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方从老者的摊位活动板房里出来,对着丹尼尔和芹泽多摩雄耸着肩道:“我们现在还是处在没有任何头绪的被动情况下。”
“怎么说?”芹泽多摩雄显然并没有觉得自己身处的境况有多糟糕,脸上的冷峻中依然带着十足的自信。
“我最欣赏的就是芹泽多摩雄你的自信。”丹尼尔肯定的点着头,也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将双手交叉在胸前。
面对芹泽多摩雄、丹尼尔两人的自信和一副对现状毫无顾忌的淡定模样,反而是天方没有那份闲情在这种鬼地方坦然,他在寒冷的风中不由地抖了抖毛骨悚然的身体,有些不寒而栗地劝道:“咱们还是离开这个鬼地方,换个地方再说,我可不喜欢在这种阴气森森的环境中说些费脑细胞的事情。不知道你们以前有没有这种感觉,有时候写小说写到恐怖部分的时候,我会被自己渲染的气氛吓得一惊一乍,简直就是杯弓蛇影。好了,不说了咱们换个地方再说我今晚的······”天方冷得抱着双肩催促道。
三人在急促无序的烦乱脚步中离开了鼓楼的鬼市,来到离鬼市不远处的一个小饭馆,饭馆不是很大,晚上十点钟左右早已美人光顾,因为天气出奇的冷,导致饭馆的老板见天方三人来到饭馆时,脸上那副伺候人的谄媚笑容都有点勉强。
虽然老板的这种脸色被观察力极强的三个推理天才发现,但是他们还是厚着脸皮走进饭馆并坐了下来。
在寻找餐馆的时候丹尼尔就嚷着今晚他请客,于是乎两个等同吃白食的天方和芹泽多摩雄两人便以“无所谓”一词,毫不争抢地将点菜的权利给了请客丹尼尔。
只是在点完菜之后,老板的脸色明显由淡淡的血色变成了活脱脱的绿色。
觉察到这种微妙变化的天方满脸困惑的盯着坐在他对面的丹尼尔,炯炯的眼神散发着杀人般的质问:“你到底做了什么?老实交代,你都点了些什么菜?老板的脸色明显不对劲。”
“该不是全素······”芹泽多摩雄一针见血地猜测起来。
“莴笋、青菜、芹菜。”丹尼尔乐呵呵地竖起大拇指对芹泽多摩雄和表示佩服之意。“芹泽老兄猜得可真准。”
“主要还是因为老板被你点的菜给气得脸发绿。”芹泽多摩雄玩味的回答。
“原来你说的请吃饭,就是这样啊。我现在终于明白了。”看到现实中的抠门鬼葛朗台式的人物,天方算是真正意义上明白了什么是铁公鸡一毛不拔。“算了,有的吃总比没得吃好,咱们难得在一起吃顿饭,这还是我们被神秘者安排这里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聚餐,都说前世千百次的回眸才换得今生的一次相聚,等一切结束后,我真想和丹尼尔横穿一次亚马逊雨林。”
“呵呵,就你这瘦胳膊瘦腿的,真到了亚马逊雨林,不被母猩猩捉回去那个××······”三个人越聊越欢,像是久别重逢的友人般亲昵,已然将前几天的猜忌忘却脑后。
几个人的闲聊在老板上菜的时候停止,芹泽多摩雄十分迅速的捕捉到了丹尼尔和天方笑容背景下隐藏的一种难以察觉的忧郁。
这或许就应了以为西方推理小说家的一句名言吧,越是脸上带着微笑的人,其实他们的内心就越是充满心酸苦涩。
他很不情愿地想起自己,“呵呵······”。不由得冷笑了几声,现在和他们的状况遭遇基本上一样,颇有些同是天涯沦落人的自嘲,芹泽多摩雄端起碗,仿佛整个手臂承受的是无尽的惆怅。
“我们是得尽快行动了。”
芹泽多摩雄总喜欢在一种让人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说一些让人感到无聊但又不得不面对的现实问题。
“我想忘了这一切,可是事实上有你这么个总是不挑时候说话的同伴,我无时无刻不在应对你所陈述的这些问题。”丹尼尔摆出一副很伤脑筋的神伤样子,双手撑着下颌,眼巴巴地盯着面无表情的芹泽多摩雄。
“行动,什么行动,难不成你准备现在就进······”天方最善于从别人的话中套取些他最感性的事情,尤其芹泽多摩雄隐含着多层含义的话,更让得早恨不得进神农架野人谷的他热血澎湃的。
“我想我们没有时间再耗下去了,我想不单单是我,就连你也早已经按耐不住了吧。”芹泽多摩雄嘴角的那抹邪笑中暗藏着肯定。
“不愧是天才推理家,这点心思都被你发现了。说实话,在我们没有确认天蚕金丝是否找全线索和秘密,贸然进去是不是太······”天方说着说着哽咽了,有些说不出口。
