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上,袁崇焕见金军步兵阵中冲出几架类似冲车一般的军械,同样有四只木轮,但木顶上还包着一层白铁,其中也无巨木,但其中却有许多步兵的身影。袁崇焕高声对城下喊道:
“满桂!化龙!拦住那些铁车!”
虽然袁崇焕几乎喊破喉咙,但城下喊杀声震天,狄化龙等人根本无知无觉,袁崇焕便对城上炮兵道:
“快,毁掉那些铁车!”
炮兵依令开炮,但铁车都依两条诡异的路线行进,处处皆是红衣大炮射程的死角,炮火难及。不多时,铁车已经到达城下,车中送出几条厚木板,搭在护城河上方,铁车沿木板跨过护城河来到城下。
袁崇焕见势不妙,命炮兵继续开炮,自己奔回城上,名守城士兵向铁车投下滚木礌石,但皆被包铁木顶挡下。铁车中的金军步卒在铁车的掩护下,用早已备好的斧凿拼命挖凿城墙,袁崇焕大呼不好,高声道:
“快让金启取‘万人敌’来!”
这时一名士兵道:“大人,火器作坊出意外了,金通判带人赶制‘万人敌’之时被火药烧死了!”
“什么!?”
“不过幸而赶制出的‘万人敌’都没受到损害,正运向城门这边来。”
“唉…罢了,现在不是感伤之时。”袁崇焕叹息一声,向城下望去,只见金军兵卒已经开始凿城,滚木礌石与箭矢皆不能及,袁崇焕急道:
“快!命人出城截杀,把铁车中的金军除掉!”
“是!”
传令兵冲下城去,这时只见城下六名士兵抬着一块灰白色长石登上城墙,袁崇焕问道:
“你们这是?”
“大人快让开!”
袁崇焕忙让开道路,只见六名兵卒将长石丢下城去,正砸中一架铁车的木顶,木顶虽然未损,但铁车的支架和车轴却顿时折断,巨石带着木顶重重砸下,车中顿时鲜血四溅,无人幸免。
袁崇焕笑道:“这不是屋门前的石阶吗,亏你们能想得出如此招数。”
兵卒们擦着汗笑道:“能为大人分忧就好,我们再去抬,把剩下几架也砸扁!”
袁崇焕刚要答应,却见城下奔来两架拉着货物的马车,便随即笑道:“不必了,金通判督造的‘万人敌’到了,快帮他们搬上来。”
“好,大人。”
兵卒们跑下城去,帮城下士兵抬上四十余个被多边木框固定包裹着的泥制火器,火器内部中空,上有几个小洞,整个火器散发着浓浓的硝磺味。袁崇焕拿起一个,在城上的火把点燃引信,抛下城去,只见那‘万人敌’掉落在铁车旁,旋转着喷出火舌,铁车中的金军惊叫着奔出车外。袁崇焕见火器有效,命人将所有‘万人敌’点燃后抛到铁车旁,烧死烧伤金军十余人,同时逃出车外的金军也被滚木礌石消灭殆尽。
此次攻城,这几架掩护掘城士兵的铁车是主力,努尔哈赤见掘城士兵攻势瓦解,怒火中烧,挥舞着战刀亲自带领金军冲锋。
经过几进几退,金军却也只抢回阵亡士兵的尸首,宁远城仍旧没有受到威胁。激战一直持续到午后,努尔哈赤见所有的攻势、战阵在红衣大炮和火铳面前,都显得那样苍白无力。虽然无奈,但也只得再次下令退兵。
金军退去,明军再次得胜回城。袁崇焕犒赏三军之后,带着满桂、狄化龙和江岳回到府中。四人小酌庆祝之后,来到正厅,袁崇焕问狄化龙道:
“化龙,你看今日战况如何?”
