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厐眼中惊恐,他所处的这片空间好似炼丹的熔炉一般整个界内只有蓝色火焰别无他物。他身外罩有金佛但依旧能感受到烈烈的炙烤。
而徐厐眼中的情景却是与观众所见的不同,在群人眼中,一盏烛台平地而起烛顶与巍峨高墙平齐,烛身足宽十丈余多,那尊金身正好坐落在烛顶被浓浓幽炎所包裹,此刻宛若灯芯一般祭献着躯身。
徐厐挥舞长槊,片片梵言金禅向幽炎中散去,而箴言刚刚没入火海中便化为灰烟,男子纳罕,不仅是因为自己的密宗法门被火焰泯灭,更多是因为那股股石蜡再次攀爬着要将整座佛身再次镀上一层白漆。
“芯火”
徐邀月站在场中看着被化作烛芯的金佛嘴角划出一抹阴笑,口中诵决,就见烛顶幽蓝色火焰慢慢便淡,最终幻为了同天空一般的淡蓝色隐隐不见光彩。
“啊!”天际上徐厐瞿然大吼,他发现佛祇金身竟然开始在消融,融化的躯身上有液体顺壁流淌,佛眼中一滴金液婵媛而下,佛陀竟在哭泣。
“快看,那西戎神祇的六只手竟被焚毁了!”看台上有青年兴奋的唤道
众人注目见金佛平展的六只手臂上真就有金晃晃的浆液在熔解着低落而下,当流淌在烛面中被清透的石蜡附成皎白。
“徐厐必败无疑,他学蛮夷之法自当有违大道俨然不再受福泽眷顾!”
“哼!真是给我族丢脸!”有人愤恨着说道
金身上身熔解,簇簇淡蓝火焰无声无息向徐厐涌去,他面如死灰,谵妄着看着头顶席卷而下的炙焰,他败了,败的一塌涂地,而今就连密宗之法都显露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今后他所要走的路便将是一路荆棘。
“邀月,停手吧!”正北高台,徐逢海适时唤道,他已见徐厐露出败相若是再不叫停,那男子必定重伤。
徐邀月躬身,微打响指,那还在熔炼着金身幽炎霎时不见踪影消失殆尽。残破的佛陀中,徐厐神色黯淡。撑于地面的一杆长槊成了他此刻虚弱的支柱。
“哼!徐厐你可认败!”七长老徐逢涧由天幕上飘下,目光灼灼紧盯男子
“认!”
老者闻后不理会男子直接转身面相北台,抱拳朗声道:“徐邀月胜,夺得几年宗族大比魁首!”
随着老者宣布完毕,高台四座响起欢天呐喊,群情洋溢,徐邀月伫立场中并没去响应观众对自己的热忱,他瞥向神色黯淡的徐厐眼中充满轻蔑。
徐厐久久没有抬头,听着场中对徐邀月的欢呼中夹杂着对他的辱骂突感前所未有的凄凉,他今天不仅输了比赛也败了所有来之不易的荣誉,这缘由皆是那一尊佛陀而起。
当群情呐喊终是渐渐弭息,徐逢海高抬起手,场中阒静,他礼节性的对族选做了一篇总结,终于在众人亢奋的热情下宣布了为时半月的宗族选比正式闭幕,在同身旁其他四族之长默默交谈后,皆相礼貌的离开了高台。
观众神色由激昂霎时变的多少有些落寞,持续半月的族选落下帷幕,他们便只能再期待明年,明年那时不知会不会有新的一代可以创造辉煌。
北墙上旌旗阵阵,赛场中雇工开始打理凌乱,四座高台上观众安静的退去,清风拂涌推搡着幕顶叆叇云雾连蜷着游走。烈日煌煌,骋望间,一只独脚毕方划过天际,嘴上衔有金灿法旨直对西山翾飞而去。
…….
西山金碧宫銮门外镌刻天禄形象的浮阶上,排排老者从两旁阶梯上向上方宫銮中赶去。那里将要举行今年甄选仙府人员的考核。这些老者神色匆匆,眉宇间带有凝重,他们忧心不知一会儿是否又要发生变故。
殿内平台上外髹金漆分列着五把透雕荷花太师椅,徐逢海以及四族族长纷纷正襟危坐其上,其中四人面色皆不太好直视着下方整游逛的紫衣青年。
武恬看着分列在台下的二十名青年子弟,眼中不屑之意显然,他每每驻足在一名青年旁便要由上到下打量一番,随后又撇撇嘴吭口气后又向下一个人看去。最后走至排尾,他眼中轻蔑之意也没有消散的意思。
“徐族长,这难道就是你们今年要选入仙府的族人?”武恬轻佻的看向平台上问道
徐逢海目光一滞,他本都做好了武恬定会胡搅蛮缠的准备,但当真个切身感受时还是多少显得有些难堪。
“怎么齐天侯难道皆不满意?”他直言相道,脸上挂满阴沉
“啐”武恬狎侮的向一侧吐了口痰液,鄙夷着一旁二十名青年缓缓说道:“那我看他们皆留在你们徐族做宝得了,出去反倒是会献丑!”
