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四公子沉吟了半响,忽然抬头道:“苏兄,你早已是江湖上叱咤风云的星雨阁阁主,为何定要辅佐与我,甘心在我府上做一幕僚呢?荣华富贵,声色犬马,在你那里不过是唾手可得之物吧。我与苏兄相处甚是投机,若不是苏兄来意如此,龙四必定可以和苏兄成为不错的朋友。但苏兄却一直苦苦相逼……”
“是玉云逼迫呢?还是公子您自己不愿意面对呢?”苏玉云打断龙四公子的话。
龙四公子怔在那里,许久才无奈的摇头笑笑。“是啊,明明早已知道的事情,我却不愿意面对。我这个软弱的性子啊!”龙四公子自付道。
苏玉云走到桌前缓缓的坐下,将杯中的烈酒倏地饮尽。一股辛辣之感瞬间充斥着苏玉云的身体,他不为人知的皱了皱眉。他久久的才舒出一口气,淡淡道:“我和兴王,有仇。”
龙四公子微微一愣,他望向苏玉云那舍去了笑容的脸,那张在月下苍白的有些可怖的脸。他那一句话中蕴含了多少辛酸苦楚,龙四公子没有问。因为苏玉云的面色已经告诉了他答案:很多。
话说,梅盼兮跟随柯茗往后堂走去,她本以为会看到一个温婉如水、亭亭玉立的美丽女子,她认为只有那样的人才能配的上他。
可当梅盼兮踏入后堂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幅景色:那个小童子轩儿,正与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女孩子一同坐在桌子上吃蜜饯,两人言笑晏晏。那女孩子的腿碰不到地面,便在空中一荡一荡的,一脸童心未泯的稚嫩。这两个孩子坐在一起,可真算得上是金童玉女,青梅竹马了。
轩儿不经意间瞥见了刚刚进门的柯茗和梅盼兮,急忙从桌子上跳了下来,一脸堆笑的望向柯茗那边,又用手左右扯了扯那女孩儿的裙子。女孩儿先是不解,她顺着轩儿的目光看去,见到已进了门的柯茗,不由得“啊!”了一声,匆匆的从桌子上下来。她涨红着脸,低头立在轩儿身边,两只手在腰间不停的互搓着,显然是紧张的不知道应该将手放到哪里。梅盼兮看到这可爱的小女孩一脸窘相,不禁“扑哧”一笑。她这一笑,那女孩子的脸涨得更红了。
轩儿倒是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笑嘻嘻的走到柯茗身旁,道:“公子,下回您要去哪里你就叫我一声,我推您过去。要不,您自己也不方便不是?”
柯茗抬手给了轩儿一个脑瓜崩,笑道:“少给我在客人面前丢人。”
这时,那女孩子才款款上前,低着头福了一福,道:“老爷回来了。”
柯茗笑着应了一声,又转向梅盼兮,指向那女孩子道:“这便是拙荆了。”
“啊?”梅盼兮直挺挺的愣在那里。面前这不过十二三岁的女孩子,竟然是这个比龙四公子还俊雅的柯茗的夫人!
梅盼兮正竭力的接受这个事实,耳边却传来轩儿的“扑哧”一笑。只听轩儿道:“公子,你看,一听说韵然是您夫人的时候,世人也都是如此的表情。”
梅盼兮回过神来,讪讪的笑了笑。她不禁想到:“难不成,这个柯茗有什么怪癖?就喜欢这种十二三岁的女子?”想到这里,梅盼兮不觉有些头皮发麻。
柯茗看到梅盼兮一脸厌恶的表情,也不知她想到哪去了,只好道:“韵然是我小时候家里给定下的娃娃亲,订婚的时候,我不过八岁,而韵然更是还在襁褓之中。韵然本应十六岁才出阁的,但是她家道中落,全家被流放,她只好先过门,才能躲过这一劫难。”
柯茗说道这里,在一旁低眉垂手的韵然想到自己恐怕一生一世都不会再见到自己的家人了,不禁鼻子一酸,落下泪来。她趁旁人不注意,急忙用袖子将泪痕擦去。
听到柯茗这一番诉说,梅盼兮自觉言行有失,急忙上前一福礼,叫了声“柯夫人”。韵然也急忙回礼。
梅盼兮看到面前韵然梨花带雨的样子,于心不忍,蹲下身来,抓起她的手,柔声道:“不要哭哦,其实只要还活着,你就还有机会可以见到亲人的。你比姐姐强多了,”梅盼兮黯然一笑,“姐姐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连自己原本的名字都忘掉了,想来我这一辈子是永远都见不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了。”
说到这里,梅盼兮的眼角也不自觉的染上了一层轻雾。
韵然闻言也不禁心中大动,抬头看到梅盼兮黯然的神情,试探性的叫了声“姐姐”。
“恩。”梅盼兮拭去了自己眼角的泪痕,展颜笑道:“虽然我找不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可是姐姐我一直有一个很疼我很疼我的干爹爹,还有一个总是费心照顾我的玉哥哥。而且,”梅盼兮的眼中多了几分异彩,“最近,还多了一个整天在我眼前跑来跑去,既讨厌又粘人的臭公子。姐姐可是生活的很幸福的哟。”
“跑来跑去,既讨厌又粘人的臭公子”,真是不知道,龙四公子要是听到了梅盼兮对他的这么一番评价后会是怎么一副表情。(嘘嘘!各位亲们,自己知道就得了,不要告诉龙四哦~~)
韵然不禁歪着头眨了眨眼睛,她实在是不明白,有这么一个“臭公子”跟前跟后的,又怎么会幸福。
柯茗听到这里,也不由得莞尔。
梅盼兮接着道:“记住哦,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姐姐相信,你将来一定会再见到自己的亲人的。”
韵然对上梅盼兮坚定的眼神,不由得心神一震,狠狠的点了点头。
“再见到自己的亲人啊……”柯茗望向窗外的眼神有些迷离,他微微一叹。又对韵然笑道:“不说这些。韵然,今日这位姐姐过来是为了上妆的,你一定要将她画的漂漂亮亮的哦。”柯茗的语气,如同正在哄孩子一样。
“也对,这个‘夫人’可不就是个孩子。”梅盼兮想到。
可是这个孩子却神情严肃的点了点头,道:“老爷,你放心吧。”
让这个比自己还小上三四岁的孩子给自己化妆?梅盼兮的心中不禁有些发憷。柯茗似乎看出了梅盼兮的犹豫,他笑道:“姑娘放心,韵然的技艺在京城都是小有名气的。”
“是啊,是啊。”轩儿插嘴道:“前几天有一个什么杨夫人过来,说是家里要摆宴席,希望韵然给她画上一画。结果,没用上半个时辰,韵然,额……是柯夫人,就硬将一个东施画成了楚楚动人的美人。啧啧,给那杨夫人乐的,一出门差点被马车撞着。”
韵然又脸红的低下了头。柯茗在一旁轻笑,附和的点了几下头。
“化妆嘛,总比练武来的轻松吧。”梅盼兮暗付道:“若是不好看,大不了再洗掉就好嘛。”一念至此,梅盼兮便点了点头。
柯茗见状笑道:“轩儿,咱们出去,别打扰梅姑娘和夫人。”
轩儿笑着应了,推了柯茗出去。
韵然将梳妆台前的椅子往外拉了一拉,冲着梅盼兮微微一福,道:“梅姑娘请坐。”
梅盼兮笑着坐下,道:“什么梅姑娘,你叫我姐姐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