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女生宿舍的三号楼昨晚发生煤气泄露了!”
“真的啊!太可怕了。听说那楼里前天刚有人被车撞死。”
“何止啊。我昨天还看见有警车停在那里,说是来调查溺水事故的呢。”
“溺水?有人淹死了吗?”
“啊!这事我也听说了。好象是电子商务系的吧。”
“噫~~~那幢楼该不会是撞了什么邪吧。咋老是出事呢。”
目送着交头接耳着的女生从自己旁边擦身而过,伍卓阳偷偷地倒抽了一口冷气。昨夜发生的事虽说是惊心动魄,可到翌日整个Q大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地照常上课。只是隐约传出女生宿舍楼发生煤气泄露事故并有四个女孩被送往Q市中心医院急救的消息。当然相关传闻在学生中间流通的版本自然是要更加夸张一点。可作为当事人的伍卓阳心里十分清楚,无论学生们的想象力如何的丰富都比不上当晚他们在小树林里的真实经历。不过由于有了之前的两次特殊经历,伍卓阳这次倒是见怪不怪了。想来这些传闻都是协会方面布置下的善后假象。
“唉?小伍你女朋友好象就住在三号楼呢。你昨天一夜不归该不会就是为了这事吧?”楚苏横眼瞅着一脸心不在焉的伍卓阳好奇地问道。
“女,女朋友?别瞎说了!我哪儿来的女朋友。”被好友猜中一半真相的伍卓阳连忙摇起了头。虽说他现在对罗福月的境况十分担忧,但要说是自己有那方面的打算也太夸张了点吧。
“就是那个留长发的文静女生啊。那天我可是亲眼看到你在三号楼那里安慰她的哦。”楚苏横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似乎是在告戒伍卓阳这样下去只会越抹越黑。
“我和她真的没什么。”伍卓阳苦笑着两手一摊道。他对那个女孩的关心与其说是男女之情,不如说是出于遇上同类的惺惺相惜更为恰当一些。更何况在经历了昨天那一场特殊的祭祀之后,伍卓阳对萨满世界的好奇心也更盛了。腾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什么又是乌西哈?不过这些理由目前还不能对楚苏横道来。
“那就好。我还担心你这么突然移情别恋,端木红回来看见了暴走怎么办。”说着楚苏横长长地舒了口气。
“那丫头才不会在意这种事情呢。”伍卓阳随口应了声,跟着又眼角一抽反问道,“等一下。你刚才说谁移情别恋?!”
“既然你我是哥们,做兄弟的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听上去很潇洒,可劈腿的事还是别做为妙。那个女孩子我不清楚。不过端木红那丫头是个烈性子,你可得小心。”楚苏横以一副伤脑筋的眼神看着伍卓阳语重心长地说道。
“端木红?!这怎么可能。我可从没往那个方面想过啊。”伍卓阳涨红着脸窘迫地摆起了手。
“小伍,你可真不坦诚啊。”楚苏横狐疑地瞥了一眼伍卓阳问道,“还是说除了这两个之外你另外还有真命天女?”
