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里懒散的宫人此刻像疯了一般,又从钟萃宫一路跑到景仁宫,而皇后似乎也得到了消息,来不及去看韩姵,匆忙往钟萃宫而来。
有了皇后出面,钟萃宫的奴才不敢再阻拦。但当皇后走到帷帐外,将李元冀从纸醉金迷中喊醒时,她还是听到他声音中的怒意。
“有何事一定要今晚说,若没事,你回去吧。”
皇后看到帷帐中重叠在一起的两个身影,心如刀绞,姵儿将一生都系在了他身上,而这个男人却从未把姵儿当回事,她真不知这个男人口中的“爱”从何而来。
“是重要的,皇上…”她没忍住,哭了起来,“姵儿挂梁了!”
她看到那个男人身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猛地冲出帷帐,拿过衣架上的衣袍便胡乱穿了起来,还未穿戴整齐,便向外跑去。皇后没有去看他脸上的表情,哪怕他此刻万分焦急,她依旧会觉得很恶心。
……
李元冀在韩姵身边呆了整整三天三夜,他没有合眼,期间只简单地沐浴更衣了,他心虚了,他更害怕韩姵醒来看到他的模样更加失望。
畅音阁内一片肃杀,韩姵亲手植的那些花草在三天前的雨夜全部凋零了,屋内没有一丝暖意,三天前小李子“讨”回的饭菜还摆在外室的桌子上,除了已经发了霉的蒸饭,还有快要烂掉的菜叶做成的“菜”。
“皇上,您还是去歇着吧,明儿就是第四天了,无论如何您都得见外大臣了,要不,这朝廷上的事儿就都乱了。”苏瑞在一旁苦劝道。
李元冀看了看床榻上的韩姵,她双眼紧闭,似乎极痛苦。就在三天前的晚上,他赶到畅音阁时,便看见那个单薄的人儿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两床夏季棉被。拉起她的手,已经是指节分明。
他叹了一口气,又摸了摸韩姵清瘦的脸颊,“走吧。传旨下去,把御药局的良药都拿过来,让太医都尽心。”
春儿跪在韩姵床榻边,听到他的话嘴角冷抽了一下,韩姵都已经成了这副模样,太医尽心也无法换回从前的她,事后着急又有什么用。
而众人都没有想到,韩姵醒后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似乎是上天注定,李元冀走后不到一个时辰,韩姵变慢慢醒过来了。她看着帐顶绣着的百合花,竟出神了,任凭春儿等人怎样喊,她都不回话。
“主子,主子,您可算是醒了。”鸢青没忍住,痛哭流涕道。
韩姵转过脸,迷茫地看着他们,没有任何表示,眼睫毛来回扇动,那双眼睛没有一点点神采。
春儿把手伸到她面前,来回晃了晃,却见韩姵只撅起嘴疑惑地看着她。
“主子?”春儿不由得着急起来,但韩姵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她们。
起初,众人都以为韩姵刚刚醒过来,神智还不清晰。但过了几个时辰之后,她喝了一碗清粥后,太医一把脉,却说出了惊人的话。
“慧妃娘娘心中有所郁结,加之气阻不畅,恐怕她…恐怕娘娘要过段时间才愿意开口说话。”
“那要如何治?”皇后担忧地问道,没有轻易降罪于太医。
“光靠草药恐怕是不行的,娘娘的病是心病,还需调节心智。老臣有一议,不如让慧妃娘娘出宫走走,由亲近之人进行照料。之后,再解开心结,这病才能有所好转。”
皇后也听懂了太医的意思,这恰恰顺了她的意愿。韩姵在宫中遭受了这样的委屈,她又如何能再继续呆下去呢。纵然回娘家居住会遭受非议,也好过在宫中这生不如死的日子。
“本宫以为你说的甚有道理,你快去列个药方,并如实禀告皇上。你放心,到时候,本宫会与你同去,向皇上解释好此事。”
有了皇后的承诺,太医的心也定了,便退下去写药方了。
尽管多名太医都说慧妃更应当出宫调养,但李元冀却不相信,听到这一解释时,他的脸色冷了下来,怒目直视着下方苦苦劝导的太医。
“皇上,现在姵儿一句话也不想说,这样下去怎么得了,依臣妾愚见,还是让她出宫调养一段时间,要不然…”
“你给朕闭嘴!”李元冀冲着皇后怒声斥道,吓得皇后和太医连忙跪下,“朕知道你护着她,你恨不得让她出宫,朕今日就告诉你,她想出宫,门儿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