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小路承载着我们每一个人的理想与抱负,印记着我们每一个人的青春与汗水。在授衔仪式之后,我们每一个人,都即将从新兵连这个起点,正式开启梦想之门,各自铺设一条属于自己的小路,朝着远方前行。
在我将这条小路重新平整铺设完一半的时候,营区内的起床号吹响了。因为连里没有安排出操,所以当天的早餐开饭时间会比往常要早一些,所以,我只能放下手中的活,收拾起工具,跑回楼去。
在我跑回楼的路上,我看见队列场的旗杆下,站着一个人,那人别着双手,似乎在看着我。因为视力不好,我只能加快步伐往楼里跑。在跑到大门口的时候,我回身看那人,这时才看清,是我们的副营长。他见我转身看他,想我招了招手。我连忙将手中的工具靠墙放下,跑了过去。
“小伙子,挺有心啊,还想着把营区的道路修缮一下!”
我低着头没有看他,也没有说话。因为从自己来新兵连的这些日子里,打心眼的不喜欢这个人。想当初在我们老家的时候,闫部长宴请他跟一杠二的时候,在酒桌上信誓旦旦地说,到了部队他会关照好我,可回想起自己在这新兵连的点滴经历,再想想当初在酒桌上喊我小老弟的场景,不免得令人有些反感。
“听说吴干事要把你接到分区去,所以,有件事,我得提醒你一下!”副营长依然别着手,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到了分区以后,如果有人问起我们到你那接兵的事,你千万别提给我们送东西的事,听见没?”
我点点头,表示同意,但还是没有正脸看他。
“我跟你叔的交情,你也是知道的,这些东西是你叔给我的一点心意,是吧!我想你总不会说是你为了讨好我,送我的,是不是?”
听了这话,我心里不禁有些想嘲笑他的想法,但是,毕竟自己是新兵蛋子,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副营长,我没敢将内心的想法流露出来。
“本想着把你留在独立营的,以后我也能关照一下你,可是,谁知道你下连队要到分区去,还是吴干事帮忙打了招呼!”副营长停顿了一下,将手捂着嘴巴问我:“吴干事为啥对你这么好啊!你给他什么好处了吗?”
“报告首长,我没给他什么好处!”
“那他为啥对你这么好呢?”
“我也不知道,我俩是在火车上认识的,在老家的时候,他也没来我们家里啊!”
“对,对,对,你们那片是我跟司务长负责接收的,他应该没去过!”副营长沉思片刻。“这真有些让人想不通了,他为啥对你这么好呢?”
“吴干事人好啊,在火车上,自己的卧铺给别人睡,每天都跟我们呆一块,晚上还跟我们一起睡过道!”
说起这些,不禁让我有些想念大首长,想着早日能见到他,看看他在分区的工作生活状况,这也让我回想起,在火车上的美好时光。我到现在还依然清晰记得,在火车上的时候,他每天晚上,睡在过道和通铺上的样子,还记得他刚来我们车厢的第一天深夜,卷曲着睡在座位上,我深怕他着凉,过去给他盖上大衣时的情景。
“是的,是的,吴干事人挺好的,到了分区之后,我想他会关照你的,你在那一定要好好干,有机会也回来看看我!”
我没在多说什么,心想着,像你这样不守信用的人,老子再也不想见到你。
“没啥事了,你先回去吧!刚跟你说的话,千万别跟其他人说啊,还有,还有,一定要记住,那保温杯和电火锅的事,跟谁都不能说,听见没?”
我嗯了嗯,表示记住了。
到工具房放好工具,回到班里后,兄弟们已经拿着脸盆在水房洗漱。我拿起床头的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斑,然后拿着拖把将班里的地面拖了一遍,随后坐在小板凳上等着集合开饭。
等队伍集合开饭,唱完歌之后,连长要求队伍先等一等。
“今天开饭前,有件事我想了解一下!”连长站在台阶上,表情有些严肃。
新兵集训这么多日子里,连长很少在开饭前训话,除非是连里有什么重大事件,或者是他对我们这些新兵蛋子实在看不过去了,才会有如此举动。在大家都纳闷着连长今天是怎么了的时候,连长突然提高了嗓门,手指着通往茅房的小路说。
“这事是谁干的?”
