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帮你么?”是夫颜类的声音,问出的话却如此残忍。
我摇头,此时身上的锁链已经被离煞挥手解开。接过离煞掷来的萤紫色匕首,我看向夙尘,只想多叫他几声:“先生……先生……”
我的声音或是凄凉或是无助,也可能像是深夜闹鬼,声带颤抖的泣不成声。
夙尘气急,却无奈被困于七星阵中,吃力抵抗着金色邺火:“鹿沚,鹤谦,拦住她!”
此刻,他身形既然开始逐渐虚幻,那么不久后……
鹤谦长身一跃,就要栖身上前。
“不许过来!”我将匕首冲着鹤谦,想想不对,还是将匕首抵在自己胸口,“你先去救先生!”
刀剑相交的声音,就在鹤谦身形顿住的一瞬间,已经被蛇君映修缠上,一片红雾之中,看不清楚状况。
同时,鹿沚则是与离煞纠缠在一起,二人动作一来一往,极为犀利,却不相上下。
我叹气,叹自己对战经验不够,也叹自己即将香消玉损:“在今天之前我都不知道自己会死在这里的……”
夫颜类抱臂冷眼看着我,而搭在胳膊上的手指细微声音,燃起五朵金色小火苗,那个曾救过夙尘的火苗,一个,两个,投入金色光幕之中,金火更胜。
火光中,夙尘再次陷入几乎的迷离状态,虚幻的身影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我低头,猛收双手,那匕首深入半分,真疼!
“目儿!”夙尘虚弱呵斥,“你……给我住手!”眼神却愈发迷离。
我苦着脸,冲他一笑:“先生,你千万别睡啊,我不疼!”
他面色发白,仿佛邺火焚身的痛苦都不如此刻来的强烈,原该温润的水眸中布满红丝。
就在此刻,阴霾天空突然劈裂,刺目彩光乍现,天际一道异样闪电突然劈下。
身边的夫颜类面色一变,旋身而起,想要阻止什么,却赶不过七彩流光的速度,在他身形到达之前,那仿佛来自天界闪电已经击在了七星阵法的勺形正中。
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愕然抬头。
独有阵法中央的夙尘缓缓闭目,身上的气息不断变换,紊乱不定,仿佛有着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正在苏醒。
我亦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晓得夙尘周身的金色火焰都在那彩光出现的瞬间消失殆尽,而局势似乎随着那道彩光扭转了。
为什么说局势扭转了,主要是因为夫颜类的脸色变了。
“动作快些!”半空之中的夫颜类肃声呵道,这话却是对离煞说的。
不待所有人反映,离煞撤身后退,到我身前,伸出手掌猛地一旋。欲直接剜心,我吓得闭目,却听“叮”的一声,匕首被鹤谦掷出的剑挥去,插在那不远处的石土之上。
天地间在这一霎那变了色,无数的狂风暴石悬在空中,以那勺形的七星阵法为中心,缓缓汇聚,凝聚这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围绕在那道白色身影,夙尘的身影愈加透明,却隐隐带着一种不寻常的气息,让人心惊。
我知道这其中真是生出了什么变数,这变数是对离煞他们不利的,夙尘身上的那种强悍气息竟然比我妖纹爆发的时候还要可怕。
不待我多做思考,一道紫色的利影朝我胸口刺来,我看的清楚,是夫颜类!
他就这么想要我的命。
我将手挡在胸前,下意识的闭目,然而预期中的疼痛却没有降临,只觉得有人将我护在怀中,紧紧搂住,隔绝了一切的危险。
我脑中一片空白,是一个粉色身影将我揽入怀中。
是鱼儿!她替我挨了夫颜类的一击,狂风大作,她被鲜血染红的衣摆在狂风中上下翻飞,鲜血从她的嘴角涌出,血红的残阳洒满整个神珠天涧,她抬起头看向夙尘,深深的依恋与不舍。
她背后突然光芒大盛,眼神也随之涣散,三千长发在狂风中凄美翻飞,轻轻抽打在我脸上。
我无措的看着她。
她慢慢俯下身来,在我眉间轻轻一点,美眸中似有不甘,更多的却是释然。
我眉间被她点过的地方却忽然一阵刺痛,似有激流湍涌而入,神志逐渐模糊,就像跌入了充满迷雾的无底之洞。
直至最后,我都不知道天涧的这件事是怎么结束的,只是后来回到仙界之后,听陆沚说,当时天边的那道白七彩流光,好像是从天界的禁谷“知天命”里传来的,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彩光却刚好劈在七星阵法中间,好巧不巧的落在夙尘身上,又好巧的巧的劈出了一个司命仙君。
魔界的人失了先机,我被她舍身救下后,刚好夙尘借着那道彩光的威力,法力疯狂恢复,魔界的一行人一时不是其对手,遂带着众魔兵仓皇撤回魔界。
我知道这些描述或许夸张了些,经历过程过于奇幻了些,可从他人口中,事实好像就是这样。
三年的计划就这么泡汤了,只是让我感叹的是,苦苦经营三年的绝妙计划,不管是软磨硬泡还是威逼诡计都用上了,却在最后关头输在了夫颜类的手上。
有热爱学习的道友问了,为什么是输在夫颜类的手上?
我的官方解释是这样的,当时明明他有大把的机会亲自取我的心,却一次又一次的问我是不是自愿剜心啊?我点头说是,他还非要我亲自动手,自己动手谁会舍得下手?因此我自然而然的就想着多磨蹭一些时间,下手也就慢一些,拖延的时间多了,变数也就来了。
我哀叹,夫颜类你终究还是做不了恶人。
然而有人反驳,我仙界的自家师傅是这样给我解释的:“天命者的七彩心是三界至纯之物,自然不是谁想要就剜出来那么简单,必须本人亲为才能保证其纯净,假以他人之手,其效果必会大打折扣。”
因此,我彻底醒悟,原来当初夫颜类在我身边待的这些年是在使用美人计啊……以他的天人之姿,草儿我必然会眼花缭乱,最好与他坠入爱河,然后他说:把你的心给我吧。然后我意乱情迷,二话不说剜心给他。
当然这只是假设,他没有成功,足以说明,夫颜类的应对能力不行,或者说,他从骨子里还不够坏,还没有坏到完成任务的程度。
我师傅没有见过夫颜类,却坚信:“那小子够坏!”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在以后见到夫颜类的第一眼立马改口:“这小子绝对是好人!”
我猜想着可能是师傅私下里从夫颜类那里得过什么好处。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不管夫颜类他人怎么样,想要杀我那也是事实,生活还要继续,故事还要发展,所以还是回到正题。
自鱼儿为我挡下了夫颜类的一击,我便被她指尖一点给弄昏了。
后来我只记得她为我挡剑的那一幕,在我眉心的轻轻一触。我竟是如幽灵一般,在一片蒙蒙大雾中茫然的走着,看不见周围的任何东西。
“小鱼儿,小鱼儿,快来玩啊!”小鱼儿?是她吗?