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于暴走边缘的许元什么都不管了。他立刻冲了出去,而这时那支队伍还在电梯口等电梯呢。许元大喊了一声抓小偷,然而令他悲哀的是,周围的人非但没有上来帮他,反而一个个消失得比谁都快,转眼,走廊几乎给清理出来了。
这时候,这支队伍里站出来了一个人,他朝身后摆了摆手,示意让他们先进电梯里去。随后,他迈步上前,朝许元走了过来。许元毫不示弱,立刻也朝他走了过去。
两个人刚刚接触的一瞬间,许元立刻就发现不对了。这个人的打法非常诡异,竟然是和地躺拳类似的招数,在许元朝他挥拳的那一刻,他竟然没有挨上拳头就倒下去了。这个人倒下之后立刻扣住了许元腿上的关节,也就是俗称的膝盖窝。许元一个重心不稳便跟着倒了下去。然而许元的反应不慢,一见自己处于劣势,便立刻调整战斗方式,改为近距离贴身格斗。
正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许元和对方的这个地躺拳高手刚刚接触,就知道自己吃了大亏。地躺拳顾名思义,很多招数只有倒下去才能施展出来,许元刚开始没有反应过来,便急急忙忙地冲上去,这下便吃了大亏,倒了血霉了。对方对许元几乎就是一顿暴打,而且动作极其隐蔽,从监控中也只能看出双方有拉扯动作,根本看不出来是一顿暴打的样子。
许元知道这下倒霉了,可是他没有办法,对方实在是太厉害了,许元连一拳都没打中,就挨了这么一顿不明不白的打,几乎要了小命。当许元终于沾上地板的时候,他已经有点站不起来了。而对方身手极其敏捷,一个错身的功夫,就已经蹲跪在地上,制住了许元的活动。对方队伍里的一个女人立刻走了过来,拿着一方手帕。
不过就是那么一闻,许元立刻觉得头晕目眩,四肢无力,接下来就天旋地转,意识不清了。这个女人和那个高手一起,把许元架了起来,一起带进了刚刚来到的电梯里。这个时候,如果有人能同时看到许多楼层的话,就会发现,电梯口处都立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维护中,请勿使用”。当电梯出现在一楼大厅的时候,外面是一片黑压压的人墙,前面放着一台空的担架车。
这些人立刻就把许元放在了这辆空的担架车上。此时的许元,全身的衣服都被换掉了,变成了病号服,他面色惨白,双目紧闭,嘴唇发青,配合这样的衣服和设备,简直天衣无缝。就在这时,人墙的前排突然动了。他们推出了两辆躺着病人的担架车,径直塞进了电梯。
这架电梯的设计就是最多容纳两台担架车并行,因此除了推车的人以外,里面几乎塞满了。后面的人看到是担架车,也不好表示不满,于是他们静等下一班。与此同时,当电梯门合上的一瞬间,担架车上的两个“病号”立刻生龙活虎地跳了起来,他们和两个推车的人一起,仔细认真地用一种小仪器扫过电梯里的墙面和地面,并且着重擦拭了一切仪器指数超标的地方。
整个工作进展很顺利,当电梯回到了十六楼的时候,两个“病号”已经藏好了仪器,躺回了病床上。之后,整个楼层所有的电梯口都出现了一个清洁工装扮的人,取走了那块牌子。当推车和“病号”们离开电梯远去之时,不知道什么时候,电梯监控摄像头上那盏熄灭多时的小红灯,突然闪烁了一下,重新亮了起来。
当许元终于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的地方非常熟悉。他穿着病号服,出现在了之前负伤濒死的那间仓库里,旁边就是林萧熙。此时的林萧熙十分紧张地缩在许元身旁,身体剧烈地颤抖。许元抬起头来环顾四周,赫然发现了欧阳风的身影。他就站在四个手下的身后,旁边有一个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城北小鞋匠。
“许元,没想到吧?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又见面了。”欧阳风看着许元迷惑的表情,极为兴奋地道出了这么一长串话,如果不知内情,甚至有可能把他当成一个综艺节目的主持人。
“你倒是耐不住寂寞。”见许元没有立刻说话,欧阳风哈哈一笑,挥了挥手,“假如你没有背叛我,那张卡里的钱就是你的。可是你背叛了我以后,竟然还敢动我的钱。许元,你可真是让我好找啊!”
