉风一阵一阵嗖嗖地刮,有那点儿什么“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的情怀。

杨清看我挺可怜的,就张罗着结婚的也男女分开住,我当时眼泪哗哗地流,心想这才是亲人,亲人啊!

齐苏阳立马走过来对我特大声儿地说:“陈依然,你说你可悲不可悲啊?别人都有人要,就你没有。算了,我还是做回好心人,我要你吧。你心里肯定挺高兴吧?这就对了,明天回去之后我俩赶紧把日子定了,叫我爸妈都乐呵乐呵。……陈依然!陈依然!我还没说完呢,你怎么蹲在地上抱着头就哭了?”

度假村的房间是两人一间的那种,为了方便,杨清叫人在她嫂子那个房间多加了一张床,叫剩下的三个人住在一起。我跟杨清房间的对面正巧能看见齐苏阳他们的房间,这叫我想起了大学的寝室。

杨清说等她收拾收拾之后就去吃饭,然后去打靶场。我说设计师你挺漂亮的,不用再梳妆打扮了。杨清说不行,尽管我在我家钟铭眼里最漂亮,但是你不能影响我物色下一人选。然后特妩媚地看了我一眼就进了洗手间。我当时眼前一黑,心想,这如果叫钟铭听见了他得多伤心啊!

反正闲着也没事儿,我就站在窗边往外瞧,不小心看见了对面的“男寝”有人在换衣服。我挺奇怪的,就盯着看了一会儿,说实话我没什么意图。看了一会儿发现换衣服的那个是钟铭,我一想到那是我姐妹儿杨清的准老公,于是立马“住眼”,把眼睛收了回来。

大家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杨林突然就放下了筷子,然后很严肃地看着我,发出抗议:“我有话要说,我说陈依然你能不能别往我们这边看啊?”

我立马反驳:“谁往你们那边看了,再说了有什么可看的啊?”

“你能不能别不承认?我都看见你站在窗边往这边看了,对了,我洗澡的时候你是不是看见了?!”

“谁看你洗澡了,我也就看见钟铭在换衣服而已!”

众人盯着我数秒,谁都不说话了,都沉默了,尤其是钟铭。我当时就愣了,反应过来之后特想抽自己的嘴,叫它说话不经大脑!然后我又傻了巴叽地加了一句:我只看到了上身而已,都那么紧张干什么?

“靠!陈依然,你是不是等着我跟你决裂呢?!”

“杨清你别掐我啊,我都快被你掐死了!大家都是姐妹儿,有话好好说!我都说了我只看了钟铭的上身,你紧张什么啊?!你怎么还越掐越使劲儿了?!哎呀呀……”

“杨清你掐死她!都快要结婚的人了还看别的男的,而且还是在我面前,这也太无法无天不把我放在眼里跟心里了!”

“齐苏阳,算你狠!你给我等着……”

射击方面,杨清还是挺狠的,十发子弹八发命中靶心,把一帮人看得目瞪口呆的。我一激动就跟杨清说,姐妹儿你如果是男的,我肯定二话不说立马当场嫁给你,你不要我都得死活跟着你,做妾都行!杨清看自己实力不减当年的,也挺激动的,站在我旁边比划着说,那是必须的,我二话不说死活都得娶你!就我俩这一简单的对话,让齐苏阳跟钟铭一激动,祸害了好几十发子弹进去。

休息的时候我站在树底下喝可乐,齐苏阳走过来站在我旁边,我俩闲聊时他跟我说:“我跟李佳岚聊天的时候,我感觉她人挺好的,心地善良,人长得还漂亮,又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听齐苏阳这么说,我立马火了,尤其是说她“心地善良”。我跟他喊:“你夸哪个女的不行啊非要夸她?!我都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她心地好?她心地好在我发高烧的时候连甩我俩嘴巴?!她心地好她能在我快要病死的时候幸灾乐祸地看着我?!”一想起她对我的那些累累罪行,我就被气得头直疼,现在就直想上去抽她俩大耳刮子!

齐苏阳听我这么说也火了,他说,陈依然你怎么这样儿啊?人家李佳岚怎么惹着你了让你这样儿的?有时候我都觉得,她是不是都比你好。

我什么都没说,看了齐苏阳一眼,然后转身走开了。其实听见齐苏阳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我挺伤心的。那个我认为最心疼我的人,我最心疼的人,竟然会说出这句话!

站在湖边我还在想,大家怎么都这样儿。想着想着我就想到了杨清,想到我每次闯祸她都替我出头;想到了我做什么无论对错,她都会支持我去做;想到了这么多年她在旁边护着我,不让别人欺负我;想到了看见我难受她就会哭得跟什么似的;想到了她关心我比关心她自己还多……

我也想到了李佳岚,我不明白我什么地方得罪了李佳岚。我曾经无限度地退让,她抽我嘴巴我不还手;她对我幸灾乐祸冷嘲热讽,我也装作没听见不理会;即使她对杨清的那种态度,我也可以虚伪地忍让坐视不管。我实在是不知道,这是因为周游,还是仅仅只是因为她是跟周游有关系的李佳岚。我知道我跟周游从一开始就什么都不是,直到现在也依旧什么都不是,所以这样就让我更加想不明白,为什么她总是出现在我就要开始新生活的时候。越想越觉得自己憋屈,尤其是刚才齐苏阳那句让我差点把肺都气炸了的话。因为我觉得,谁都可以这么对我说,我爸可以,我妈可以,何煦可以,甚至杨清都可以,我真的都不会生气,但是唯独只有齐苏阳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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