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天方思来想去,决定还得弄清楚更多的有关天蚕金丝的秘密,他现在最想确认或者说弄明白更多的东西,是有关天蚕金丝的来源,以及楼兰古国故事是否存在夸大甚是是胡扯的嫌疑。
在纽约与樊岳匆忙简单的相聚,他没能找时间去唐人街的鬼市去寻找一下天蚕金丝的线索,现在想想很是可惜。
鬼市顾名思义,就是黑夜里才进行的黑市买卖,这种地方鱼龙混杂,有些出土的文物其实就是盗墓者从某个坟墓里盗出来的,那里进行的买卖都是见不得光的,以至于那里面出现的买家卖家对于稀奇古怪的东西,知道的比任何人都多。
天方决定了一下,决定得去一趟鬼市,他进鬼市当然不能拿着寂寞的眼泪和那颗假的名宝石蓝魔之泪进入那种危机四伏的黑市里,况且这种东西太邪乎,一般人也会避而远之。
基于对楼兰更多秘密的渴求,天方从床上起来,看了看闹钟,现在不过在八九点的样子,睡觉着实可惜,况且他现在心情无比复杂,根本就没有任何睡意,他掀开被子,想了想,估计柯尼斯、丹尼尔、芹泽多摩雄和自己一样,根本就没有睡觉。
于是他怂恿其他人跟他一起弄清楚天蚕金丝上的更对秘密,去了湖北最大的鼓楼鬼市,也就是私下里买卖文物的鬼市之中。
“哥!你吩咐我办的事情我都办妥了,没留下任何致死马迹。”
亲昵的乳燕般的声音在手机边响起,女孩有些不安地补充道:“只是······只是寂寞的眼泪这么珍贵的宝石,就这样便宜了那四个蠢货,是不是太可惜了点。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老婆套不住流氓,这话原先不是你你对我说的吗!没有蓝魔之泪和寂寞的眼泪就无法保证进入野人谷的秘境,我还不希望那四个天才还没从野人谷出来就挂了,留着他们有大用,你在武大只要没暴露自己就行,剩下的事情你不必操心,我自有分寸。”电话的另一头,一个声音淳厚的中年人,语气柔和中带着老辣,一字一句都给人铿锵之力的感觉。
“哼!就那四个书呆子也配哥你这么器重!只不过写了几本所谓的推理小说罢了,你就这么不相信你妹妹我,我从来都不比任何一个男孩子差!”女孩的声音带着几分狂妄,气得脸色灰土如尘,阴冷的清澈眸子里满是倔强傲气和不服。
“你还是多注意你自己,小心驶得万年船,你也别太自负,虽然我们在暗处他们在明处,但迟早有一天他们会找出我这个引他们进神农架的幕后之人,你以为他们会心甘情愿地做被人提线的木偶?我的目的是引他们进入神农架的秘境之中探明二十几年前发生事情,要想进入野人谷的秘境单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明显是你不够的。”电话另一头的声音明显因为担心变得有些发颤,只是那浑厚的说话声将颤声压得微乎其微。
女孩的双眉缩成了一条深黑的细线,略一思忱,道:“哥,有件事情我得跟你说,我和那个叫天方的推理小说家在武大见过一次面,他好像已经朝着二十几年前武大休学和退学人员记录方面查找线索,估计很快就能查出当年进入神农架的不止那七个神经失常的学生,我现在该怎么办?这样对你隐秘身份很不利,他迟早会查出你的。”女孩有些担心,黛眉微微皱了皱,脸上产生了疑问,犹豫了片刻她终于忍不住问道:“哥,有件事情我早就想问你了,你知道是什么事,现在能告诉我,你为什么非要进神农架野人谷不可吗?”
“不该问的你别问!”
一阵愤怒声从电话里传来,带来一阵阵刺耳的冲击波般的声音。“你只要按我跟你说的做就行了。”
“难道连自己的亲生妹妹都不能告诉吗?你可知作为与你相依为命的唯一亲人,对你这种执着的行为是多么担心!”女孩呼和了一声,固执地简直无法理喻,悠然甜美脸颊上顿时布满关怀:“神农架野人谷自古以来就是有进无回,你难道就没想过,倘若那四个被你纠集在一起的推理小说家也没办法从里面找到你想要的东西,该怎么办?”