狄化龙大笑道:“哈哈,那还用说吗,金军毫无反抗之力,本来是他们攻城,却反而变成了我们进攻,就连冲在最前面的江岳兄弟带领的骑兵伤亡竟然也奇迹般的未及一百,简直是完美的胜利。”
“不错,这都是由于金军对我方的红衣大炮产生了恐惧。那你认为努尔哈赤下一步会怎么办?”
狄化龙思索片刻说道:“他毕竟也是戎马一生,有些经验,这两日如此战况,恐怕明日就会退兵了。”
袁崇焕摇摇头:“我看不然,今日我见他盛怒不已,迫于无奈才下令退兵,我想他明日恐怕会做困兽之斗。”
“他还能有什么办法,就是再拼命也只能像今日一样白白浪费兵力而已吧。”
袁崇焕站起身来:“你来看。”袁崇焕来到地图旁,狄化龙三人也起身来看。袁崇焕指着地图说道:
“你看这里,宁远城不远处,有一个觉华岛,是我们囤积粮草之处,若是想避开宁远城火力,这是唯一可以进军之处。那里守军十分薄弱,这点我想他也一定了解到了,明日他若不是强攻,就一定会奇袭觉华岛。”
狄化龙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那袁大人是想分兵去那里拒守了?可是红衣大炮无法运到岛上,他若是全军强攻的话,很难守住啊。”
袁崇焕微笑着摇摇头:“不必,我们兵力薄弱,正面抵抗是下策,没有红衣大炮,我们总还有计策嘛。那里基本上是荒岛,荒草遍地,就是我军留守在那里的守军也只不过是简单地扎下营寨而已,既然如此,我们不如诱敌深入,然后…”
狄化龙笑道:“啊,原来如此啊,大人难道是想放火?”
“不错。”
“哈哈,不知努尔哈赤对这场华丽的篝火盛宴将会作何感想。”
“若是此计奏效,他必然退兵。不过正因如此,我们更加不能大意,今晚你就带着火铳队到那里准备,火计就交由你安排,将营后的寨门紧闭,防止他们突破,待敌军完全进入觉华岛大营再防火。若是他们想以骑兵由后寨门突破火海,你们就以火铳阻挡。江岳,今晚你带三千兵士,步兵骑兵弓手各一千,与化龙的火铳队一同赶往觉华岛大营,明日丑时携同现在驻扎在觉华岛的三千余守军,埋伏在距离大营的前寨门一里外的树林中,金军到来时不必理会,任由他们过去,只要不被发觉便好。然后以火为号,只要见营中火起,你就带领骑兵来营门处堵截,步兵和弓兵为一队,在后接应,阵型稍稍分散些,步兵在前方成左右两翼,弓兵在后部中央,以鹤翼阵缓缓向营门推进,彻底截住金兵退路。我和满桂就留在城中,防止金军同时分兵进攻宁远城。”
江岳施礼道:“是,大人。”
狄化龙笑笑:“看来袁大人是不打算放过一个敌军了。”
袁崇焕脸上却没有喜色,反而叹息了一声说道:“唉…金人屠戮我大明子民何止万千,我不过是替他们稍稍讨回这笔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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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不出乎袁崇焕的预料。经这一日的大败,努尔哈赤怒火中烧,众贝勒以及官员武将皆建议努尔哈赤退兵,可努尔哈赤不肯善罢甘休。努尔哈赤戎马一生,带兵征战四十四年,他亲自出阵的大小无数战役皆犹如天助一般从未有一次战败,可偏偏败在了一个小小的袁蛮子手下,他怎肯轻易认输,决定次日继续攻打宁远城。努尔哈赤手下有一谋士进言道:
“大汗若是不愿退兵,微臣倒是有一计。”
努尔哈赤急忙问道:“是什么计策?”
“我们带兵攻打宁远城,无非是因为这宁远城拦住了我们进军中原的脚步,我们何不绕开宁远城,另择它路进军?”
