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名昭着的魏忠贤,朱由校自然是如雷贯耳,关于魏忠贤的一些事迹,也是了解一二,知道他是由客巴巴引荐给天启帝,然后升任司礼监秉笔太监,提督东厂,深受天启帝信任,权倾朝野,以区区一个文盲身份,竟然可以与万世师表的孔圣人在国子监平起平坐,同享供奉,使得整个大明王朝几乎成为他魏忠贤一人的天下。
即将见到这样一个历史上的着名人物,朱由校不由得有些激动起来,尽管这是个臭名昭着的阉竖。
正激动着,外面人进来,只是跨进门槛,便撩衣拜倒,略微有些哆嗦地喊道:“奴才魏进忠,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个身影居然有些熟悉,朱由校很是意外,在宫中见到的太监太多了,或许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见过,只不过当时没有留意而已,我一抬手,道:“起来回话。”
这时候客巴巴也跟了进来,扭着腰肢来到御案前,朱由校举目望去,却是大吃一惊,这哪里是什么魏进忠,分明就是那个李进忠!
“李进忠?你怎么改了名儿?”朱由校这一惊可不小,原来自己早于大名鼎鼎的魏忠贤接触过,只不过当时他的名字叫做李进忠而已。
李进忠(魏进忠)惶恐地低着头:“奴才原本姓魏,后跟了养父姓李,如今又改回原姓。”
“呵呵,”朱由校轻轻一笑,招手道,“你近前来说话,听客妈妈说,你想入司礼监做秉笔太监,可是你不识字呵,如何做得秉笔太监?”
魏进忠赶紧向前趋了几步,回道:“奴才虽不识字,但可以从今儿个就学,一定将皇上万岁爷您交代的事情办得妥妥当当。”
“行,你从今儿个开始,就好好地给朕学学,不过朕得给你改个名儿,嗯,就叫做魏忠贤,忠良贤能,呵呵如何?”
“奴才魏忠贤,叩谢主子万岁爷赐名!奴才日后,一定只忠于主子万岁爷,做一个忠良贤能的奴才!”魏忠贤大喜过望,赶紧叩头谢恩。
“客妈妈,朕有些乏了,你们都退下去吧。”朱由校点点头,随即又冲着客巴巴摆摆手,准备将这两个人打发走,至于是否让魏忠贤进入司礼监,我还没有这个打算,司礼监可不是寻常的地方,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够进来。
如今的朱由校,已经了解到,司礼监是大明皇宫中内廷的二十四衙门之一,拥有批红大权。
宣德年间,宣宗皇帝为了压制内阁的权势,设置了“票拟”“批红”两个部分,前者是内阁阁员拟定对事情的处理意见,然后请皇帝审批,由于皇帝审批用红笔,所以叫“批红”,然而明朝中后期的皇帝大都懒于政事,于是“批红”的权力落到了太监手里。司礼监秉笔太监,负责用红笔批示处理意见是否可以执行,权力相当之大。但秉笔太监还不是最大的,在秉笔太监之上,还有司礼监掌印太监,他才是所有太监中的第一号人物,相当于外朝内阁中的首辅。
魏忠贤想当司礼监秉笔太监,可是他连字都不会写,如何能够当得秉笔太监?更何况历史上的魏忠贤,就是当上了司礼监秉笔太监之后,才开始飞黄腾达,逐渐掌握朝廷大权的,朱由校自然不会让这样的历史重新上演,如果依旧是这样的话,那么他就不是新天启皇帝了。
“皇上乏了?让客妈妈给您拿捏拿捏?皇上可是最喜欢客妈妈给你拿捏拿捏的。”客巴巴却不识相地凑了过来,一股子胭脂味道直冲着鼻腔。
朱由校知道客巴巴不走的原因,是因为他没有答应她的请求,便挥挥手:“魏忠贤入司礼监的事情,待会儿朕会询问一下王安,忘了告诉你们,朕已经决定,让王安接任司礼监掌印太监,因此这事情,还是得请他定夺,朕现在要休息,今儿个就不用拿捏了,你们都退下吧。”说罢他干脆站了起来,离开御案,向内堂走去。
见天启帝言语上不肯通融,客巴巴和魏忠贤也只好退了出去,出御书房的时候,两人还嘀嘀咕咕地步知道在说些什么,想是对今天没有能够如愿有些着急。
此刻的魏忠贤,还没有发迹,和一般的太监倒并没有多大的区别,见了皇帝,也是毕恭毕敬,大气不敢喘,不过这小子倒也聪明,居然知道走后门,而且还走到了客巴巴的门路上来。若是换了原先的天启帝,听了客巴巴这么一说,魏忠贤司礼监秉笔太监的身份便算是确定下来了,而如今的天启帝已经是新的朱由校,纵然是客巴巴来说,也是白搭,回头还是让王安找个借口,将这事情搁浅掉。朱由校可不想看到一个势焰熏天、瞒天过海的大权奸,出现在自己执政的时期中。
第二天一早,正逢着有早朝,登基之后,朱由校便规定了,每逢三、六、九日进行早朝,天天起那么早,也委实太过辛苦,反正一般大小事务,都交给内阁进行票拟,然后他自己再仔细去看他们所拟的票,觉得不错的,便让司礼监去批红;认为不妥的,发回让内阁重新拟票。
这样的一种制度,的确让朱由校觉得轻松无比,但他也知道,此刻的天下,危机四伏,自己也不是个太平天子,因而还需要勤政,虽然不能像洪武、永乐二祖那样疯狂,但也绝对不能什么事情都不管,躲在深宫中干木匠活。
除了三、六、九日的早朝之外,每天朱由校还在傍晚时分在中极殿召见内阁六部及有关大臣进行议事,这样也能及时地了解内外情况,以便及时做出判断决策。至于一些经济军事政治上的改革,目前他还没有完全弄清楚情况,可不能贸然行事,很多时候,后世先进的经济军事政治制度,在当前的时代,未必就是适用的,而且还会遭到朝野上下的一致反对。
比如说朱由校从一些典籍中知道,本朝有“廷杖”制度,对不合己见的大臣用打板子伺候,这对于大臣们来说,太不人道,而且正德年间,武宗还创造过一百零七人同时受廷杖的记录,但这个记录很快便被嘉靖打破,数目达到一百二十四人,有十六人当场被打死。
这样的君臣关系,与朱由校心中所想的并不一样,因而他在召见几位阁臣的时候,曾提出过要废除“廷杖”制度,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几位阁臣无一例外地对此持反对意见,后来几个言官听说了这事情,还专门上了奏疏,指责他无视祖宗成法。
朱由校对他们真是无语了,废除“廷杖”制度,是为他们好,是为了尊重他们,但他们不但毫不领情,反而对此大加斥责,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因而朱由校也清楚,贸然提出什么大的改革,恐怕支持他的大臣,不到一成。
所以,眼下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先适应如今的体制,再伺机加以改变,这也叫入乡随俗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