“你可千万不能小看了那四个推理小说家,没了他们我纵然有三头六臂也不能从野人谷的深处活着出来,他们身上有解开秘境的‘钥匙’,就算他们没有,他们也能帮我找到,因为他们身上有个共同的秘密······”电话的另一头说话声突然停顿了,像是在刻意隐瞒什么。
半晌之后,那个浑厚声音再一次响起:“我没几天就会回国,美国这边发生了些小状况。蓝魔之泪的案子很快就会查到我的头上,搞不好就连2002年纽约博物馆被盗的‘寂寞的眼泪’这个屎盆子也会扣在我头上,纽约现在呆不下去了,隐藏了这么些年,也该是我重出江湖的时候了。”电话里的中年男子满含激动的语气说道。
女孩抿了抿嘴,也没说什么,然后几句叮嘱和关怀便掐断了电话。
无名地叹了口气,女孩离开鲜有人逗留的陈旧电话亭,然后围上深黑的围巾,将双手cha在衣服的口袋里,悄然消失在了黄昏下的学校电话亭。
月如银盘,寥寥星辰。
被称为鬼市的古玩市场在夜晚浓厚的阴沉气息渲染下有几分慑人的诡异。
首先是鼓楼靠近一条雾气蒸腾的小河,周围的一片青杉将整个鼓楼裹在里头,因为灯光效果,使得鼓楼古玩市场这片狭小的区域变得颇为恐怖。
横七竖八倒挂的枯枝,昏黑幽静的巷口,偶尔的一道寒风都让人心中发颤,尤其是在黄浊的灯光下游走,感觉每个人的脸上笼罩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可怖。
亏得今晚他们是有备而来,再加上丹尼尔这等魁梧身板的猛然壮胆,可以说是不怕地不怕,要不然他还真会被鬼市这种诡异的环境和气氛吓得尿了裤子。
形形色色,穿着算不上奢华的一些穿金戴银的俗气爷们偶尔会出现在一些摊位搭讪攀谈,从那些人鬼鬼祟祟的表情及丑恶面孔可以看出,那些人是靠着掘死人坟墓里的东西讨生活的盗墓人。
天方没有可疑的观察,仅仅是随便的瞟上几眼,他来这里可不是来捣乱或破获别人生意的。
善于捕风捉影寻找商机的一些狡猾商人一眼便看出穿着不俗的天方一行人,那些靠嘴皮子忽悠人的商贩,将真假难辨在古玩摊子前犹豫的客人坑到血本无归绝对是小菜一碟。倘若一些整日想淘到国宝的收藏家一不小心走了眼,简直连哭都没眼泪。
看着怀着某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神色的天方,一个个头瘦小的中年商贩,鼠眼眯成一道深不可测的笑容,在天方的身侧躬身道:“想淘宝贝对不?”
天方不置可否地浅笑着,也颇让人看不懂的深不可测的笑容以回敬。
“一看你们就是个文化人,喜欢字画。”说着那人躬下身子在自己摊位放着的黑包里翻了翻,然后掏出一卷表面暗淡了的宣纸,细长的八字胡略微一扬,道:“我这里有本黄庭坚的真迹,虽说不是此人登峰造极时候的字,但好歹也是人家少年时期的字,就这字也不那些普通人所能描绘出来的。”
那人说话时表情动作甚是夸张,深怕天方不相信似的,愣是在精光闪闪的眸子里带着几分自豪,看得天方忍不住想笑,心想着这人没有当演员演戏,简直就我我国演艺事业的一个巨大损失。
天方好歹是武大混了个中文系古文学专业的文凭,对于黄庭坚的字他虽不是很了解,不过好歹见过几幅博物馆的真迹。尤其他还记得前不久在国外拍卖的一幅黄庭坚的真迹,那幅真迹的价格高得让所有参与拍卖会的人瞠目结舌,仅一个字就拍卖到了1.5亿人民币。
天方低头认真地想了想,也是,黄庭坚的字卖得这么贵,难怪这些打着文物旗号,实则却靠着坑蒙拐骗混愚弄无知民众的不法商贩如此口若悬河。
“别听他乱扯,这里的东西没多少是真的。”摊主费尽口舌向天方灌输购买思想的时候,他的身后传出一道熟悉的冷漠声。
天方很自然的撇过头,眼中泛起几分有缘千里来相会的欣喜,一向习惯厚脸皮的他此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搭讪,只顾着啥笑着回了句苍白无力的惊讶:“我们又见面了。”
搅了摊主生意的人就是天方在武大食堂遇到的那个冷艳冰冰的女孩,因为晚上穿着的是一件深黑色的羽绒衣,她的整个身躯被包裹得很娇楚动人。
对于天方那语气里带有的好感,女孩笑也没笑,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转身朝着另一个摆着各类雕刻的摊位走去。
女孩走了之际,摊主恶狠狠地白了女孩一眼,然后又堆出一脸厚颜无耻的邪魅笑容依然不死心地对天方道:“这东西您还想不想买,千万别听那小姑娘胡说八道,我这东西都是真真切切从人家大人物的墓里盗出来,您要是想要,我给您打个折怎么样?”
