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到了这里?难道是耀威派来的?那就不难解释他消失的奥秘,必然是通过密道进入府中了。可他为什么要监视自己?
问题接踵而至,他心中充满疑惑。到了晚上,他回到将军府中,按惯例向耀威禀报了一天的情况,为避免他的怀疑,他照实禀报了安盛所说,只是并未透露匕首之事。匕首的相识感,让朔飞觉得即亲切又恐慌。在弄明白之前,他不想轻易给人看,尤其是耀威。发现黑衣人之事,他也照实禀报了,只是谎称中途跟丢,并未告之见到了乔月凝心的墓地。耀威开始时与往常无异,并不多问,只是听到黑衣人部分时,略微停顿一下,攥紧的拳头发出了几丝不易令人察觉的声响。待听朔飞全部说完,他缓了缓,仍是简单勉励几句,便令他回去了。
朔飞觉得他的表现很奇怪,但也说不好奇在哪。
出了书房,他行走在府中,但见往来丫鬟都提着个白色灯笼,心中大为奇怪。他叫住其中一人,问道:“敢问姑娘,今日府上为何都换成了白色灯笼?”
那丫鬟答道:“明日是夫人忌日,从今日起连续三天,府中上下都使用白色灯笼,以悼念夫人。”
“哦。”
朔飞恍然大悟,不禁暗道:“这耀威对他夫人还真算是情深意重。”
“这回明白啦?”
朔飞向那丫鬟一揖,道:“明白了,多谢姑娘。”
“啊?”
那丫鬟一愣;朔飞也是一愣,但听身后传来“咯咯咯”的笑声。他一回头,只见一个水灵灵的少女立在眼前,却是熙雯。
朔飞这时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的那句“这回明白啦”是她说的。自上次墓地一别,朔飞便没再见到她。她今日一脸朝气,却是比上次分别时精神的多。
“跟我来。”
她上前一步,拉起朔飞的衣袖,把他拽到了一旁。朔飞不耐道:“你又干什么?”
熙雯道:“再帮我个忙。”
朔飞道:“不行,我今天有事。”
这话是真的,他心中疑惑越来越多,但觉有些发现与锁定耀威是凶手自相矛盾。他非弄明白不可。再说虽在府中停留已有六日,但他却一直未找到机会与钟连安见面。东苑虽守卫森严,但这些天朔飞也找到了突破口,一更是府内巡逻兵交接的时刻,会有一个短暂的空档,趁着那时潜入,定然安全,而他的疑惑也只有钟联安能解答。
熙雯一撅嘴,“你有什么事儿?还能比本小姐的重要?”
朔飞道:“不告诉你,总之很重要!”
熙雯道:“狡辩,你就是不想帮本小姐!”
朔飞道:“就是不想帮又怎样?”
熙雯一跺脚,哼了一声,伸手朝朔飞背后湖边的一座房屋指去,“帮不帮?”
朔飞顺着望去,但见她所指的方向正是他刚出来的地方——耀威的书房!
“我说姑奶奶,我真有事,没时间帮你!”
熙雯没说话,瞪了他一眼,蹦蹦哒哒地朝那走去。朔飞赶紧拦在她的前面,无奈道:“又要我帮你什么?”
熙雯满意地笑了,拉着长音,小声地道:“兵——器——房——”
“啊?还去?”
熙雯点了点头。朔飞小声道:“明天不就是那位的忌日么,也不急这一夜吧。”
熙雯一撅嘴,“你懂什么呀,明天他自己去,屏退众人,谁也不许跟着。”
“屏退众人?”
朔飞在心中重复一遍,但听熙雯噘嘴气道:“你们将军自私吧!”
朔飞道:“那他回来,你再去就好了。”
熙雯一跺脚,“你什么也不知道,一整天,从早到晚,他一个人,饭都不用给他送,省啦。”
“一天到晚,独自……”
朔飞心中默默地重复着,看来明天就是与之了断的日子了。
“这回你明白了吧。”
朔飞恍惚回神儿,“啊?”
熙雯道:“啊什么啊!走啊。”
朔飞想来回一个时辰怎么也够了,况且自己也想去观察一下地点,便没再拒绝,跟着她去了。
俩人来到兵器房前,但见正有两名仆人在门口挂灯,便闪到了墙边躲着。熙雯时而探头张望,但见那俩人怎么也挂不上,便低声骂道:“笨死了,笨死了!”
朔飞在她身后,戏谑道:“你那么厉害,直接把他们撵走不就好了。”
熙雯道:“哼,少说风凉话。”
朔飞就喜欢看她没辙的样子,嘿嘿笑了两声,倒是蛮高兴。
“挂好了。”
听到仆人的声音,熙雯心中更喜,与朔飞交视一眼,双手握紧在胸前,很是迫切的样子。两人离开的脚步声响起。熙雯刚要出来,却突然听见有人问候道:“将军。”
熙雯前脚还未迈出,一下子就缩了回来,眼中充满惊惧与无助,仿佛在向朔飞询问着办法。
朔飞的心更是“扑通”一声,第一反应便是逃跑,可此时身处墙与房屋之间,身后乃是一个死胡同,却要往哪里跑。更何况堵在去路上的人是耀威,别说是跑,就是稍动一动恐怕都会被他发现!
糟糕,真是没有比之再糟糕的了!
两人各怀心事,但心情却是一样的,一时间都是手足无措,不敢言语,彼此只能通过手势和唇语来发泄内心的不安、尴尬和惊恐。
时间却仿佛停滞了般,须臾也变得如此漫。煎熬,煎熬,且不知他走到了哪,是否只是路过,现在也只有期盼他并未看到他们了……
“熙雯,出来吧。”
一个深沉又充满无奈的声音响起,俩人的最后一道防线被击溃,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剩下了失望,只希望事情不会糟糕到令人绝望。
熙雯垂头丧气,暗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但她很快又精神起来,把食指竖在唇边,轻轻地“嘘”了一声,摇了摇手,示意朔飞不要出声,也不要出来,随后又轻拍了拍自己,仿佛在说:别担心,有我呢。
朔飞会意,别无它法,只能相信熙雯,便向她点了点头。
熙雯尴尬地从墙边走出,摸摸头,笑嘻嘻地道:“爹……”
“爹!”
朔飞大惊,这个震惊当真不小,一颗“砰砰”猛跳的心还未从第一重惊恐中平稳下来又遇到了第二重惊吓,着实令他吃不消,硬是半天也没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