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正午,临安韩府前厅。
“爹,今日镖局中有什么要事吗?”韩如冰走进前厅,向韩风施礼问道。
韩风抬起头看了看韩如冰:“今日倒是没什么要紧事,几趟镖也都是普通的货物,我已交给镖师们押运了,你有事吗?”
韩如冰笑笑:“我今天不知为何,突然想去城里逛逛。”
韩风微皱起眉头指责道:“你啊,有时间的话怎么不好好练练功,你的功力原本就比起儿差出一大截,起儿此去昆仑山,武艺一定历练得更加纯熟,你也不怕丢人现眼吗?”
韩如冰憨笑道:“嘿嘿,爹,慕容贤弟的天资我怎么比得了,再说我已经在努力练功了,只是今天不知为何,一大早就突然兴致大起,感觉总想要去城中走走。”
“唉…随你去吧。”
韩如冰欣喜地施礼道:“嘻,多谢爹爹,爹你放心,我回来之后一定加倍努力地练功。”说完,笑着跑了出去。韩风无奈地摇摇头:
“这小子和我当年一样啊…唉…他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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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城中,韩如冰正在闲逛,一面逛,一面自言自语道:“这城里也没什么新鲜的,二十几年都是一个样,我怎么突然想来城里逛呢…”说完,摇了摇头,沿着大街继续闲逛。韩如冰一面心不在焉地走着,嘴里一面喃喃道:
“唉…两个妹妹都找到人家了,我这个哥哥还没找到妻子…”韩如冰苦笑一声,“呵,这几天又搬来一对郎情妾意、甜甜蜜蜜的柳清明和洪婉儿,独身一人的日子越来越难熬了…好吧,我不如也去找找看,说不定能找到呢。”说到这里,暗自下定决心,便寻寻觅觅地一条条街逛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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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城西门附近街上,一个身着淡黄色薄纱长裙的年轻女孩正玩耍着衣带,漫不经心地向城内走着,嘴里喃喃地道:
“哎呀,两个哥哥真是笨,一个只顾自己蛮干,一个偏偏喜欢东问西问的,还不如我找得快呢。话说回来…我也该问问别人了,我只知道他们在临安,也不知道到底在哪里,我要全都查得清清楚楚,让二哥好好夸奖我一番。”说完,向两旁看了看,走到旁边一个青年的背后,拍拍那人的背问道:
“请问一下,临安是不是有一个叫升龙镖局的地方?”
韩如冰感觉有人拍他的背,便转过头来,只见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比韩如霜还要小的女孩,虽然没有姐妹两人美丽,但却兼具姐妹二人的优秀气质,活泼机灵却不刁蛮,清纯可爱却不羞涩,穿着一身淡黄色的长裙,大眼睛晶莹澄澈,似乎从她的双眼就能看见她同样纯洁的心。此刻这双大眼睛正在带着问询的眼神望着韩如冰。韩如冰仔细打量着,觉得这个女孩十分可爱,心里说不出地喜欢,再加上他自打出门,心中便暗怀鬼胎,一路上都在打量城中的年轻女子,是以此刻他已认定这个女孩是他的“天赐良缘”,便微笑着对她说:
“是啊,临安确实有升龙镖局,小妹妹,你打听升龙镖局干什么啊?”
“我想找人啊。”
“哦?你想找谁呢?”
女孩忽闪着大眼睛想了想说道:“嗯…我找的人好多呢,有齐路遥、韩如霜、好像还有韩风,还有…嗯…好像就这么多。”
韩如冰笑笑:“哦,是吗,那你要找的人里面有没有韩如冰呢?”
女孩想了想:“好像没什么印象…韩如冰是谁啊?”
韩如冰闻言,顿时一脸的失望,不过还是挺起胸说道:“我就是韩如冰。”
“哦,是吗?”
“嗯!”
“那你能告诉我…我刚才说的那些人在哪里吗?”
韩如冰被这句话弄得更加失望:“呃…对了,你找他们有什么事啊?”
“嗯…我也不知道,我哥哥要找他们,我就帮哥哥来找找他们啊。”
韩如冰点点头:“哦,那我告诉你啊,齐路遥在斌山归雁门,其他的人都在升龙镖局。”
“是吗,那谢谢你了。”
“哦对了,韩如雪和慕容起去了昆仑山,你刚才似乎没有提到他们,是把他们和我一起忘了吧?”