林萧熙惊愕地看着许元。然而许元并没有对她解释什么,他只是跟着欧阳风笑了一声,旋即抬起了头。
“好人不长命,祸害留千年。”许元哈哈一笑,看着欧阳风的胸口,“欧阳公子这两枪挨得舒服么?我倒是听说心脏不好的人有些功能要受影响,就是不知道你公子……哈哈哈哈……”
“许元,我可真是看错了你。”欧阳风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衣服领子,说,“咱们本来无冤无仇,你却因为我的一句哄女孩子的话而背叛了我。其实我到现在还是希望你能够回到我们这边来,不要自寻死路。另外,你那两枪只是打坏了我的手机,我的心脏什么问题都没有。”
“老子管你什么话!”许元满不在乎地说,“不过你说的是真话,你害死了我哥哥,我就要找你报仇!就算你心脏没问题,和这个兔爷小鞋匠天天待在一起,只怕有些功能真的不行了!哈哈哈……”
欧阳风大怒,命令手下好好“招待”一下许元。一顿老拳过后,许元的模样凄惨了许多。他看起来就像是被狠狠地蹂躏过的布娃娃一样,以一种软软的、几乎不可能属于人类的姿势躺在地上。如果不是起伏的胸口证明了他还有最后一丝活气,恐怕连死亡证明都能自己开。
打完了许元,欧阳风也就收起那副恐怖的嘴脸,微笑着来到了林萧熙面前。刚才的林萧熙由于亲眼目睹了许元被打,已经吓得花容失色,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欧阳风看她这个样子,便笑眯眯地蹲在她面前,对她说:“萧熙,你别害怕,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欧阳风很优雅地蹲了下来,直接面对着林萧熙:“你说,我对你好不好?”
不等林萧熙说话,欧阳风就继续说了下去。他的脸上带着一种有些病态的笑容,带着几分神经质地盯着林萧熙说:“我为了你做了多少事?当初你孤苦伶仃,我和奶奶尽心尽力地照顾你。你读高中,我给你安排了最好的待遇。你被人欺负,我立刻处理。你胆子小,我也带着人来给你锻炼。我对你真的是仁至义尽了。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林萧熙已经冷静了下来。她看着欧阳风由于愤怒和不甘心而变得扭曲的脸,突然轻蔑地笑了一下。欧阳风微微一怔,就听见林萧熙平缓得有些令人奇怪的声音:“你吃过我给你做的饭,这又怎么算呢?”
“什么?”欧阳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林萧熙叹了口气,接下来,她用一种平静的,带着点悲伤的语调说道:“你知道吗?我并没有求你做这些。而且我的这一切遭遇,都是拜你所赐。”
“如果……”林萧熙抬起头来,用一种讽刺的眼神盯着欧阳风,“如果不是你爸爸害了我爸爸,我也不必流离在外,不必和陈希分开。如果我们没有分开,自然也不用去你那所高中。如果不是你,那些女生也不会这样欺负我。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被追捕成这个样子。许元一直都说,这些事不怪我,可是我始终想不明白,让他白白吃了不少苦。现在我总算想通了。”
说着,林萧熙看了许元一眼,又转过头来看着欧阳风。她嘴唇微启,吐出了对欧阳风的审判:“不要再装模作样地怜悯我了,欧阳风。你强加给我的苦难已经够多了,当我看清楚这一点的时候,你的怜悯、你的施舍,全都和你的逻辑一样,太可笑了。”
“你……”欧阳风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此时的他说不清是惊讶还是愤怒,他的手很不自觉地在颤抖,攥成的拳头上骨节泛白,显然是用足了力气。欧阳风几次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是都把话咽了回去。良久,他盯着林萧熙的眼睛,摆出了全部的气势,想要吓住她。可是正所谓恐惧源于未知。此时的林萧熙早已经从本质上看穿了欧阳风,她已经不再害怕了。林萧熙把手按在了许元的手上,微微叹了口气:“许元,真对不起,咱们俩还是没有跑掉。”
“萧熙,我……”许元心里一酸,他有些怜惜地看着林萧熙,声音也有点颤抖,“都是我不好。”
“不怪你的,真的不怪你,我……”林萧熙欲言又止,眼睛里却止不住地流着眼泪。
“哈,哈哈……”欧阳风看了这个情景,干巴巴地笑了几声。他笑不出来了,也知道实在是没什么可笑,就算是笑,也是别人笑他,轮不到他自己发笑了。
“小鞋匠,”欧阳风对着身旁的人摆了摆手,“有冤抱冤有仇报仇,我知道你跟许元不对付,也就是给我面子才忍着。今天,我把他交给你了。”
“小老板,谢了。”小鞋匠哈哈一笑,走到了许元旁边。他看了看坐在许元身边的林萧熙,又回过头来,看着欧阳风说:“小老板,这个女的……”
“暂时不动。”欧阳风摇了摇头,迈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