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色渐亮,路人渐多,他行不多时,便见钟府矗立在眼前。而一名送菜小贩先他一步到达,只见那小贩扣了两下大门后竟径自推开!莫非钟府大门未锁!
念头刚一闪过,却见那小贩跌跌拌拌地退出来,连滚带爬地便要跑,朔飞大惊,想必这钟府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他三步并做两步,快速来到门前。那小贩一见有人到来,仿佛见到了亲人般,遥指那大门,磕磕巴巴地道:“里面!里面!全全全死了!!!”
朔飞浑身一震,二话未说,一把推开大门,只见院内尸横满地,狼藉一片,场景着实令人触目惊心。他翻看尸首,但觉那些人多是被一招击中要害毙命,可见行凶者乃高手!他屋前屋后快速搜索一遍,未见一个活口,自己离开不过两盏茶的时间,怎会这样!
正困惑间,但见廊道上有块还未干透的水迹,那渍迹略显浑浊,他走近细看,但觉似是茶水或汤药等物。起初他并未多想,但随意向前走动几步后却又发现一块。他心下狐疑,仔细起来,果然又接二连三的发现许多水迹。他顺着前行,却发现它直通一间地下室。
朔飞下了几节台阶,推门而入,一股热气夹着刺鼻的药味扑面而来,呛的他一连打了几个喷嚏,待适应环境后,正想好好打量一番,昏暗中却发现这屋中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朔飞心中暗道:“看来钟连安并未和自己说出全部秘密,这屋中原本陈放的东西给钟府人带来了杀身之祸。多半与雪下飘萍有关!”
他正想着,却突然觉得脚下有什么东西。他俯身捡起,借着亮光一看,竟是一块银色鳞片——银——银鳞甲!!
都凌四鹰!!
都凌四鹰皆为高手中的高手,乃是耀威心腹,而那银鳞甲便是耀威专为几人所做。
“钟家上下遭他灭了口!”
屠村!除常青!灭口钟府!
他竟如此屠害无辜,他竟如此残害无辜!这种人凭什么受人爱戴敬仰!!
报仇!无论多艰难!不论凶手是谁,这一点在朔飞心中都是毋庸置疑的!
他正想着,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府院中似乎并未看到钟连安的尸体,他与别人穿着不同,自己不应该没注意到才对。想到此处,他屋里院内再次确认一番,发现确实没有他的尸体。
“好家伙!他跑了!”
如若再有机会,还愁他不把耀威的罪行全盘供出!朔飞心中一阵畅快!而就在此时,突然一个身影翻墙而出!
“谁?!”
钟连安?不,朔飞曾与他交过手,可以断定此人绝不是他!从身法上看,那人是个高手,绝对在自己之上,不知他潜藏在此多久,自己竟全无察觉。
朔飞但觉后背一层冷汗,且不知是赶巧遇上还是自己被人盯上了。
离开钟府后,他倍加小心,在古萨四处转了几转方才出城,但觉一切正常,并未被人跟踪,想来钟府那人与自己无关,虽仍心有余悸也好奇于他的目的,但左右想不通,也渐渐释怀了。
出城后,他来到毗邻雨霖村的石珑村,昨夜为抓杨枫凌,曾让柒在一户熟悉的老夫妇家里借宿,眼下大仇未报,还不能带柒离开,但昨日答应过弟弟会来看他,如若食言,他定会很难过。
想起柒从小就不在父母身边,如今又失去了疼爱他的婶娘便觉得心酸,朔飞还记得弟弟初来时的情景,那时他刚满五岁,第二天他娘便丢下他独自走了。他娘长的很美,可朔飞的记忆中她却始终在哭。他并未听到大人之间的谈话,也不知她为何哭,为何丢下柒,只记得曾隐约听她说起了什么诅咒,报应之类的奇怪的话……
尽管那时才五岁,但柒很乖,从不哭闹,什么都学着做,也不给人添麻烦。他很快融入了新家,每日欢畅地与哥哥玩耍,但只有朔飞知道,他经常在梦中哭,在梦中唤着他娘……
不知不觉进了石珑村,朔飞收回思绪,加快步伐。那村庄比雨霖村小,总共不到二十户人家,清晨雾气未散,大地似披了层轻纱,家家户户的鸡鸭鹅在叫着争食,偶尔还传来阵阵山歌,一副祥和安宁的景象!