女孩摇摇头:“不是的,他们我已经见到了。”
“哦,是吗。”韩如冰没话找话,就是想和这个小女孩多聊几句,“嗯…你应该不知道升龙镖局在哪里吧?”
“嗯,不知道啊。”
韩如冰暗喜,笑道:“那太好了…呃…不是,我是说那正好,我刚好知道呢。这临安城啊,有两个升龙镖局,东边那个才是你要找的,不如我带你去看看啊?”
女孩心中想道:哥哥一定是知道升龙镖局在哪的,我就不要去了,这个人怪怪的,哥哥也说不让我和他们打交道。
想到这,女孩摇摇头:“不了,哥哥已经知道了,我就不去了。”
韩如冰闻言一惊:“啊?那个…你要找的那个升龙镖局其实就是我家,你要是去的话我可以请你进去坐坐。”
女孩毫不迟疑地摇摇头:“不用了。”
韩如冰挠挠头:“那个…你放心,我不是坏人,也没有恶意…我…”
韩如冰没有说完,女孩就对他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那我走了,再见。”说完,便转身向城西门而去。
韩如冰想要上前将她留住,却转而想道:我一个男人,怎么能拦人家一个小姑娘呢,唉…连她的名字都没问到,是哪里的人更是一点也不知晓,住在哪就更不用说了,哎呀,我可真是笨蛋。想到这里,韩如冰猛抽了自己一个耳光,随后急忙抬起头来向城西门看去,可那个女孩的身影已经不见了。韩如冰急忙向前跑了几步,四下寻找,却再没发现那个女孩的身影,只得失望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便决定回家去了,一边走,一边喃喃地自言自语道:
“也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到她…对了,她既然说…是她哥哥让他问的,那她哥哥应该会来我们镖局,说不定…呵呵,说不定她还会跟着一起来呢。”想到这点,韩如冰不禁笑了出来,满脸期待地往家中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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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清晨,大雪山西北七百里高原,树林深处。
韩如雪、慕容起、笙儿三人正坐在院中的树下聊着天,这时铁匠房中的声音停了下来,随后便听到乐师的声音从房中传出:
“那个家伙似乎已经把要交给你们的东西准备好了,你们去看看吧。”
慕容起闻之急忙应了一声:“哦,知道了,多谢前辈。”
慕容起笑着对身边的两个姑娘说:
“好,看来铁匠前辈的大功已经告成,我们去看看怎么样?”
韩如雪笑道:“好啊,雪儿也迫不及待想要看看我们重获新生的宝剑了。”
慕容起拉起两个姑娘,三人一起走到铁匠的房中,只见铁匠正在仔细端详抚摸手中宝剑,没敢出声打扰。半晌,铁匠突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好!就这么定了!”
这一声大笑突如其来,震天动地,吓得三人不由向后退了一步,吓得韩如雪惊叫一声趴在了慕容起肩上。铁匠转回身,看见三人正站在门口,就对慕容起说:
“小子,这是你的剑,还有韩家那个小丫头…”铁匠拿起桌上的剑递给韩如雪,“这是你的。”
慕容起接过两把剑,将凤剑递给韩如雪,韩如雪接过以后没忙着看,而是对铁匠埋怨道:
“我说铁匠,你怎么夜里也不睡,一连两天三夜没完没了地‘叮当’乱敲,刚刚也是,突然就那样大笑,怎么丝毫不管别人的感受啊?”
铁匠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听进去,只顾着催促着二人道:
“好了好了,我错了,你们快看看剑,看这剑怎么样?”
韩如雪气得眯起眼睛,把小脸涨得圆鼓鼓的,慕容起笑着对韩如雪说:
“好了雪儿,别生前辈的气了,快看看我们的佩剑吧。”
韩如雪气呼呼地点点头,拔出手中的剑,只见二人佩剑的造型和之前一模一样,只是慕容起手中剑的剑刃微微泛着蓝色,韩如雪的剑则微微泛着红色,原本二人的剑则都是平淡无奇的银色。慕容起问铁匠道:
“前辈,我们的剑怎么会变了颜色呢?”
铁匠紧锁着眉头摇了摇头:“不对不对,你问的问题根本就不通啊,怎么是变色了呢,你难道看不出这两柄剑不是原来的两柄吗?”
二人大惊,慕容起问道:“什么?不到三天时间竟又重新铸出两把剑?而且造型丝毫不差?”
