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淮川回到房间,虽然知道毫无作用,但还是忍不住多安慰了几句,见他还是呆呆地坐在那里,我也就干脆关门离开了。事实上,他也不是那么乖戾的孩子啊,也许只是在某些认识上太偏激了,想着想着,不免对他大大地改观了。
独自回到书房,在门口就遇上了榭台,他刚从书房走出来,一见我,便对我做了一个禁声的姿势,然后快步走过来,将我拉到庭院一角,好借一步说话。
“你现在不要进去,将军方才大怒,任凭我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他对我摇摇头,不断叹息。
“他预备怎么办?”我关心的,是淮川接下来要面临的事情,是福是祸,虽然我知道凶多吉少,但是还是希望卿涯能开化一些,至少,少少地尊重一下别人的意愿。
“方才已经让人传了话,看着李少爷,寸步不离。”果然知父莫若子,淮川早已算到他爹的这步棋。
“也用不着这样吧?怎么你们古代的人,都没有相互理解的美德吗?家和万事兴!这样完全就是抹杀他人的幸福!”我有些为淮川抱不平,我想不论我在此将生活多少个年岁,我也一样不容于这个封建的社会里。
“将军还说,这毕竟是家事,不方便打扰你爹,明日提亲以后,订好日子,然后立刻启程返回临安,直到婚期之时,再来接亲。”
“什么?明天就要回去?已经决定了吗?”
他点点头,“将军决定的事,向来无人能改变。”
“那我一定得今晚就去花月楼……”我小声嘀咕着。
“花月楼?”还是被他听见了,“你要去花月楼?所为何事?”
我望着他,没有说话。他大概也已经猜到是什么事了吧,“不行,太危险了。你一个女人,进那种地方,已经很失大体了,今日你们又招惹了那群人……”他的顾虑确实很现实,但是我答应了淮川,我就一定要把这个希望给落实了。
“放心吧。我借你的衣服,女扮男装混进去不就好了吗?你们古代人最好骗了,乔装一下,粘两片小胡子,就是站在你面前,你还不见得认得出我是谁呢,再说,花月楼每天来来往往那么多客人,谁会去记住一个毫不相干的女人啊?”我不亦乐乎地说着我的计划,他连连点头,也连连皱眉,也许是再完美的计划也是有破绽有风险的嘛。
“那我要陪你一起去,你一个人,始终不太让人放心,再说你谈吐与众不同,性格行为也太惹眼,一个人去实在不妥。”
“那好吧,反正那些人也没见过你。”
我们说完便立刻回到榭台的房间,果然看见几个家丁把守在淮川的房间门外,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一定还是呆呆地坐在那里,暗自神伤。
榭台带的衣服也没几件,我挑了其中一件素色的,事先在里面多穿了两层衣服,一来他的衣服太大了,这样可以合一合,二来这样看着,女性特征不是那么明显。接着我一边擦着我脸上的妆容,他一边帮我把发髻拆散,重新梳成了男人的冲天髻,用髻环固定住,插上了一根龙头的金钗,还好古时候男人女人都是长发,否则我今天就要为淮川断发了,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已经快要接近日落西山了,我们悄悄得从小偏门出去绕到街市上。
“古有花木兰代父从军,今有我白君蕊为子传情。”我拿起折扇潇洒地扇起来,终于可以大大咧咧走路了,不用那么婀娜多姿了。
“君蕊,这几****都差一些叫惯了。还是要习惯灵巧这个名字,我怕哪一日在将军面前叫错了你,免生怀疑。”他担忧道。
绕过小桥,走了没几步,就到了花月楼的门口,老鸨梅姐见我们有进去的意思,又见是两位风度翩翩的公子哥,便殷勤地上前挥着手里艳色的小方巾,柔柔地拍落在我的身上,我见她一脸的胭脂水粉,脸抹得像块豆腐,伴着她身上飘过来的阵阵俗媚闷人的“迷香”,我不时作呕。我在想,这里面的男人们,路过了这个女人,还有进去消费的yu望?
没想到这次梅姐没有让龟奴带着我们进去,倒是亲自将我们邀了进去,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不免好奇又紧张,榭台倒是镇定自若,一定是来了多次,自然没有紧张感,这只披着羊皮的狼。
整个妓院,就是两层,下面摆满了酒桌,男男女女,喝得晕头转向,楼上就是很多的隔间,应该就是每位姑娘接客的地方了,在东边的最里的那一屋,我一眼就认出那是陈莺莺的房间,虽然我来了两次,但是每间房从外观看都长得一模一样,再说前两次也是偷偷进去,哪还有闲功夫观察周围的景象,只是我记得她的房间门口,悬挂着一个红色的小锦囊,应该是用于避邪驱凶的。
“两位公子,需要姑娘照顾着吗?”梅姐不就是挖个坑让我们去跳吗?等的就是她这个坑。
“我们来都来了,不要姑娘,难道要大爷啊?”我“唰”地一声甩开折扇,对她说道。
“是是是,那两位公子是要哪几位姑娘陪着?我们花月楼啊,门槛儿高,进了门儿的姑娘啊,都是经过我千挑万选,个个如花似玉,绝色美貌啊!”梅姐开始卖花的夸花香了。
我对她苦笑道:“是,是,你们花月楼可真是门槛高,要过了你,可真不容易。”
“这位公子可真会说话,那公子选好姑娘了吗?”她还以为我在夸她呢,一个劲地自豪微笑,我望了一眼榭台,他差点“噗”地笑出来。
“据说,你们这儿的莺莺姑娘,花明雪艳,能歌善舞,不如,就要她了吧。”其实我也做好了被她拒绝的准备,毕竟我们都不知道那个吴念廷是不是已经离开。
“呀!二位公子真是懂得赏花之人,这就让龟奴领二位公子上去。只是你们二位……是否要多叫一个姑娘?我们这儿的香儿也是花容月貌,聪明灵秀啊!还有还有……”她开始对我们作推销,打算批发给我们。
“不用了,若真是赏心悦目者,就她一个,足矣。”榭台打断了她,也拒绝了她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