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叔叔!”梅盼兮一双妙目娇滴滴盯住小寒的脸,柔声道:“等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了,能不能教教我那上妆之法啊!”
小寒如蒙大赦,顿时松了口气,急忙点头应下。
“寒叔叔最好了!”恢复成了正常了梅盼兮,一声欢呼后,她便哼着小调远去了。
苏玉云望着梅盼兮离去的方向,笑道:“我要是梅叔现在就找个人把她嫁出去!”
小寒至他所指,摇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梅叔的性子,他是绝不允许盼兮嫁入帝王家的。”
“帝王家……”苏玉云低声念道,有些寂寥的笑笑。
却听小寒在一旁干咳一声,道:“公子,刚才柯扬追我的时候,你明明就在附近,为何不出来相救?”
“额……”苏玉云干笑道:“因为我知道寒叔一定能自己化解这场危难!”
小寒白了他一眼,不以为然。
“嘿嘿,”苏玉云笑道:“其实主要是因为玉云很好奇,很想知道密阁之主遇到这种情况会如何处理。”苏玉云又打量了一下仍旧一身女装的小寒,啧啧赞道:“不过真是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方法!”
小寒冷笑一声,道:“我在宫中摆弄胭脂水粉近十年,这些东西我还应付不来嘛?更何况,”他自嘲的笑了笑,“我扮女装,怕是比常人都容易的多!”
苏玉云的身躯不为人知的微微一颤,他有些后悔,轻声叫道:“寒叔……”
小寒躬身道:“使得公子不快了,小寒告退!”说罢便拂袖而去。
人远去,暗香留。
空气中弥漫着苏玉云熟悉的香气,那是在十余年前的记忆中一直飘忽的香气。那么熟悉,那么令人着迷,那么让人想沉浸在回忆里,永远永远不再出来。
雨滴……
苏玉云抬头看天,天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得阴沉沉的,压抑着什么,封闭着什么。
冰凉的雨滴点点滴滴的落在脸上,凉意透骨,却唤不醒早已沉溺的灵魂,也唤不醒早已逝去的灵魂。
何处的电闪刺破昏暗的穹苍,和着突然间有些凛冽的风,苏玉云好像听到了街上的人们,在雨中奔跑、寻找躲雨之所的嘈杂。
闪电破空,为阴沉的世界带来光明,可惜那光明只有短短的一瞬。
雨下的有些大了,凝成水流,从脖子上滑下,看向天空的眼睛也有些睁不开了。
空气中仍弥漫着那一丝丝的香气,苏玉云仿佛可以看到那个在梦中出现的、千回百转的身影。
江南的烟雨、深深的小巷、盘旋而上的飞燕,还有那白色的倩影……
雨巷深深、暮烟缱绻,是谁家的女子提了鞋子在手中?打着翠绿色油伞、哼着吴侬软语的小调,一步一步、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远山如黛,纷繁了谁的身影?炊烟袅袅,暗淡了谁的歌声?烟雨朦朦,淡漠了谁的记忆?这么多年的白云苍狗,又有谁,还会在那条幽幽的小巷中浅唱低眸……
苏玉云摸了摸腰间的萧,微微的笑了笑,转身、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我要,我渴望的光明,即使只有一瞬……
“什么?”苏玉云猛地站起身来。
龙四公子苦笑了一下,重复道:“皇后懿旨,传我见驾。”他瞥见了苏玉云一脸担忧的神情,尽力的展颜笑道:“苏兄你也不用太担心,她再怎么也不敢在大庭广众面前对我怎么样。”
苏玉云沉浸在思索中,根本就没有听到龙四公子说的话,只是无意识的点了点头。
龙四公子苦笑一声,迈步而去。
“公子,皇后冷不防的召龙四公子进宫,恐怕另有所图吧?”立在苏玉云身旁的小寒低声问道。
苏玉云冷笑道:“那是自然,要不然柯扬他能急匆匆的陪着龙四进宫吗?”
小寒皱眉道:“不如我们也跟着进宫看看,若是皇后有什么动作,还可以有些照应。”
苏玉云轻笑道:“寒叔你忘了,咱们现在的身份可不是想进宫就能进得去的了。”
小寒微微一愣,是啊,前几日闯宫被人发现,今天早些时候又被柯扬在府中追来追去,怎么这么快就忘了那。
那高高的宫闱其实一直都横立在那里,从来都没有变过。改变的,只是人而已。
想到这里,小寒不禁哑然失笑,只是笑容里有些嘲弄、有些寂寥。
苏玉云视若无睹的继续分析道:“皇后这个人决不可大意,我就不相信他召龙四进宫是为了演一出什么母慈子孝的戏。”他按着头沉吟了一会儿,起身对小寒道:“寒叔,你在府中照应着,我得去一趟兴王那里。”
小寒的眉头微微蹙了蹙。
苏玉云见状笑道:“寒叔不必担心。龙泽雨现在虽然对我有所怀疑,但是他更看重的是我这星雨阁阁主的身份,所以他绝对不会轻易的动我。再说,他自己也知道,想要除掉我是多难的一件事。”
小寒缓缓摇头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苏玉云点点头,沉声道:“玉云会小心的。宫中若是有什么差池,就繁请寒叔帮忙了。”
小寒微微躬身道:“公子言重了。”
苏玉云淡淡一笑,转身而出。
小寒也运起轻功奔到后院,找了一处无人的地方。他屏气凝神,确定周围没有人后,逃出怀中的一个类似于竹筒的东西。这东西名为“紫烟”,是密阁阁主用来传讯之物。只见小寒将紫烟的一面对向空中,快速的拉动另一面仿似引线的东西,随即一声凤鸣刹那间响彻云霄,又在瞬息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只余下一丝紫色的烟尘徐徐腾空而上,似炊烟袅袅随风扶摇。而这种紫烟奇就奇在它不会真的如同炊烟一样随风缱绻,而是像狼烟一般扶摇直上,故而很容易让周围听到凤鸣的密阁中人确定命令发出的地点。
果然,不过十几个瞬息之间,几道人影便跪在了小寒面前。这些人服饰打扮各不相同,有的看似是酒楼的老板,有的彷如街边的乞丐,看似与平常人无异,但实际上却都是密阁中人。
小寒逐个扫过眼前人,冷冷道:“通知宫里的人,注意皇后和云宣王的动向,有事立即回报!”说罢,摆了摆袖子,示意他们可以离开。
几人同时答了一声“是”,便又在瞬息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方才的一阵狂风暴雨,吹落了庭院中本来开放正胜的红花,如今残花正零落在地上,任凭世人踩踏。
“一小阵骤雨,便会至此吗?”小寒低低的念着,笑着摇了摇头,负手而去。
此时的街道上,龙四公子与柯扬骑着马飞驰而过。
在这个世界上,接到皇后传召的旨意而不急匆匆赶去的人,恐怕还没有生出来。说实话,就算是她的亲生儿子,兴王龙泽雨,接到她的旨意时都不敢有片刻的耽误。
原因很简单,这位皇后的喜怒无常是世人皆知的。她高兴的时候,即使当差的宫女弄脏了凤袍她也不会怪罪。但当她生气的时候可就不是这么回事了。远的不说,就说大约半月之前,就因为一个宫婢为皇后梳头时不小心弄疼了她,她便着人将那宫婢的双手剁了下来。宫中私底下的传言中说,皇后娘娘每月至少会杀一个人,而其手段更是惨不忍睹。这样的传言传至民间,更是被百姓们添油加醋,皆认为皇后娘娘是天降的煞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