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吓得赶紧跪倒,接连磕了几个响头:“皇上,老奴死罪,老奴死罪!”
朱由校刚想发话,王安却从外面进来,见魏忠贤这个模样,奇怪道:“皇上,忠贤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作奸犯科了?”
魏忠贤忙解释道:“王公公,您借我几个胆儿我也不敢作奸犯科哪,皇上适才讲日后要将江山传给小爷,这事怪不得皇上,只怪我一时多嘴。”
王安却是大吃一惊,忙上前两步,行礼毕,说道:“皇上,这样的话可万万说不得,皇上如日东升,日后定然子嗣绵绵,岂可草率定此大策?老奴已经让宗人府会同礼部,为皇上选后选妃了。”
朱由校呵呵笑道:“朕不过是一时的玩笑话,王安你又何必如此见怪?”
王安固执道:“皇上,岂不闻君无戏言?昔日周成王以桐叶与弱弟戏言封侯,虽是戏言,然周公云,人主无过举,不当有戏言,言之必行之!皇上此话在宫中说说也就罢了,切不可于朝臣之前提及,即便是戏言,也是万万不可。”
朱由校有点不悦,道:“为人君者,岂是为圣人者?言不得随心所戏,行不得随意所为,真不如为民间一农夫!好了,朕今天找你来,可不是听你教诲,也不是让你听朕牢骚,朕已即位,按制当封五弟为王,但五弟年纪尚小,暂不封爵,朕拟让其暂居宫中,着人教其读书,切不可像朕一样,只是粗通文墨。”
王安垂首而立,应道:“老奴明白!老奴还有一事要奏,瑞、惠、桂三王,尚未就藩,三王奏请于京师先立王府,待就藩之后,再将王府交与大内,然内阁、工部都以为,如今库中捉襟见肘,实无银两连盖三座王府,请皇上圣裁。”
瑞、惠、桂三王都是万历帝的儿子,与泰昌皇帝是亲兄弟,也就是朱由校的叔叔们,按照大明的祖制,这些人应当到各自的封地去就藩,然后老老实实地呆在各自的王府中吃喝玩乐,不能参与朝政,不能擅自离开封地。
但户部所说的也不错,如今国库中囊中羞涩,实在拿不出那么多的钱来修建三座王府——如果将王府修建得简单一些,只怕礼部的人又要说,这有违祖宗成法礼制,这样一来,朱由校到成了风箱中的老鼠,两头受气了。
“王安,三王为何还不就藩,而逗留京师?”朱由校一时间也拿不出什么好主意来,又觉得有些奇怪,按照大明祖制,这些叔叔们也应该可以就藩了,因而只得问着王安。
“回皇上,三王仍未就藩,瑞王年最长,因汉中瑞王府万历二十九年起营造,至今仍未告竣,因而逗留京中,未能就藩;惠、桂二王尚未婚配,按祖制不得就藩,待其婚配之后,再就藩封国。”王安回道。
朱由校一皱眉头:“瑞王封国汉中,建造王府十九年尚未建成?是建王府还是皇宫?惠、桂二王可曾议定封国所在?”
王安回道:“回皇上,瑞王封国汉中,惠、桂二王各封国荆州、衡阳,未曾建造府邸,汉中瑞王府虽自万历二十九年起营造,然时断时续,因而仍未告竣。”
藩王众多,也的确成为大明的一大隐患。托金庸《鹿鼎记》的福,朱由校知道明亡之后,清兵已经占据大半个中国,这时候的什么唐王、桂王竟然还为了所谓的“正统”而互相厮杀,天地会与云南沐王府的人还因此闹过一场纠纷——想起来也正是滑稽,社稷、地盘统统丢了,这帮人不想着如何将清人赶出华夏,却自家闹了起来。
朱由校沉吟起来,刚才王安说惠、桂二王尚未婚配,想来年纪应该跟自己相差不多。天启元年的大婚,少不了要花银子,二王婚配,所花的银子也不在少数,再建造王府的话,岂不是要雪上加霜?能不能从什么地方开始节流?
“王安,”朱由校突然开口说道,“你待会儿让人给三王传话,就说瑞王的汉中府邸可停修,着瑞王明年正月就藩,用自己的俸禄再行完善,至于惠、桂二王,朕选后落选众女之中,可让二王自行挑选,命为王妃,与朕前后大婚,待王府修建一半之时,立即就藩,以自己俸禄再行完善,与瑞王同。”
王安领命而去,朱由校又将魏忠贤招呼到跟前,笑道:“忠贤,东厂番子众多,朕有个事情要你去办一下,你可愿意?”
魏忠贤哪里敢回个不字,恭敬地道:“皇上说哪里的话,忠贤乃是皇上家奴,东厂也是皇上之东厂,非是忠贤之东厂,能为皇上排忧解难,是忠贤的福分,还请皇上示下,纵是刀山火海,忠贤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朱由校哈哈笑道:“朕可不会让你去上刀山下火海,你让人查看一下荆州、衡阳,可有废旧王府?”
“皇上,”魏忠贤却抢话道,“这不用查,荆州原系太祖爷第十二子湘王就藩之地,后畏惧自杀,成祖爷徙辽王就藩荆州,第八代辽王朱宪(火节)因被告发犯有*僭似诸罪,被废除藩,如今辽王府已经荒废多年,虽然年久失修,但毕竟比起新盖一座王府来,能够省下不少银子。”
朱由校一愣,这个魏忠贤虽然说是个文盲,但的确是个能够把握人心思的好家奴,自己不过开了个头,他竟然想到自己的意图是给二王两座废旧的王府,难怪历史上的魏忠贤能够得到天启帝的信任和厚爱。
“至于桂王,”魏忠贤继续说道,“衡阳并无废旧王府,但可改封,世宗爷龙兴之地,故景王朱载圳所在封国德安有景王府,也可命人加以维修,以作桂王府。”
“不错!”朱由校笑着赞道,“忠贤,你虽然目不识丁,但却聪明过人,不过不必命人加以翻修,只当这两座废旧王府为已修建一半的王府,翻修之事,便让二王以自家俸禄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