天方压根没听摊主的连篇鬼话,那双善于发现美女的眼睛一直在那女孩出现的摊上瞄着,丢下一句基本上就无法兑现的推脱话“待会再买”,然后像是被香花招引而来的蜂蝶,兴致勃勃快步走到冷艳女孩所停足注目的摊位。
“你喜欢雕刻?”走到女孩所注目的摊前,天方随口问问,眼中俨然一派爱屋及乌的迁就。
女孩没说话,脸上始终保持着拒人于千里的冷漠,看得摆摊卖雕刻的摊主还以为他俩这是小夫妻矛盾呢。
发扬多年以来死皮赖脸的流氓精神,天方时刻脸上挂着蓄发含情的微笑,继续依依不饶地问:“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女孩显然是被天方的纠缠弄得不耐烦,好在那张恬静却很少露出笑脸的面容没有表露出对天方的讨厌。
“熏儿”
红唇吐着乳白的热气,轻缓的回答道。
终于感到不虚此行的天方嘴角上闪现一弯灿烂的微笑,他不觉在熏儿认真且刚毅的冷峻脸颊上轻轻扫过,然后也聚精会神地看了看摊主的各种雕刻,似乎也清醒过来自己今晚来此处的主要目的。
摆着各类小件雕刻的摊主从里面递给熏儿一件很小的东西,那东西被塑料袋以及纸包得看不出什么样子,天方不太在意,只见到一直很少言笑的熏儿礼貌地对摊主说了声谢谢之类的话。
“我得走了。”歉然地耸了耸阳光甜美的脑袋,熏儿对着他也浅浅的一笑。
对于美女向来没多少招架余地的天方差点一股热血从脑门中喷涌而出,好在强大的自制力把持住了血气方刚的青年鲁莽,只是带着含情脉脉的不舍道:“再见!”
一点没有留恋之心的熏儿还是冷傲地转身,只留给脸皮厚得可以当盾牌的天方一阵遐想的美妙背影。
不知什么时候,天方回过神,对着摊主吆喝了一声,然后将半根天蚕几丝递给摊主道:“师傅,麻烦您给掌掌眼,这东西上的雕刻您能看出出自谁人之手吗?”
看到透明的小盛物袋里仅有半截带着金黄的细丝,摊主靠近光源处眯眼仔细看了看,惊疑地道:“怎么你也是来问这上面的雕刻的?”
天方被老板的话弄得大为吃惊,紧张的追问道:“还有人问过你上面的雕刻?”
“没错,刚才走了的那个冷冰冰的女孩不就是来问这个的,东西放在这里好几天了,是我师傅给掌的眼。”说话之际,摊位的最里边走出一个年近古稀的白发老者,长长的胡须,戴着一副深黑边框眼镜,精神倒是出乎常人的矍铄。
老人从堆积各种大小雕刻的桌角处起身,便看到了天方那张带有几分疑惑和吃惊的表情,老人的眼睛炯炯有神,只不过那神情中带着点难以置信。
“你们也是来打听天蚕金丝上雕刻的吧?”老人干瘦的手指扶了扶眼眶,木然的表情里凝聚着淡淡的欣喜。
“是!”
点头应了一声是,天方仔细地端详着,一旁的丹尼尔和一贯装深沉的芹泽多摩雄也不由凝视起来,夜晚的鬼市似乎透露着许多不同寻常。
一晚上未曾说话的丹尼尔有意识的回首望了望熏儿离开穿过的那条阴暗小道。
普通的女孩怎么会如此大胆的穿行于诡异阴森的鬼市?
那个奇怪的熏儿让丹尼尔顿时产生一种未曾有过的莫名提防之心,这种谨慎暗含着一种畏惧,出奇的是他说不出任何一个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