“这有什么奇怪,让你们更奇的还在后面呢。我问你们,你们知道这两柄剑为何泛出蓝色和红色吗?”
“晚辈不知。”
铁匠万分得意地笑道:“哈哈哈哈,听好了,这双宝剑皆以采自五山六合的金铁之精铸成,同时,小子你的这柄剑里被我融入了镇海石,而丫头你这柄剑里可是融入了百炼晶啊。哈哈哈…”
慕容起与韩如雪对视一眼,都是一脸茫然,又转回头看了看笙儿,只见她更是一头雾水,对二人摇了摇头。铁匠正在得意地大笑,突然看见三人茫然的表情,疑惑地问道:
“怎么?你们不惊讶吗?”
三人一同摇摇头,铁匠怒道:“哎呀,你们怎么…这样的宝剑给你们用可真是浪费了。”
韩如雪笑道:“我说铁匠伯伯,你把那什么什么晶石融入剑中,让剑变了颜色,是蛮好看的,不过…有什么用呢?”
铁匠轻蔑地哼了一声:“哼,你们小娃娃见识浅,我也不跟你们计较,我告诉你们,这两种晶石都是举世难寻的仙玉。镇海石是在极北的冥海之底灵气郁结之处寻得的,其本为普通的冰晶石,却在冥海之底吸收了几万年冰与水的精华,唯冥海可寻,世间再无第二处能觅得此玉;而那百炼晶,更是在万年间经地底的熔岩无数次锻炼,由近半座山大小的火山石熔炼而成的人头大小的一块宝玉,蕴含着极强的火灵之力,但由于其必出自万年沸腾不休的火山中,这种火山可并不多见,所以同样珍稀,并且非仙神之力不可采得。这两种玉,皆绝无仅有,是铸剑之人梦寐以求的宝贝,因为这玉融入宝剑之中,这剑开锋以后便可以削铁如泥,而且由于原料是金铁之精,所以不会由于使用而变钝,更能具备宝玉中蕴含的强大冰火灵力。而且在金铁之精中融入了这两种宝玉,也使这两柄剑变得坚固无比,无论怎样削、砍,哪怕就是用这剑撬动巨石,也绝不会变形,更不会断。”
三人一脸惊讶,脸上都带有怀疑之色。铁匠见三人不信,便拉着慕容起和韩如雪的手,来到林中一棵大树前,笙儿见状,急忙跟在后面,铁匠对慕容起二人说道:
“你们不信的话,就砍砍这棵树试试。”
二人看向那棵树,只见这树高耸入云,从下面看不出到底有多高,只能看出树干确是极粗,起码要十人左右才能将树合抱。这时笙儿跑过来喊道:
“不行啊,别砍!”
慕容起和韩如雪转过头,铁匠也回头问道:“为什么啊?”
笙儿摸了摸树干:“我…我能感觉到,这棵树…它在哀求你们不要伤害它。”
韩如雪对笙儿说道:“好,笙儿说不砍,那我们就不砍了。”
慕容起对铁匠施礼道:“前辈,树也是生灵,我们还是不要伤害它了。”
“好好好,那你们跟我来。”铁匠说着,带三人回到院中,指着院中一块巨石道:
“那你们就砍这个吧。”
韩如雪惊道:“我说老伯伯,你不为你的剑考虑,也该为我们的手考虑啊,这石头那么坚固,我们这一剑砍下去,剑会如何且不谈,可我们的手却都要被震断了。”
铁匠打包票地说:“放心,我说没问题就是没问题。”
慕容起对韩如雪说:“雪儿,前辈既然说没问题,那我就先试试,若是真的可以,雪儿你再试不迟。”
“那慕容大哥你小心啊,这个老伯怪怪的,不知道说话可不可信。”
慕容起笑笑:“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慕容起走到巨石前,拔出剑来,运气于臂,举剑砍了下去,剑锋触及巨石的时候,并没有太强的震动,也感觉不到多大的阻力,却像是利斧遇到木柴一样,巨石竟然应声而断,韩如雪顿时目瞪口呆,慕容起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毫发未伤的宝剑。铁匠笑着问韩如雪:
“怎么样,小丫头,你想不想也试试?”
韩如雪嘴硬道:“试…试就试。”说完也拔剑向巨石砍去,韩如雪劲力比慕容起要小,却仍然将巨石一分为二,韩如雪这才叹道:
“这…感觉就像劈柴一样,怎么会…”
铁匠笑着说:“这回服了吧?”