“你..”徐逢海震怒,他本想到青年会拿本族开刀,但没想他开的如此彻底,竟将所有人一并给否定。这时台下有身着华袍的富态中年脸色也是一怔,神情不太好的向他望来。那些人便是徐族的各位金主,城中大家商贾。
“恬儿!你..你这也太严苛了吧,这些青年怎么说也是由层层选拔才走至今日,怎么就没一人能入眼?”武奉孝见徐逢海动怒,忙在一旁站起,目光扫向下方审夺着那些青年。
“哼!”武恬嗔笑,负手缓缓的踱步:“难道你们以为我武恬是在公报私仇?我告诉你老头儿,若是放在我族也是这般不济我依旧会剥夺今年所有入仙府名额!”
武奉孝蹙眉,他孙儿的脾性他自当了解,颇为无奈的看向徐逢海,眼中吐露着爱莫能助的意味。
徐逢海闭阖双眼,慢慢抚去心中燥火,此刻他同青年针锋相对半点好处没有,谁让人手持仙府符令以及朝中金牌呢,寄人篱下自然当要俯仰由人,他心中暗叹后开口说道:“那齐天侯怎么才能给我族开一条生路?”他口气温和了稍许
武恬仿佛对他这般作态感到满意,竟抬着额首思犹了起来!场中众人见状舒缓了口气,想是青年终于肯有所放松。
“这样!”青年忖度半晌忽然开口吸引了所有人目光,“我也看了诸多场选比,其中有几人另我还算满意!若是放他们几人前去仙府,我便赠予徐族长五个名额全权有你支配可好?”
徐逢海一听紧锁起了眉头思忖起来,这台下二十人中,十五名是宗亲子弟,另外五人是商贾子弟,这些人其实是早前便确定下的名单。但如今形式大变不再是他可做主,要是一味同武恬死磕到底,按照那青年的脾性来说可能真就会连一个名额都捞不到!
“八人!”他神色低沉,试探着说道,其实他也有了准备想着能多一个是一个,即便最后不成,也没什么损失。
“好!”武恬痛快的答应。
不仅是徐逢海为之一愣,场中所有老者皆都目露惊异,不明这桀骜青年怎突然变得会如此好说话。
徐逢海缓回神差点儿没抽自己两嘴巴子,看青年这个作态即便刚刚他索要十个名额也并无不可能。
“十..”
“诶!徐族长再要加码是否就有些得寸进尺了!”
在徐逢海刚要再去争取两个名额时,却见武恬神色冷淡相视,他只得悻悻的收了口,但眼中悔恨之意却是溢于言表。
“那好!徐族长现在便可甄选出你的人选!”武恬悠然而立,直看台面上的老者
此刻徐逢海尤为作难,本掌有绝对权力的他此时竟踌躇了起来,八个名额,他在权宜到底该如何分配。
“李家李弓,王家王永天…”他一连叫出了四个外姓氏族的名字,四名身着姣服青年依次走出,在见这四名贵族公子模样打扮人,武恬撇撇嘴,他自然是清楚五族与大家商贾的灰暗交易的,他没说破,反正已把八个名额的权利交了出去。
“徐族长!”
在徐逢海还在权宜剩下四份名额分配之时,场中一名大腹便便中年从人群中站了出来,他神色不太好,因为他家子弟的名字到现在却没有被唤出。
这是城中一名油商,虽是去年刚刚在徐族落户,但却也有着相当的财力,只是去年一年的进贡便远超城中其他商贾多许。但徐逢海同此人交情尚欠所以对配予他的名额还略有些迟疑。
中年目光炯炯紧盯台面,稍许后莞尔,缓缓开口说道:“油某今年贡赋自当会另徐族长满意!”中年眼中微光粼粼,那话中意思不尽言表。
徐逢海蹙眉,虽说台下都是族中长老皆都明白宗族与商贾间的交易,但此人把话如此开敞来说实另他不甚满意。
“油家子弟出列”
一名肠肥脑满青年晃着膀子从队列中走出与方才唤出的四人并排站在一起,他一张挂满油腻的脸颊晃坠着看向那油姓中年,眼中带有鄙夷。
中年见青年站出对台面微微施礼便一本满足的退了回去,而一些族中老者见状,目露担忧在那一列青年中扫视着,那其中还有他们的支系子弟,八个名额去四,他们的机会可是越来越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