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界似乎与外界断开了联系,界内乾坤舞动,大地开阖,但界外群人皆听不见丝毫声响,那里仿佛是另一片天地他们只是相邻界位下的看客。
徐逢湖三人处于场中他们已然被天翻地覆的场面惊慑的没了思维,此刻他们算是见识到了什么末日降临,这里只有黑白二色,土石掀飞,界位开始濒临破碎,虚空颤抖着蔓延出罅隙,滚滚罡风宛若裁天的剪刀将所触的一切绞为尘埃。
徐逢江目中黯淡无光,他连逃的意志都没有了,扭旋的天地将一切希望都化为泡影,他心底生出绝望,不知是否还能看见界外那绚烂的世界。他抬头看向负手立于道台的青年,他就是这个畛界的主宰,他睥睨众人,皆似草芥。
阴阳界内没了样子,地面龟裂成道道鸿沟,天幕上破碎的星盘散落而下,随着阴阳道图震颤,肉眼可见空间也在瓦解,那里早就没了鲜活,仅剩黑白。
“昊儿,你难道要看徐族败落吗?那些可都是亲人啊!”徐逢海站在孤傲青年身前,他怕了,界内十几人皆是族内中流砥柱若是皆丧命于此,那徐族将败落。
“昊儿!昊儿!”
徐昊天依旧那般冷漠,好似那些人跟他没有丝毫关系,或者说他本就视若一切如无物。
武恬虽是桀骜,但看到这个场景也不由得露出焦虑,他没想到徐一笑比他还疯狂,竟然二话不说就要将那些老者葬翳。他轻咳后也对徐昊天劝道:“昊天,可能..是有些过了!”
随之武;洛;石;古四族族长皆开始向青年劝慰,他们虽没身临其中,但也清楚的感知到若是那界内阴阳开合后将会是一片怎么样的情景。
被他人连番在旁劝慰,还有徐逢海不住承诺不会追责,徐昊天才终于动了,他淡淡看向老者说道:“记住你的承诺”
转尔一道幽寂大门开启,他没身其中消失不见。
徐一笑仰面盯看着天幕,他没去理会下方垂死的族老,心底全是感伤,不知从何时起他的世界就凑不齐五彩仅有浓重的皎白与灿灿的金黄,脑中时而传来的嘲笑另他憎恶发狂,他想要血染诸天,但身旁一切人事却令他无法下手,他总茫然看着那里眼前仅有的一片苍茫,那世界漫天飘扬着皑皑白雪却不显冰寒,一座座金碧庙宇中总传出袅袅禅声,那里站有身着棉袄满目慈祥的老妇,挂满冰晶屋檐下总爱吹着烟气的老翁,一个面颊总是被冻红扑扑的乖傻女孩,还有一杆乌黑大戟插在雪地中…记忆由此刻断隔,青年眼中浓白替代了黑烟,碎裂的星盘宛如镜破,那些散落的晶体中依旧泛着七彩霞光,他仔细观察着缤纷色彩,嘴角划出一抹微笑,那晶片上倒影出一名慈眉善目的老妪,有不苟言笑的孤傲男子,还有闪烁灵动大眼的俏美女孩,还有娇小可爱的..
“一笑!”在他望的出神时,突感肩头被人抚住,他回过头见大哥立在身后也同他一般盯看着幻彩碎片,霎时一股无名酸楚涌上心头,他耸了耸肩。
一向冷漠的俊秀青年蓦然收回神看向弟弟,眼中流露的温情不加掩饰:“哥哥带你走!”
徐一笑左眼黑气消散,眼圈微红,盯着大哥的双眼重重的点了头,他像一个无助的小孩,瑟瑟发抖的牵起了大哥的手,他有回身去看场中。
“呼”一道幽暗空间打开,两人比肩共同迈入其中。
“咔..咔..”随着二人离去,阴阳大界开始破碎,天空悬挂的黑白轮盘不再震颤慢慢黯淡即将消散,大地不再龟裂趋于平稳仅留一片狼藉,空间罅隙缓缓闭合阵阵绞风狂吼着复归回蔓延的空洞内,场中众名老者皆抬起头,那里碧空重新出现,世界没了黑白显得鲜活靓丽。他们中有人低头一叹息,有人眼中泛有浑浊。
“去将各位族老接回”徐逢海见阴阳界消散,闭合了眼睛命人去场中接援。
高台四座无人言语,他们思绪还沉浸在刚刚的天翻地覆中久久不能收回。青年收手离去,最后那挂有的悲凉样子另一些人怅然。
“呼隆隆”天际上空明亮,那里跳燥着炎炎烈火,其中立有一名老者他望着下发断壁残垣最后愤怒的瞥向高台。
“徐逢海你还真是一个好家主啊!”老者说完,怒甩衣袂飘然而去。
徐逢海低头,他似卸了气力一般倒在身后太师椅上,看着茫茫云海,不知心中滋味。
……
徐一笑被哥哥带回至府邸内,孤傲的大哥将他搀上床榻休息,此时那纵横捭阖的青年第一人完全没了平时睥睨天下的神情,他侧身坐在卧榻上眼神柔和。
“感觉怎么样?”徐昊天露出一丝浅笑对弟弟问道
徐一笑呲牙一乐没了方才那冷漠的神情复归于平常:“好似又被人动了身体!”