“说下去。”
“是,大汗。微臣了解到,在宁远城不远处,有一处荒岛,名为觉华岛,据我们的探子回报,那里只驻扎了不过三千余明朝守军,而且岛上十分荒蛮,明军根本没有建造有效的防御工事。从这里到觉华岛的海面已经结了厚厚的坚冰,正适合我们进军,凭我金军的铁骑,片刻之间便可以将那里踏平,届时我们只需稍稍绕路,就可以避开宁远城,直奔山海关了,纵使那宁远城上的大炮打得再远,也绝无法触及觉华岛,那袁崇焕也就奈何不了我们了。”
努尔哈赤听完之后,仔细研究了附近地形,发现确实如谋士所言,不禁大喜过望,当即命令蒙古族的勇士武格纳带领蒙古骑兵以及大金重骑兵,次日清晨进攻觉华岛,他亲自带领轻骑兵和步兵前往宁远城下吸引守军注意。
这日清晨,努尔哈赤带领轻骑兵和步兵来到宁远城下,城上袁崇焕见金军人数不足半数,当即明白这只是饵军而已,便春风满面地对城下高声道:
“大汗,您还不放弃吗?我实在不愿看见生灵涂炭,虽说你我是敌人,不过金军也是有血有肉有家室的,这样白白送死实在太过可惜了。再说我城中炮弹也不多了,实在不想再多消耗,您就给袁某一个面子,速速退兵吧。”
努尔哈赤气得浑身战栗,但是强装笑颜地说道:“多谢袁大人好意,不过我们有自己的意志,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而且袁大人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了,上天不会总是偏袒一方的。”
袁崇焕笑道:“是啊,您说的对,我军已经被你金军杀败了无数次,该是我们讨回这笔帐的时候了。”
努尔哈赤万分气恼,可这种口舌之争,他又怎能胜过举子出身的袁崇焕呢,当即拨马回阵,准备下令再度攻城。
这时,觉华岛已经燃起了火光,袁崇焕站在城上,最先看到,当即兴奋地向城下喊道:
“大汗你看,这觉华岛燃起的熊熊烈火,正是上天赐给大汗的礼物啊!”
努尔哈赤闻言,转头向觉华岛的方向看去,见那边的天际都已被火光染红,不禁大吃一惊,急忙命令一名轻骑兵前去觉华岛打探消息。骑兵刚刚离开,便从觉华岛飞来一骑,是一名蒙古骑兵,骑兵衣襟被火烧去一大片,刚刚到努尔哈赤阵前,便急忙翻身下马,跪倒在努尔哈赤面前:
“大汗,不好了,我们中了埋伏,全军都被围困在火海里,又受到明军火铳队和骑兵队偷袭,武格纳将军命我回来请求大汗的援军。”
努尔哈赤眼前一黑,险些栽到马下,他望着被觉华岛上的烈火映红的天空感叹道:
“这…真的是天意吗?”
不过片刻,前去打探的轻骑兵飞马奔了回来,翻身下马:
“大汗,我军受到明军火攻和两队人马偷袭,武格纳将军阵亡,还有少部分蒙古人倒戈。”
努尔哈赤瞪着眼睛颤抖着问道:“那…剩下的人呢?”
“全…全都葬身火海了。”
努尔哈赤一愣,顿时眼前一黑,栽倒于马下,众贝勒急忙上前,努尔哈赤高喊一声:“天意,都是天意啊!”随即吐出一口鲜血,不省人事。袁崇焕在城上看得真切,大喊一声:
“炮兵听令,开炮!”
