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勃勃心里腻烦的不行,可又不能立马翻脸不认人,她是自己舅舅即右丞唐洇凉的长女,以后,若要举大事,少不了唐家的助力,当初,也是思量着这个,才想方设法搭上唐茗儿,对她百依百顺,温情似水。一想到背后的利害关系,赫连勃勃拥过唐茗儿,在她背上轻拍着,像哄小孩子一样,嘴里说着甜言蜜语。
唐茗儿哪是真的和他生气,一会子,便笑逐颜开,在赫连勃勃的怀里乖巧的就像一只无害的柔软小猫。
就这么过了许久,唐茗儿还在心里思量着,怎样把他拉到床上,聊以解渴,可谁知,门外竟响起了通传声:“皇上驾到!”
赫连勃勃一下推开唐茗儿,朝屏风后面窜去。而唐茗儿,却是一脸骇然,半天回不过神来。“娘娘,皇上已经行至外厅了,您还不赶紧出去接驾!”茜纱一脸焦色地催促着。
唐茗儿慢悠悠地起了身,却是朝床榻走去。她拉开锦被,蹬掉绣鞋,身子缩进被窝里去了。“娘娘!这怎么行,万一陛下开罪了怎么办?”茜纱脸色更难看了。
“就说这几日天气阴冷,本宫染了风寒,四肢无力,不能起来迎驾,我想皇上定能体恤本宫的!”唐茗儿淡淡地说。
茜纱听了主子的话,慌忙跑出去了。一会儿,珠帘又是一阵抖动,进来的人果然是赫连寂,他径直向榻边走来,身上挟着外面的寒气。
赫连寂在床边坐下,伸手摸了摸唐茗儿的额头,声音和缓地道:“听你宫里人说,你病倒了,不知这会子怎么样了!”
“回皇上,臣妾只是觉得身子乏力,并无其他病痛,劳烦皇上担心,真是罪该万死!”唐茗儿用虚弱至极的语气说。
可谁知,赫连寂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在她肩上轻拍了一下:“你的额头温度那么高,显然是发热了,发热这毛病,可大可小,不叫太医来诊诊,朕怎么能放得下心!”说着,赫连寂就喊“来人!”
茜纱跑前来,唐茗儿抢在赫连寂前面说了话:“皇上惦记着本宫的身体,非要请太医来瞧瞧,瞧瞧就瞧瞧吧,好让皇上放心!茜纱你派个腿脚儿比较麻利的小太监,去太医院延请袁太医过来!”
茜纱领了命令出去派任务了,赫连寂就坐在床边,握着唐茗儿的手,细细地问询着她平日里的生活起居、饮食保养什么的。这样的温存是贤妃进宫以来从未享受过的,她看惯了赫连寂寒冷刺骨、暴戾无常的模样,这会子,很是不习惯。一边小心应付着,心来还不断惦记着藏在屏风后面的情郎。
袁太医挎着药箱,一路小跑着火速过来了,仔细为唐茗儿诊了脉。抬头对赫连寂道:“贤妃娘娘只是普通的风寒,微臣开个方子,娘娘按时服药,不出两天就能好完全了!”
袁太医瞧完病后,跟着茜纱到前厅去饮茶了,赫连寂却是一点要走的迹象也没有,坐在床边,胡乱扯起很多话题,和她闲聊着。时间捱的愈久,唐茗儿愈是心急如焚,最终,终于忍不住道:“皇上来臣妾宫里看望臣妾,臣妾已经是感激不尽了,皇上还是速速回紫宸殿审批奏折吧,若把国家大事给耽误了,岂不是臣妾的罪过!”
赫连寂轻轻一笑:“你还真是不负贤妃这个称号啊!不过,贤妃你莫要担心,朕是处理完所有的政事才过来的,今晚,外面天气那般恼人,朕到你这里来,也不想走了,今晚就宿在你这宓香宫了!”