“哦?被谁动了身体?”徐昊天玩味的问道
“嗯”徐一笑沉吟,在扫了大哥一眼莞尔笑着答道:“应该是我自己,虽然不太记得,但终有一天会记起吧!”
徐昊天点头,过了半晌他幽幽道:“难道你从来不想知道其中缘由?”
“想!哪能不想!”徐一笑畅然嬉笑,但稍许后又失落的喃喃道:“但我更想自己去寻找答案”
徐昊天默默不语,他静静看着眼前弟弟眼中流露温柔,一对漆黑的瞳眸不再扭转,那里映射着青年的影子。
“哦对了,今天我没有伤人吧?”徐一笑被大哥看的有些腼腆,忽然又想起了那只被撕裂的冰翼,开口问道
直至见大哥微笑着摇头,他才放下心来!舒缓了一口气,定着逐渐麻木的身体哀伤道:“看来又要没了知觉!”
“好好休息,其他一切有我!”徐昊天宽慰着说道
眼前事物愈发朦胧,徐一笑最后慢慢闭阖了双眼沉睡了过去,见状徐昊天将该在少年身上的被褥稍微掩了掩,默默隐于幽暗中从屋内消失不见。
城东演武场叫停了接下的族选,今天发生的一切早就超出了选比的范畴,内宗将许多未临至场中的族内长老,次老召集商榷事宜。而对于大多观众来说,即便再继续选比下去,他们似乎也失了兴趣。
正东城楼上,古钟敲响七下,那是内宗召集所有黄玉以上宗亲的信号。城中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皆有人御物飞驰向城西赶去,这钟声很久没敲响了,他们这些没去观临族选所以不知缘由,但却怕是有大事发生所以不敢耽搁。
宗内大会是在齐山峰而建的金碧殿宇中举行,徐逢海脸色阴沉座于高台正中,台下前列站有年岁较高的老者,后列皆是一些中年,他们中有些人露有茫然,有些则是在寻找着什么。
“列位也无需再找了,只要还没临至此地的长老都是被安排回去养伤了!”稍许后,徐逢海见台下人差不多皆已到齐,神色黯淡的说道。
“难道三长老受伤了?”一名腰别有鸢字腰牌中年在扫了扫台前,见一向熟悉的身影不在,不由得惊恐道
“二长老,三长老,四长老皆已负伤,正在各自府邸疗养!”
徐逢海此话一出,台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而一些明白始末的长老则是面露愧色,他们当时并没进入场中,此刻安然却是失职。
“是谁人敢伤于列位长老,难道是当我徐族好欺?”一名带有屃字腰牌中年盛气凌人,他满含愤怒
“不会又是那武家的武恬吧!”也有人沉声问向一旁之人,在见其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多言时,那人目露诧异
场中一轮嘈杂,徐逢海没有给出明确的回复,只是沉着一张脸扫视着台下,不过多时,一名身着青蓝锦袍的中年急匆匆跨过门槛,他扫过殿内众人,当即立在高台下方抱拳示意。
“怎么样,列位长老伤势如何?”徐逢海见来人,立马开口问询
中年略作犹豫后禀报道:“二长老,三长老并无大碍,但四长老跟腱具断此刻正安排施救!”
徐逢海目光一凛,随着胸腔的起伏可以看出他此刻心绪不稳:“那其他长老呢?”
“其他..其他..”男子面露踌躇,他低头扫着台上犹豫着
“说!”
“包括伞长老在内的十二名长老根骨尽碎,,而蛟长老更是躯身皆无一处完好,生命垂危!”青年双眼紧皱,很是惶恐
徐逢海听闻深吸口气,虽然他料到如此,但事实终是很难另人接受。而场中其他人听闻,更是垂低了头,即便不知缘由但在此刻也不敢发声,这事太骇人听闻,他们可稍后再做打听。
徐逢海见台下众人归于平静,三缄其口最后又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本想要执行族长的权利对徐一笑严惩,但眼中不停浮现出的影子又教他着实作难。他想起孙儿徐昊天那张冷漠无情的脸,他的冷漠很多时候教他感觉是对整个家族的冷漠。忽然,他心中一悚,一名老妇的体态出现在他面前另他眼目霎时清明。
“是啊,他本该泯没在那场烟硝中,你为何要将他唤出!”徐逢海独自低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