“呜~~~”彻底被击败的伍卓阳无力地垂下了脑袋。但不知为何此时他的脑中却反映出了腾的身影。腾现在在做什么呢?该不会是和协会的人一起处理善后吧?还是同罗福月在一起呢?想到这里伍卓阳不由抬起头道,“苏横,下午的生物学帮我请个假吧。我要去次医院。”
“啥?”听完伍卓阳的请求,楚苏横算是彻底石化了。
正当伍卓阳盘算着下午去中心医院探望罗福月之时,在状元巷的草茶屋内安姐与腾也在后院里惬意地喝着下午茶。或许是昨夜在Q大的战斗消耗了大量的精力,也可能是她与腾之间讨论的话题不能为外人道来。总之草茶屋算是关门歇业了一天。
“这么说乌西哈方面真的请来了古尔塔神?”望着手中冒着热气的红茶安姐略带不安地问道。虽然昨夜在伍卓阳面前她一直保持着自信而又镇定的表现。但这却不能掩盖对方强劲实力给她带来的震撼。如果昨天不是有腾在的话……
“恩。”腾抿了口花茶点了点头。
“真是令人惊讶的法术啊。不过他们既然能用那种法子请来柳神妈妈附身于那个少女的身上。能请来鸦神古尔塔也就不足为奇了。可是腾你怎么看乌西哈这段时间里的举动?他们这么做究竟有什么目的呢?”安姐说着皱起了眉头。据她所知道一般情况下萨满所继承的主神不是自家的祖宗,就是一些普通的山神或水神。可现在出现的鸦神古尔塔与柳神佛托那都是只有在远古神话中才出现过的神灵。别说是附在人身上了,就连一些大的祭祀活动都很难将她们请下人间。而如今她们却出现在了乌西哈的阵营中,这让安姐不得不为日后可能发生的冲突忧心忡忡。
“对于乌西哈的目的我并不感兴趣。”腾不以为然地说道。
“说得也是。”安姐苦笑着放下了茶杯。腾在协会之中无疑是个充满迷团的特殊存在。没人知道她的主神究竟是什么,也不清楚她的能力为何。但腾却总能完成协会交付的各项任务。为此协会中的其他人不得干涉她的活动,不许对她的身份进行探究。相应的腾也从不过问协会方面的事宜,更不会对协会交付的任务刨根问底。据说这是腾与协会“别契”(主管)之间的约定。安姐不清楚这个传言是否属实。在她的眼里腾就像是妹妹般的存在。虽然有些好强有些孤僻,但终究是十几岁的少女而已。特别是这几天内发生的一些事情更是让安姐抱定了这样的看法。想到这里她不由打趣地说道,“不过这次的Q大事件以及上次的中心医院事件都有那个男孩参加吧。这可不像你一惯的独来独往风格哦。”
“那是因为他比较爱管闲事的缘故吧。”腾随口答道。不过从她的措辞之中,也可听出少女对那个男孩卤莽的举动多少还是有些微词的。
“现在这样的男孩子可不多见了啦。”安姐支着下巴兴致昂然地说道。
“不过是缺乏常识的莽撞而已。”腾说着伸出了已经空空如也的杯子示意要加茶。
“话可不能这么说。人啊,有时就是因为这点小小的莽撞才会变得勇气十足的哦。”安姐一边为腾加上了热茶,一边学着伍卓阳的口吻说道,“你知道吗。昨天小伍昨天可是很有气势地说‘总不能让腾一个女孩去追踪那个危险的人’。”
“正因为如此才说他缺乏常识。就算克额沃神远比古尔塔神凶悍,可像他那样的程度根本无法发挥出熊神的力量,更毋须说是同乌铭鼎那样的萨满对峙了。”腾毫不客气地评击道。但她跟着又环视了一下四周问道,“小伍人呢?他今天不是该来学乌云(萨满技艺)的吗?”
“经过昨夜那么一折腾他哪儿有心思来上课啊。说不定他现在就去探望罗福月咯。”安姐轻描淡写地说道。
“那个被柳神佛托附身的女孩?”一听伍卓阳去了罗福月那里,腾立即警惕地簇起了眉头。
“既是同学,又有相同的境遇。估计两个人应该很谈得来吧。”看着对面少女的表现,安姐故意加重了语气。
“因为是同学就要管那样的闲事吗?”腾放下手里的热茶疑惑地反问道。
“这算是在吃醋吗?”安姐说着眨了眨眼睛。可腾却用十分认真的语气问道:“为什么这么想?”
