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王微微一笑,道:“东方虽然离开多日,但消息可是灵通啊。”
东方寂遥放下手中的酒杯,与兴王对视着笑道:“为王爷办事,王爷身边用的是什么人,寂遥总是要知道一些的。”
“哦?”兴王眉毛一挑,饶有兴致的问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东方寂遥淡淡道:“寂遥只知道这个苏玉云为王爷谋划的几件事。”
兴王面色微沉,东方寂遥却继续道:“若是寂遥没有猜错,那苏玉云应是领了王爷的命而在宣城接近龙四公子。又是在来京之后为王爷策划了皇宫中的一些事端,好像其中还牵着到素璇公主,但最后不知何故而没有成功。前几日王爷欲拿闯宫之事大做文章,又被他挡了下来。”
东方寂遥每说一句,兴王的面色便愈加阴沉一番。东方寂遥却视若无睹,说完之后又饮进了一杯琼浆。
兴王面色变了数变,最终盯住东方寂遥寒声道:“你跟我说这些是何用意?难道是想告诉本王,本王的一举一动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吗?”
东方寂遥轻笑道:“寂遥还要靠王爷扶持那,怎么敢威胁王爷呢?”
兴王冷冷的看着他不发一言,等待着他的下文。
东方寂遥接着道:“王爷,寂遥的意思是,连我这远在云南的人都可以察觉到的事,京城中又会有多少人有心人不知道呢?”
兴王神色大动,眉毛紧紧的皱在了一起,问道:“这些消息,你到底是从何处得来的?”他神情焦虑的问道:“这些事情会不会传到我父皇的耳朵里?”
“其实王爷也不必太过担心,”东方寂遥轻笑道:“这其中的许多消息,不过是寂遥从只言片语中自己理顺出来的罢了。”
兴王闻言不禁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笑骂道:“你啊你啊,就知道吓本王。这个世界上能从这么一丁点的雪泥鸿爪中整理出真相的,恐怕只有你东方一个啦!其他那些人,哪里会有你这样的才智?”他又冷笑一声,道:“京中的这些人,就算是他们探得了只言片语又如何?还有谁敢与本王作对吗?”
东方寂遥笑道:“还是小心一点好。”他略微沉吟,又问道:“王爷到底为何要用苏玉云这个人?依寂遥看,这个人的身份很是可疑,而且,根据前几次的行动,似乎无法确定他真的是效命于王爷的啊!”
兴王早就猜到东方寂遥会有此一问,他早已对东方寂遥推心置腹,见四下无人,便低声道:“其实,这个苏玉云是星雨阁阁主。”
“星雨阁?”东方寂遥微微皱眉,问道:“那是什么?”
兴王哈哈笑道:“我还道你东方寂遥上天入地无所不知,没想到竟然还有本王知道而你不知道的东西!人生遇如此幸事,真是当浮一大白啊!”
东方寂遥面色一红,有些嗔怪的白了兴王一眼,其中竟夹杂着几分小女儿的作态,不禁让兴王心中一荡。
兴王笑道:“其实这倒不能怪你,你一个书生,哪里知道江湖上的事情。那星雨阁是江湖中的一个神秘帮派,势力极大。若是可以拉拢过来,对我们的大业来说可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好事情啊!”
东方寂遥的父亲被贬后,他也随其云游四方,自然听说过一些土霸豪强的江湖之事,也遇到过一些云游的剑豪,但他却从未听闻过星雨阁这三个字,不由得微微皱眉道:“尘世熙熙,多为利趋。这苏玉云帮助王爷是何目的?”
兴王有些不屑的笑道:“他们那些人能有什么目的?金银财宝、锦绣前程罢了。”
“来历不明,敌我未知。王爷还是还需谨慎啊!”
“你无须担心,这种小事本王自然知道。只是,”兴王有些暧昧的笑笑,问道:“我怎么觉得东方这番话里,隐隐约约有一丝醋味啊?”
东方寂遥淡淡一笑,瞥了兴王一眼,吟道:“臣之始得鱼也,臣甚喜;后得又益大,臣直欲弃臣前之所得矣。”
兴王自然知道这是《战国策》中龙阳君曾对魏王说过的话,这“龙阳泣鱼”的典故讲得是这样一个故事:
有一天龙阳君陪魏王钓鱼,钓得十条大鱼,不觉泪下。魏王问他何故伤心,他说:“我刚钓到鱼时很高兴,后又钓了一些大的,便想把前面钓的小鱼丢掉。如今我有幸能与大王共枕同寝,但四海之内,美人甚多,闻知臣得幸于大王,必定打扮得花枝招展来向陛下献媚,臣就象前面钓到的小鱼一样,也会被抛弃,臣怎能不哭呢?”魏王听了很感动,便下令:四海之内,有敢向我介绍美女的,我就灭其族!
而如今东方寂遥引用这里面的话,其中之意,分明是怕兴王恩转情移了。
兴王闻此言,不觉心中大动,一把抓住了东方寂遥的手。
东方寂遥想要将手抽出,却没想自己的手被兴王攥的紧紧的,怎么抽都抽不开。东方寂遥眉间的愠色一闪而过,他的脸上浮上一层红晕,低声道:“王爷,大业未成。”
这句话分明就是在提醒兴王,自己早晚是你的人,你又何须着急呢?
兴王讪讪的笑笑,最终还是有些不舍的松开了手。
正在这时,远远的跑来了一个下人,对兴王二人行礼后,道:“王爷,皇后娘娘传召,要您立刻过去。还有,外面来了一个叫苏玉云的人,说是有事要见王爷。”
兴王无不嗔怪道:“炎日小亭中,浅酌正酣时。这样的时候竟然要扫本王的雅兴!哎,”他看向东方寂遥,道:“东方也知道我母后的脾气了,今日就这样吧。那个苏玉云,你可想独自见上一面?”
东方寂遥略微沉吟,摇头道:“还是不要了。”
兴王只当他真的是“龙阳泣鱼”,不以为意的笑笑,便对那下人道:“你跟那苏玉云说一声,就说本王奉召进宫,现在没有办法见他。”
那下人领命退下。
兴王对东方寂遥笑道:“我先进宫,这剩下的紫金纯你就自己留着喝吧!”
“谢王爷赏赐!”东方寂遥微微躬身笑道。
京城的雨水向来不是很多,可这几日却总是淅淅沥沥的下着。
兴王换了一身长衫,腰配玉带,急急匆匆的赶到椒房时皇后正与龙四公子饮宴。兴王不禁微微一怔,摸不清自己母后打的是什么算盘。
皇后高高的居于正殿之上,身着白色轻纱,肩上披有银花绘饰的披帛,有些懒散的半卧半坐着。她并没有着凤冠,只是用金簪挽了一个高高的发髻。那金簪上用镂空的手法雕饰出正昂首而歌的凤凰。凤凰的眼睛以珍珠镶嵌,其羽毛琉璃繁复,正是由上等的翠玉镶饰而成。这样的繁复非常的金簪插在皇后的头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喧宾夺主之感。一双不怒而威的凤目在一张一阖之间睥睨天下,一张绝美的面容中蕴含着江南女子的精致与北地女子的端庄,明丽的让人不敢逼视。一颦一笑间母仪天下的气质自然而然的流露,即使龙四公子对她并没有什么感情,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父皇后宫佳丽三千人,只有皇后娘娘的身上有这种气势,这是自己的生母云贵妃也比之不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