金军众将闻之,急忙下令撤军,众贝勒护着努尔哈赤奔回营寨,金军再没有往日的气势,完全溃不成军。宁远炮楼并没有开炮,因为袁崇焕早就下令,炮兵不见袁崇焕举起令旗,不论他如何下令也绝不开炮,袁崇焕只是试探金军士气是否已经低至极点,如今见金军如此杯弓蛇影,袁崇焕抚掌笑道:
“这回他们定退无疑了。”
袁崇焕当即和副将满桂在城楼上烫了一壶酒,这时狄化龙和江岳也已经得胜归来,袁崇焕等四人把酒庆贺,同时,袁崇焕也对手下将士论功行赏,命人好生抚恤通判金启等牺牲、阵亡的官员兵将家小,并且犒赏了三军将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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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之后,昆仑凌霄派。
这一日清晨,韩如雪正坐在床上依偎在慕容起怀中与他同读一本书,忽觉腹中一阵疼痛,微蹙秀眉呻吟了一声,轻轻拉了拉慕容起的衣袖:
“慕容大哥,我…我的肚子突然痛得厉害,怕是要生了。”
慕容起大惊,一跃从床上跳了起来:“哎呀,那我去找师父他们来!”
说完,慕容起急忙跑出房去,先找来最近的笙儿和韩如霜,让她们照顾韩如雪,自己和齐路遥飞奔到南山子房里,南山子见二人闯进房中,笑笑问道:
“你们两个干什么这么着急,风风火火地,吓了小老儿一跳。”
慕容起大喊道:“师父,雪儿要出生了…不对!我的孩子要生了…不对!…”
慕容起还没说完,南山子便站起身来安抚道:“好好好,我听明白了,别说了,我们快去吧。”
慕容起急忙扯住南山子的手,飞奔回去,一路上,南山子不住地喊:
“哎呀,我说你这小子,想扯散我这把老骨头啊!”
南山子来到韩如雪房门前,对慕容起和齐路遥说道:“你们就在门外等着吧,最好把宸轩也叫来。”
慕容起只好焦急地等在外面,齐路遥到后山叫来了麒麟宸轩。此时,韩如雪在房中痛苦地呻吟起来,慕容起紧锁着眉头,双拳紧握,浑身颤抖,神情十分紧张。宸轩为了让慕容起放下心来,便垂下头对他说道:
“主人,若是我所料不错,少主应该是个女孩。”
慕容起咧咧嘴笑笑:“是啊,雪儿那时也是这么说,说她感觉像是女孩。不愧是母子连心,还真是神奇。对了宸轩,你怎么知道的?”
“只是感觉而已,只盼少主不要欺负我才好。”
慕容起想了想说道:“若真是女孩,那可真就说不准了,雪儿她们姐妹两个都是那种调皮的性格,我的女儿八成也像她们一样,你就忍忍吧…”
宸轩叹了口气:“我恐怕是做了什么恶事,上天才会如此惩罚我,我心中畏惧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看来少主果然是我命中的冤家。”
“哈哈,那你也要让着我女儿才是。”
“好、好、好…”宸轩无奈地趴在地上,百无聊赖地吹着地上的雪。
这时,天上突然一阵红光大盛,宸轩似乎感觉到什么,急忙站起身来,慕容起也向天上望去,问宸轩道:
“宸轩,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什么危险?”
宸轩抬起头,仔细地观察了一会,低头对慕容起说:
“主人不必惊慌,这是吉兆,你看到天上那两道围绕着凌霄派盘旋的红光了吗。”
慕容起仔细看了看:“是啊,果然是有,那是什么?”
“呵,日后自有机会得知,看来少主定然也是有仙缘之人。”
慕容起笑笑:“那当然了,在这仙山胜境出生,而且我、雪儿、笙儿还有我师父都是修仙之人,我的孩子自然是仙缘极深了。”
“呵,主人,我先离开一会,去查看一下那红光的来由,免得惊扰了主母。”
“那好,你去吧。”
宸轩蹄下腾云,瞬间飞上空中。片刻之后,空中一阵清啼,两道红光转瞬便离去了。宸轩也落了下来,对慕容起说道:
“好了,主人,它们走了,它们果然是因为少主的出生才来的。”
“那到底是…”
宸轩似乎并不想透露:“它们没有敌意,而且可说是善意,主人知道这个就够了。”
慕容起叹了口气:“你不说就算了,我也没兴趣知道,只要它们不伤害我妻儿就什么都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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