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小颜的血液里有邺火掺杂,所以最终能真正压制你狂性的只有师父的血才行,最后他连血蛊都用上了,可……”她哭了。
我哑着嗓子:“血蛊……”
脚下的画面忽然转换,那时候我已经跟着夫颜类离开竹屋,没见过的场景,在夙尘自己的房间里,他静静站着,身后有神色气恼的十里和独自落泪的“鱼儿”。
一片薄片,呈晶莹玉白色,轻轻划过修长的手臂,鲜血就那么肆无忌惮的流了出来,夙尘目光淡淡的看着自己流血的手臂,下面一个玉色深脚杯子,等待着更多血液的滴入。
半杯,夙尘唇色苍白,却面不改色的用左手掐着指阙,环绕着伤口比了一圈,一滴颜色更加鲜亮的鲜血从伤口处滴落,接着第二滴,第三滴……血流如注,瞬间注满了整个杯子。
他静静的伏在椅上,将脸埋在洁白的衣袖间,深吸了口气:“红叶,你说师父是不是越来越没用了。”
我摇摇头,却听见了泪水滴落的声音,谁的,我分不清楚。
场景转变,因为十里从夙尘的屋子里跑了出来,红叶缓缓退出房间,竹林中,十里一拳打在苍竹之上,落叶纷飞,少年手捂着脸,依着竹树滑坐下来。
红叶走到他身边坐下,十里凉凉的声音:“她该死。”
“她……她什么都不知道,你别这样说她。”
我笑了,笑的犹如要哭,看向身边的红叶:“你怎么还维护我。”
红叶:“后来小颜将你带到了魔界,离开师父身边,借此你身上的那种力量就会晚一天成熟。……魔帝只是说要师父娶我。”
我苦笑:“夫颜类……你们找了头狼。”
她说:“夫颜类是以前师父在仙界的旧识,所以我们才将你交给了他,师父一直相信他。”
我不知作何言语,既然夫颜类他认识仙界的那么多人,能是夙尘的旧识并不奇怪,可最后他却成了魔界的人。
“他们非要我的心到底是为了救什么人?”这个问题我很想弄明白。
红叶:“是要救人,小颜曾说过是魔帝的一个儿子。”
“魔帝不是只有一个儿子离煞么?”我吃惊。
红叶眨眼:“我听说比离煞大一些的还有两兄弟,一个叫离影,另一个……另一个叫离信!”
我脑中轰的一声咋响,离信……离信?在那里听过,那么熟悉,却又不愿意再次想起,片刻,我目光微闪,缓缓放下捂着脑袋的双手,记起来了。
雪峰,黑夜,篝火。
“我叫小丙,你长的可真好看。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在下……”璀然一笑:“记起来了,在下名叫离信。”
“我一不恋童二不断袖,为何不能摸你?”
“离信公子,小丙以前被我揍傻过,说过什么浑话您可千万不能当真!我知道您脚程快,我家的臭小子可就拜托给您了!”
“离信,你真是越来越有断袖的意向了,按我说你就该去我魔界左皇那里应聘一个后宫妃位,虽然传言他多年来专于一人,不过你的姿色准能打败左皇后宫的那个神秘男子!”
“我也觉的自己最近有些偏好男风,不但如此,还格外的喜爱年龄幼小的。”身体微微前倾,温热的气息更近:“小丙公子,你看如何是好?”
“如果可以,我还真想将你掳走,藏在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
“我自己都不知道这到底算是什么了!”不待我反应过来,他微微用力将我拉近,栖身过来,狠狠一吻印在我唇角。
他曾将手按在我的胸口,认真道:“以后不管发生任何事情,记住,一定要守护好这颗心!”