我见连长这架势。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心想着自己是不是好事帮成倒忙了。
“来,铺这路的人站出来,给我看一下!”
我心里阵阵发冷,手心里捏了一把汗,犹豫着自己该不该站出来。
“哎哟,真是见鬼了,居然还有人做好事不留名啊!”
我似乎听出点味道来,原来连长是想知道谁做的好事,于是,我鼓足勇气,大声喊报告。
“报告,连长,这是我们八班干的!”
“胡说什么呀,我们又没做过!”班长拽了一下我袖子,悄悄跟我说。
我没有说什么,呵呵地笑着,班长见我这样,心里也明白了些什么。
“好,八班这事做得好,我在这口头表扬一下八班,八班长有心了,在自己班忙着养护埂子时候,还能想着把这小路平整一下,了不起啊,我在这呆了十来年了,第一次遇到这么有心的人!”这时,连长脸上也露出了会心的微笑。“既然已经做了好事,那回头你们八班就负责把这小路平整完吧!我看啊,其他班也应该多向八班学习学习,要把军营当作自己的家嘛,这样吧,趁这天气好,等八班把小路铺好之后,我们一起把两边的绿化也做一下!”
等大家回过神来的时候,连长已经把新的生产任务下达完毕。
在队伍有序地进入食堂的时候,班长回头朝我笑了笑,告诉我说:“下回整这好事,记得跟我说一声!”
吃好早饭,班长带着我们做好埂子的扫尾工作之后,大伙一起来到小路上忙活起来,兄弟们找砖块的找砖块、平路的平路,铺砖的铺砖,没一会功夫就将小路重新铺好。
中饭过后,连长带着我们班和其他已经完成泥埂子养护的班,一起来到单兵训练场的草地上,组织大家在草地上提取草皮。这时,他发现大量提取草皮之后,沙土裸露会导致今后整个区块的草皮长势不好。于是他决定让大家从水塘到河边之间开挖一条水渠,在提取草皮的同时,刚好也可以把河里的活水引到水塘里,这样的话,就能进一步拓展部队的农副业生产,在水塘里开展养鱼业。
连长不愧是个当家的,居然能因为提取草皮的事,展望到今后在部队开展养鱼,解决军需给养问题。真是令我佩服得不行,不行的。可这也着实为难了兄弟们一把,毕竟草皮提取容易,要开挖水渠就是啃骨头的事了。因为在草皮底下,有一层沙土,用铁锹开挖相对容易一些,可是挖开沙土层之后,剩下的都是鹅卵石,这对于只有铁锹可以作业的我们来说,真是个头疼的事。再加之沙土层挖开之后,地下水就源源不断地涌上来,大伙只能脱下鞋子、卷着裤腿在水中作业。那寒冷刺骨的地下水,使得我们不得不轮流作业,前一拨人下水用铁锹将鹅卵石挖开,后一拨人随后下去用手将鹅卵石掏上来。
工程进展得显然比预期的要缓慢一些。连长叮嘱大家加足马力,赶快完成之后,因为有事先行回到营区。先前提取的草皮,也被其他班的兄弟们,推着推车源源不断地送回营区,在他们栽种完小路两旁的绿化之后,我们还在艰难地开渠引水。
太阳从头顶爬过的时候,已不见其他班的兄弟们来拉草皮。为了加快进度,班长们让大家排成一排,将队伍拉长,从水塘到河边,每人定量分配好任务。包干到户的作法,自然就没人想着偷懒,大伙领了各自的责任田之后,开始忙活起来。
“兄弟们,分区来人了,大家快回来吧!”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在坡上朝我们大声喊叫着。
兄弟们听了坡上哥们的叫喊上,一个个都停了下来,愣在原地。
“都愣着干嘛,你们都解放了!”
不知道哪个班长大喊了一声,大家才醒悟过来,原来是分区来人下达下连队命令了。那一刻,我心里有种总算熬到头的想法,如同过年领到红包一般,欣喜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