“太危险,太胆大妄为,太欠缺周详计划······”芹泽多摩雄闪耀星光的明亮双眼始终在丹尼尔和天方两人的脸上掠过。“你是不是担心那个幕后神秘者会生气,甚至是愤怒,对我们不利?”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我们到目前为止连神秘者是谁都不清楚,更不用说他会不会伤害我们了,难道你已经找出这个设计让我们在武汉相聚,然后又希望我们进神农架的幕后神秘者了?”丹尼尔放下夹菜的筷子,参与到天方和芹泽多摩雄的谈话之中。
“那么现在,天方,你现在可以说说你在卖微雕品的老者那儿打听到的有关天蚕金丝上雕刻的秘密。”芹泽多摩雄别有深意的让天方将今晚的事情如实说出来,仿佛能猜到什么不被人打起注意的细节。
天方端起桌上冒着热气的一次性杯子,小小的抿了一口苦涩的茶水,慢吞吞地说道:“那个微雕老者告诉我,我们手里那些天蚕金丝上的雕刻都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只不过那个人已经死了,线索现如今好像又断了。”
“咱一直都没线索,谈得上什么断不断的。”丹尼尔丧气地翻了翻百眼珠子,已经对现在追查二十多年前神农架奇怪事件线索的信心大降。“说不定又是那个躲在暗处的神秘者在搞鬼,估计是不想让我们随随便便找到线索。”
“不可能!”天方和芹泽多摩雄两人异口同声地对丹尼尔的丧气话给予还击。
“神秘者既然敢故意将我们从世界的四个地方聚集到武汉,引出二十多年前发生的案件,就不会怕我们调查,更不怕我们进入神农架野人谷直接弄个明白,甚至都会害怕将他从暗处揪出来,神秘者之所以把我们三个纠集在武汉,其实想借我们之手,找出二十多年前那个悲剧中的猫腻,又或许有别的什么秘密,想凭借我们的力量解决,但事实上我们现在可能还未达到神秘者的期望,正如天方所说的那样,现在线索却是已经断了。”
“未必,我听说鬼五还有个徒弟。也许他能帮到我们。”天方忽然想起老者说过鬼五有个徒弟,这才又将断掉的线索重新连接起来。
“鬼五还有个徒弟?”芹泽多摩雄在惊问的时候脸上的沉稳瞬间消散。“我们都是同行,有些事情咱们就不需要解释了,大胆的推理是我们在弯成一部好的作品不可缺少的一部分,那么现在咱们就大胆的猜测一下,你和丹尼尔看看有没有成立的可能。”
“尽管说。”天方急不可耐地催促道。
丹尼尔也满心期待的样子,玻璃球般圆润的双眼直勾勾地定在芹泽多摩雄近乎刻板般的脸上。
“如果说那个微雕摊老头说得一点不假,天蚕金丝上的微雕出于鬼五之手,那么他已经死了,死了的人怎么能在天蚕金丝上刻下这种东西的呢?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活着的时候刻的,要不然就是在他死了之后刻的,后者显然是胡扯,如果这东西不是鬼五生前刻下的,那极有可能是他的徒弟所刻,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道理我想你们应该不是不懂吧?如果他的徒弟有这种以假乱真的本事,你们说,这个将我们纠集到武汉的神秘者有没有可能是他?”
丹尼尔和天方对芹泽多摩雄的话表示大为吃惊,他不由瞪大眼睛重新审视眼前的这个早已在日本推理小说业界成名的天才,忽然有种只能望其项背的自卑感。
“我想起来了,微雕摊的老头说鬼五是被道上的人给阴死的,至于是怎么个过程,那老头不愿意说,我也没好意思问。还有鬼五的那个徒弟,那老头说他好像在美国,名字很特别,叫菊花。”
闻言,丹尼尔“噗”的一声,将嘴里的热茶喷在天方的脸上。
“你大爷的。”天方没好气的骂了句脏话,怒不可遏的双眼射出一道杀死人不偿命的杀人眼神。
就在天方又要破口大骂的时候,丹尼尔的那双投放歉意表情的温和眼神立刻被一股带有防卫意味的赤红所代替,紧接着就连芹泽多摩雄也不由脸色一沉,手臂微微的抖了一下。
“那个女的果然不简单?”丹尼尔说话乃至脸色都在这一刻突然变得让人不安起来。“没想到她竟然和我一样,也具有双重性格。”
闻言,芹泽多摩雄和天方猛地转身,门外走进一个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冰冷美人。
“熏儿。”
天方惊讶的喊出了声,只是那欣赏美女胴体的眼神中似乎多了点对不明身份的人的一种警惕和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