是了,他早就就提醒过我,有人要我的心,夫颜类,离信,离信,这才是你的本名吧。
你的身份转换的太快,快的我眼花缭乱,晕了,也懒得再去了解……
我蹲下身去:
“红叶姐姐,我好累……想到自己身上还有那么大的担子,最后还得死去,就更累了。”
她的手附在我的发顶:“不是还有他在身边么。”
我抬头,笑:“嗯,我们要一起嫁给他,他不要也不行。”
她眼神一暗:“回到仙界后,替我向十里说一声对不起。”
“他分的清事态,不会怪你的,你当时知道鹿沚会救他才敢去动手,现在看来,你刚好帮了他,褪去了那身破损的皮,他会重生。”
她笑了,却笑出了泪花。
我哭了,趴在她的怀中:“你别死……”
然而那瘦弱的身形却忽然在我怀里消散。
眼前景色变换,一片枫林,火红的枫叶与西下的血色残阳缠绵交映,我茫无目的地走着,耳边总是有人在轻轻唤着我的名字,目儿还是鱼儿?
一缕细风吹过,不远处的一颗枫树下,火红枫叶徐徐飘落,一抹绯红的身影却让我不敢移开眼睛,生怕眼睛一眨,她便随着细风飘落而去……
“红叶姐姐。”
我哑着嗓子唤她一声,鼻子一酸,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那抹身影似乎也正等着这一刻,徐徐转过身来,苍白的脸被绯红的长纱映的格外娇艳温婉,两行清泪在剔透凄美。
“能帮我好好照顾他么……”温柔的语气里满是太息惆怅。
我站在原地,哽咽不成声,想靠近她再去牵牵她的手,却徒然发现,眼前的人与树总能与我存在那样的距离,
她面上忽然漾出一笑,盯着我静静的凝视半天,抬起头来朝我凄然一笑。
“我不该偷了你的玉佩,不该给你们惹那么多麻烦,若不是我的贪心……”她泪眼婆娑,向我走了几步,想来到我的身边,却只是徒劳。
红叶跌坐在枫叶里嘤嘤哭泣,她渐渐透明的身体那样无助,那样可怜。
“你有权利追逐自己的爱,你没错。”
我将目光投在她脸上,仔细的看着她的脸,
“红叶姐姐,我会代替你好好照顾他的……”
她忽然璀然一笑:“你要帮我照顾师父,帮我谢谢鹿沚,帮我看看十里,帮我气死离煞,帮我揍映修一顿,帮我照顾好自己……”虚幻的身体缓缓直起,对着我的方向微微俯身温和一笑,一如我们初见时的场景。
迷糊糊之间,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天上地下都变了样子。
红叶为了救我,死在了夫颜类的手里。那匕首是我的血凝练而成,她一个剔了仙骨的堕仙,受不下。
再次醒来,重返这个让人既熟悉又陌生的仙界,我竟有一种好好大哭一把的冲动。
张开眼,师父南极仙翁守在我的床前,还有一个人,鹤谦,我的大师兄。
“醒了?”鹤谦走上前来,探着我的脉搏,“恢复的很好。”
师父抚着胡子频频点头,偷偷抹掉眼角的老泪。
隔日,从师傅的南极大殿走出来,脚步自然而然的向夙尘的司命神殿走去,却没想到在半路上遇到了另一个人。
御河桥,青色灵石砌成,是仙界最高的地方,
桥底淡淡的祥云飘过,这也是人迹最少的地方,从那里,可以看见许多地方。
走到他面前,我顿住脚步:“二师兄。”
“是鱼……目儿呀,这是要去夙尘殿上么?”鹿沚微笑的看着我,眼中却布满了血丝,浑身疲惫之色更甚。
他撑着下巴,手中捻着一片枫叶,目光方才投在那片枫林之中,我知道他在等人,只是再也等不到了而已。
“去看叶儿了吗?她现在没什么人陪,不知道会不会太冷了。”他兀自说着,眼角滴落清泪,划过淡青胡茬,滴落在青色的栏杆之上。相处多年,我从没有见他的神色那么憔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