唐茗儿一听这话,脸都灰了,忙道:“皇上留在我的宓香宫,臣妾真是喜出望外,可是,臣妾这病恹恹的身子,怕是把晦气过给皇上,要不,您还是过瑾薇阁吧,听说那位梅妃妹妹,容颜突然变得极美,这些日子,很是讨皇上欢心呢!”
“你这不是把朕往外推吗?也罢,你身子不大好,等好完全了,朕再过来陪你!那朕这就走了,你好好休息,袁太医开得方子,要按时吃着,保养好身子才是正经!”赫连寂起身说。
唐茗儿要挣扎着爬起送驾,被赫连寂给按回去了,他替她掖好被子,回头深情一望,出去了。唐茗儿悬在半空的心,终于有了安然着陆的感觉。
“你总对本王说他从未踏进过你的宓香宫,却是让我看到这样一幕!而且,我的皇兄似乎待你不错嘛!”赫连勃勃冷笑着,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平日里从不踏进半步,今个儿不知是为何来了!”唐茗儿掀被跳下床,苦着脸说。“是吗?”赫连勃勃薄唇微勾,脸上的讥色鲜明。
“我可只有你这么一个男人,跟他,从来没有什么!”怕赫连勃勃怀疑自己,唐茗儿连忙辩白。
“其实你和他有什么,也是应该的,毕竟,你是他的女人嘛!”赫连勃勃眼朝窗外眺去,说话的语气漫不经心。
见他如此,唐茗儿委屈得要死,也不多说什么,扭身从茜纱做女红用的笸篮里,摸出一把剪刀,径直把尖端抵在自己喉咙处:“你不能冤枉我,有了你,我怎么还能容下别的男人!你既不信我是清白的,那我也没什么好活的了!”
赫连勃勃何尝不知唐茗儿的话千真万确。可他龟孙子一样,窝在屏风后面那么久,腰酸背痛腿抽筋,不说几句气话,何以发泄心中的火气!可唐茗儿这样激烈的反应,倒是他没有料想到的。
“茗儿!”他忙把她手中的剪刀夺下来扔了,一把把她的脑袋紧紧摁在自己厚实温热的怀里,“你能保证不论什么时候,都能站在我的一边,来支持我吗?”“那当然,茗儿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唐茗儿毫不犹豫,语气决绝地说。
“嗯,这样就乖!”赫连勃勃温柔地抚着她的头发。“那你今天能留下来陪我呢?”唐茗儿抬起头,一脸期待地问。“今晚本王还有大事要谋划!明个儿好不好!”赫连寂刮着女人的鼻子,略带宠溺地说。
唐茗儿很是失落,但又怕误了他的大事,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嘟着艳唇道:“那茗儿就不强留你了,你可要记得你明个儿要来陪茗儿的话!”
赫连勃勃辞去以后,茜纱面色沉重地走了进来,道:“袁太医还没有走,说是有要事要向娘娘禀报,是不是传他进来!”唐茗儿一听这话,心里七上八下,猜度着是不是自己身体哪块出了什么问题,忙让茜纱去传。
袁太医很快就进来了,唐茗儿端庄地坐在炭盆旁边的高大梨木椅上。袁太医一眼就看到了摆在小几上的几样小点心,其他盘子里的分毫未动,只有那盘梅脯,所剩无几了。
“娘娘喜欢吃梅脯?”袁太医若有所思地问。
“只是这几天,觉得它酸酸的,倒挺合胃口!”唐茗儿睨了一下那个盘子答道。
“那娘娘近日是否发现身体有什么变化?”袁太医接着问。
“倒没什么大的问题,只是嗜睡了点!”唐茗儿想了想说。
“微臣给娘娘道喜了!”袁太医倒头就拜。
“什么?”唐茗儿一听这话,俏脸顿时变了颜色。
“娘娘腹中的皇子,怕有一个月了!”袁太医笑逐颜开地说。
唐茗儿顿时有天打雷劈的感觉。眼睛发眩,脑子嗡嗡作响,身子一软,就在地上瘫成一团。茜纱和袁太医慌了神,忙把她架到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