韩如雪点点头:“果然好厉害,这样的剑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再锋利坚固的剑也不可能做到这种事的,这剑中果然自有一股独特力量,这力量才是开山裂石的关键啊。”
铁匠满意地笑道:“丫头果然聪明,那你想不想我再给你演示一下以此剑撬动巨石啊?”
韩如雪闻言,忙把剑抱在怀里:“那可不行,这么好的剑,万一折断了多可惜,就算你说这剑可以撬动巨石之类的话是在骗我,我也不跟你计较就是,想用我的剑试,是万万不行的。你要是想试,自己再铸一柄好了。”
“哈哈,再铸一柄?哪那么容易,这两种玉天下极之罕有,就是铸这两柄剑之时我还尚觉得不足,更别说那举世难寻的金铁之精世间早已绝迹,哪里还能再铸一柄。”
慕容起说道:“这两柄剑竟这样珍贵,前辈你…”
“哈哈,我只是看见自己铸的那两柄剑太过丢人,才…才稍加改进,这两柄剑早已经是你们的了。”
“这…晚辈只有多谢前辈了。”
这时乐师大笑着从房里走出来:“哈哈,有什么好谢的,铸出兵刃不过是用来伤人毁物…原本好端端的一块石头,无罪无过,却就这样被分尸了,罪过罪过。”
慕容起带着歉意咧嘴苦笑,韩如雪吐了吐舌头,转头对慕容起偷笑道:
“他们又要拌嘴了…”
果然,铁匠立刻回身对乐师反唇相讥道:
“谁说兵器只可以伤人了,防身不用兵刃吗?挺身而出去救人,不是也要拿上兵器吗?俗话说得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既然救人要用刀,这就说明兵器也可以救人。”
“哈哈,你这不过是在强词夺理而已,就算是救人,若是敌人紧追不舍,你当如何?到头来不还是要伤人?”
“你也是在强词夺理,就是伤了人,那也要看该不该伤。而你的琴就是想救人也还救不了呢,难不成给人家弹首曲子人家就伤不到你了?”
慕容起连忙打岔:“呃…乐师前辈,你手中拿的,是否就是雪儿的星河抱月琴啊?”
乐师点点头:“没错。”说着,捧着琴送到韩如雪面前,“丫头,你来试试看,看这架琴比原来如何。”
韩如雪接过琴,坐在树下,轻轻弹奏起来,这乐声极其清脆,每根琴弦所绷紧的程度都刚好适合,竟没有一丝杂音,琴弦震动的时间没有长出一点,也没有短出一分,可说恰到好处。韩如雪叹道:
“这…这琴音更加清脆澄澈,琴弦也调校得恰到好处,果然更胜往昔了。”
“可能感觉出还有什么变化吗?”
“嗯…”韩如雪闭上眼,依序轻轻弹拨七根琴弦,片刻后,睁开眼将琴翻了过来看了看琴的背面,笑道:
“琴身也经过了更为精细的打磨,去掉了木质琴体天然的细小瑕疵,并且…”韩如雪轻轻嗅了嗅,“并且重新上了漆,呵,可是却一点也看不出来呢,连新旧漆面的花纹都衔接得无懈可击,恕小女子冒犯…我真觉得您的眼盲是作假呢。”
“哈哈,好好好,孺子可教,丫头你真是过奖了,我的手艺也只是天长日久磨练出的而已,不值得称赞,不过丫头你才真是不简单,此番这琴是选对主人了啊。”
铁匠无奈地摇摇头:“唉…我一个粗人可听不出这玩意有什么好,弄来弄去还不都是嗡嗡乱响。对了,小子,日前我听你行李之中有金锭撞击的声音,你是不是有金锭啊?快给我几个,就当是买剑的钱了。”
慕容起笑着点点头:“哦,好,我这就去取。”说完,便跑回房里。
乐师颇为不屑地摇摇头笑道:“唉…俗啊,俗不可耐。”
韩如雪也问铁匠道:“我说铁匠老伯,你们在这里隐居,方圆百里没有人烟,你要金子干什么?”
铁匠看了看乐师和韩如雪二人的神情,怒道:“你们两个不要废话了,我就是这个性格,干了几天几夜的活,不收点钱心里不舒坦,怎么,我的两把剑还不值几锭金子吗?”
乐师笑道:“俗人办事必然俗不可耐,这剑本就是人家的,而且又不是人家要与你换,你有何资格收钱?”