“呜…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啦。”一下子不知道如何掰下去的安姐小声嘀咕了一句。待见对方仍抬着头迷茫地看着自己,她连忙转移话题道,“依我看就算你提醒了他,小伍依旧会跑去看望那个女孩。因为他就是这样一个热情的人。”
“哦,原来将不是自己的事揽在身上就叫做‘热情’啊。”腾带着恍然大悟的表情点了点头,可随即又垂下了眼帘,“就算是如此。现在那个女孩都已经交由协会方面派人看管了。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两个还是少见面的好。”
“说得也是啊。小伍他还是尽量远离那样的麻烦比较好。”安姐说到这里不禁露出了苦笑,“否则你我都会很头痛啊。”
事实证明,热情的伍卓阳同学确实不顾好友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再次跷了下午的课前往Q市中心医院探望正在。由于是头一次单独看望女生的他实在不知道该带些什么。在路过医院对面的花店时,他偶然瞥见了那带着水珠的葱绿。心想就算现实的社会充满了谎言,但这些生机昂然的绿植总该是真实的吧。于是心血来潮之下伍卓阳顺手买下了这盆仙人掌,全然没有在意医院对面小巷中停靠的一辆黑色本田车。
“你不打算同那个男生告个别再走吗?他可是特地来看望你的哦。瞧,还买了盆仙人掌呢。”戴着墨色防风眼镜的红发少女坐在黑色本田车内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身旁正朝医院张望着的罗福月。可就对方却突然拉上了车窗黯然地说道,“其实算起来才认识一天而已。”
“我同你也才认识几分钟而已,你又为什么相信我,肯跟我走呢?”红发少女回头冲着罗福月微微一笑。
进入Q市中心医院,解决负责看守的协会走狗,这一切对兴克里来说都不是麻烦的事。反倒是如何让罗福月心甘情愿地跟自己走才是最大的问题。毕竟对方现在是附身有柳神佛托的布土萨满。随便强来可是不行的。当然如果对方真的吵着不肯离开,她自然也有办法带人走。只不过让兴克里觉得出乎意料的是整个行动进行得原比他想象中来得顺利。特别是眼前这个少女的态度尤其让她觉得有趣。
“你是谁?”坐在病床上的罗福月紧盯着突然到来的造访者惊讶地问道。
“我叫兴克里。是你的同伴哦。”红发少女用热情的语调自我介绍道。正如她的名字所带着的意义——鼠星兴克里迎接太阳的女神。
“应该是乌铭鼎的同伴吧。”罗福月一针见血地点穿了对方的身份。此时的她带着平时少有的气势。
“可以这么说。”兴克里毫不避讳地坦承道。因为她知道眼前的少女附身有柳神佛托,那种程度的谎言根本对柳神来说根本没有无用。
“你是来接我的?”罗福月不仅看传了对方的身份,也看穿了对方的来意。
“没错。”
“那好。我跟你走。”
当时的罗福月如此干脆地决定了要同兴克里走。可现在的她在面对被巨大的防风眼镜挡住了大半张脸的红发少女之时却显得有些胆怯。确实,正如兴克里所说的那样,自己根本不认识她,现在却跟着她离开了医院。这说起来或许有些可笑,有些不可思议。但就在见到红发少女的那一瞬间,罗福月几乎不假思索地就做出了随她走的决定。无关常识与理性,这只是出于本能的直觉反应而已。不,更为确切点说,刚才在病房里同兴克里对答的不是她罗福月,最终决定同这些怪人离开医院的也不是她罗福月。那都是身体里另一个意识做下的决定。
是的,从昨夜起她罗福月就已经不是一个人的存在了。接受了由自己同学及陌生少女灵魂引来的神灵的自己究竟变成了什么样的怪物呢?从病床上醒来罗福月一恢复神志就陷入了深深的恐慌之中。然后她身体里的另一个意识发现了病房外所包围着的不友善气息。于是几乎已经分辨不出什么是真象,什么又假象的罗福月怯懦地将决定权交给体内的另一个意识。
于是在此刻只能依靠身体内的另一个意识来做出本能判断的罗福月咬着下唇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小声说道,“因为这里告诉我应该同你一起走。”
“还真是个诚实的孩子呢。”兴克里拉起了罗福月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上露出了暧mei的笑意,她知道这会儿在自己面前的少女才是真正的罗福月,“你应该能感受到吧。你我身上拥有相同的东西。或许你会觉得这不是你想要的。但你却必须直面她!”
“直面她?”罗福月怯生生地问道,虽然她不知道自己是否真如红发少女所说的那样有勇气。
“没错。相信你很快就能找到答案的。”兴克里说着朝前坐的驾驶员挥了挥手,于是车载着两个少女就此决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