“得得得……”
身后传来阵阵马蹄声,雾气中,只见一位银发苍苍,脸上布满皱纹的老大爷正赶着马车而来,朔飞仔细一看,正是自己所熟识之人。
“爷爷!”
“吁!”
那老伯闻声急忙勒住缰绳,抬头见是朔飞,满脸的皱纹疏散开来,下车笑道:“是朔飞来了!”
朔飞上前一步扶住他,问道:“这么早,您这是去哪了?”
老伯回道:“送个丫头出村去了!这些日子不太平,小丫头不敢自己走,老头子一路给她壮个胆儿!”
朔飞笑道:“爷爷可真仗义!”
老伯一脸自豪,“那可不!”
朔飞又道:“还得谢谢您二老帮我照看那孩子呐,”说着掏出事先准备好的钱塞给那他,“这点小意思,您快收下。”
老伯急忙推回,摇头道:“不不,你小娃娃帮了我们这么多忙,怎么能收你钱呢!”
朔飞道:“您快收下吧,吃喝都要钱,我这军饷不少,也花不了。”
老伯见他诚心诚意,家中光景又不大好,便没再推辞,感激道:“娃娃心肠热,那丘老三挨了你一顿揍,再也不敢来村里搜刮,找我们晦气了!”
“丘老三倚强欺弱,早该有人教训他了!”
“可不是,多亏你了!!”老伯笑的合不拢嘴,“快上车,到家中喝杯热茶!我走那会儿,小家伙还没醒呐,昨晚一个劲儿跟我和老婆子说起你,一会儿听说你来了,准第一个跑出来!”
朔飞应了声,跳上马车,大笑道:“像我弟弟,他就那样儿!”
俩人聊着聊着不一会儿便到了家,还未进院,老伯便迫不及待地向里喊道:“柒小娃娃,你看谁来了?!”
出乎意料,屋内并无反应,老伯提高声音又喊一次。只见房门缓缓而开,一个年迈的老妇人拄着拐杖蹒跚着走出。
“谁来了?”
老妇人佝偻着背,声音略哑,全然不似老伯那样精神。
“老婆子,怎么是你,柒呢?我还和朔飞小娃娃说柒会第一个跑出呐!”
老伯猜测失误,略有沮丧。老妇人一怔,浑浊的眼中充满惑感,问道:“朔飞来了?”
老伯道:“可不么,站在你面前呐你还问,这不朔飞来看柒了嘛!”
老妇人嘴角边如树皮般皱巴的皮肤抽动两下,疑道:“可是柒已经被接走了啊!”
“什么?!”
朔飞和那老大爷几乎异口同声,刚刚就觉得蹊跷,这会一听,心中乍惊,“谁谁接走了他?!”
“就是……就是……”
老妇人见他二人反应,不知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儿,一时也受了惊吓,说不出话来。
“哎呦!老婆子你到是快说,是谁接走了柒呀!”
“就是……就是常和你一起来的那个小胖子啊!”
“文谭!?”
朔飞略微放心,这地方也只有文谭知道,可他为什么来接柒?
“那小胖子接柒干什么?”
老大爷问出了朔飞的疑问。老妇人答道:“他没说,柒说认识他,就跟着走了。”
“走多久了?”朔飞问道。
老妇人道:“也就一盏茶的功夫。”
朔飞一听,立马辞了他夫妇。虽说信任文谭,但事关柒,他还是放心不下,可眼下去哪找文谭?文谭平日里虽爱说笑,但却决然不会和自己开这么大的玩笑!
他毫无头绪,只好返回军营。行至水寒丘前,但见在此站岗的小队正是熟人,他纵身一跃,奔至过去。有人认出他,迎过来笑道:“这不朔飞队长嘛!”
朔飞没空与他寒暄,直奔主题问道:“看到文谭经过没有?”那人见他神情焦急,知是有重要事情,赶紧回道:“早些时候是见到他了,他说乌崖教官交代他去办点事情。”
“乌崖教官?!”
朔飞心中轰然一惊,因为那乌崖不是别人,正是他的恩师-----耀威的侄子!
莫非是他让文谭带走了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