铁匠当下反击道:“这剑本就是我铸的,我若是收回不给他们,他们又能说什么吗?再说了,就是这两柄剑中的两块玉,就算把他们镖局卖了也买不来一块,更别说那金铁之精,和为这对剑而…”铁匠沉默片刻后叹了口气,“唉…不跟你废话,说了你也听不懂…”
慕容起拿着金子跑出来,对铁匠说道:“前辈,我们只有这些,前辈要多少就尽管拿吧。”
铁匠拿起一锭金子:“嗯…这是一锭五两的金元宝,那我就要…五十两,十锭。”说着,捧起十锭元宝,笑着说:
“哈哈,好啊,心里舒坦了,看你们这么爽快,给我这么多金子,我就再给你们铸些好东西。”说完,捧着金元宝进了房里。
乐师无奈地摇了摇头:“唉…我们不要管这俗人了,我听小丫头你对琴十分有研究,方才那段曲子也弹得不错,我是万万不及啊,不过既然碰见了,我不妨也献献丑,我们就当是以琴会友了。”
韩如雪笑道:“呵呵,那可太好了,那如雪就见识一下乐师前辈精妙的琴艺。”
“哎,什么精妙,我还要请丫头你指教呢。”说完,走进房里,不一会,捧出一架漆黑的古琴,轻轻放到院中的石桌上。韩如雪笑着问道:
“前辈,你怎么把琴染成了铁黑色啊?看起来好奇怪啊。”
乐师笑笑:“哈哈,小丫头,这颜色可不是漆上去的,你们不妨过来看看。”
三人便走上前仔细观瞧,只见这架古琴形制为月形式,颜色漆黑,琴弦下面雕刻着岁寒三友梅、竹、松,皆是栩栩如生,韩如雪伸手摸了摸琴身,却大惊道:
“这琴怎么触手冰冷,难道是用铁制的吗?这…这琴真的可以用吗?这铁质的琴身会出怎样的声音啊…这…我以前从来未想过…琴可以用这种材质…”
“哈哈,这是我那铁匠老友为我用铸铁打造的,除了花纹浮雕,整体形制都与我的前一架琴完全一样,只可惜整个琴身就是生铁一块,不过也没办法,他又不懂乐理,怎会明白这些。你们过去听着吧,我就以此琴奏上一曲。”
三人又回到树下落坐,乐师坐在琴前,轻抚琴弦弹奏起来。琴声方起,韩如雪就惊叹道:
“这琴声…竟然与普通的琴一般无二,而且更添了一份清脆…天啊…这铁匠前辈的手艺还真是不得了…”
这时琴师手上未停,口中却说道:“小丫头,注意听,别人奏曲时不注意听是很不礼貌的。”
韩如雪吐了吐舌头:“哦。”
这时铁匠的房里又传出了“叮、当”的打铁声,乐师笑着喊道:
“你个臭铁匠,别人弹琴之时,你个不懂乐理之人怎可如此捣乱。”
只听铁匠在房中应道:“你这乱七八糟的琴声我听不懂,只觉得难听之极,还不如我的铁锤声音好听呢。”
二人就这样吵着,手中的声音却一直未停,而且竟是一丝未乱,叮咚的铁锤敲击之声的节奏竟然如同在应和琴声,一点也不会让人感到不自然和不和谐。笙儿面带笑容,闭上眼拄着下巴静静地欣赏,慕容起和韩如雪惊异地对视着,韩如雪悄声道:
“慕容大哥,你听出来了吗?”
“嗯,这敲击之声分明是在应和琴声。”
“对,其实我猜啊,铁匠伯伯一定是在耳濡目染之中,领悟了乐理,所以便用铁锤敲击之声应和琴声。而他们不住地拌嘴,兄弟之间感情却丝毫不受影响,虽然性格迥异,却是难得的知音好友呢。”
慕容起点点头:“雪儿说的一点没错,这两位前辈都是世外高人,你看他们的对话之中,虽然像是在吵架,其实每一句话都是有深意的。”
“嗯,没错,我们能见到他们,实在是幸运之极了,不但兵刃和乐器都被改进了,而且从二人身上,学到了许多难得的智慧,真是受益匪浅啊,只不过…”
“哦?怎么了,还有什么遗憾吗?”
“只不过被那铁匠前辈黑去了十锭金子,实在是亏了。”
慕容起闻言,笑着一弹韩如雪的额头:“臭丫头,原来是为了这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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